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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职业

男人坐在对面，低垂着头。铭久只能看见他的头顶，看不见他的表q。

“随便选一个吧，差不多就行。”

许久，男人身边的女人开了ko。男人没有吭声。

女人又说：“要不就选木头的吧，就算是实木的，也比玉石的要轻得多。出殡的时候，你捧着也轻松些。”

铭久盯着茶几上的宣传册，那上面的骨灰盒图样超过三十种，木质和玉石质的各占一半。从目前的销量来看，的确是选择木质骨灰盒的客户更多。

男人像是下了很big决心一样抬起头来，问道：

“木头的，时间长了会不会烂？”

“这个嘛……”

铭久对这个问题毫无准备，幸好晴夏就坐在旁边。

“我们公司推出的这几款，防腐防chaoxin都比较好，特别是乌木的那两款。如果您有需要，我们还可以在外面加一个罩子，不仅能防腐防chao，还能防尘防蛀。不过，毕竟您是要将骨灰盒埋进墓地，而不是存放在殡仪馆，这样一来，时间、环境这些不确定因素就不能不考虑，所以我们没办法说得太绝对。”

听晴夏这么一说，男人又有些犹豫。

女人忙说：“就算烂，起码也得等个二三十年。再说，烂不烂的，谁没事儿还掀开墓盖儿看看？”

男人没吭声。

女人凑过去，ya低声音：“等你妈老了，应该不会想和他放在一起吧？”

男人还是没吭声。

女人看了看晴夏和铭久，似乎有些过意不去：

“我老公就这样，选择恐惧症。要不这样，你们先去忙，等我们定下来再联系你们。”

“也好。”

晴夏起身告辞，带铭久出了门。

虽然咒怨执事的本职工作是调查咒怨info、监督So怨者的死亡执行，但由于他们要在人间游走，常常与人类密切接触，单单裹着人类的躯壳显然不够，拥有一份人间的职业会更安稳灵活。

可如果让他们去人类的企业、单位或部门机构应聘，恐怕会有诸多不便，于是，负责管理他们的咒怨死神们便Gan脆在人间发展起了产业，以提供就业岗位。有了实实在在的产业，自然多多少少会有些利润，为了不在人类面前失掉自尊，咒怨死神们无论如何也不会让自己的买卖出现亏损。

有了利润，咒怨死神们的钱包就鼓了起来，让其他死神们看着眼馋。人间的钱虽然只能用在人间，但死神们喜欢在人间花钱。小到街边的小吃、冷饮、盗版光盘，big到珠宝、名ce、房产，没有他们不想买的；无论游戏厅、按摩院，还是艺术展、歌剧院，没有他们不想体验的。他们一边买、一边体验，一边享So着戏弄人类的快感。他们当然可以凭借法力，得到想要的却不花一分钱，但不花钱多没意思呀。

于是，其他死神虽然没有咒怨执事这样的下属需要Yang活，却也纷纷活跃起来。比如疾疫死神，他们与咒怨死神合资开办了y店，而且是连锁y店。灾祸死神则吸引咒怨死神入股，开办的产业五花八门，多与人间高危行业相关。

与其他咒怨死神的产业相比，周瑗开办的“万祥殡葬Service公司”相对低调。虽然低调，利润却实在不少，很少有人会舍不得为死人花钱。何况对于咒怨执事们来说，没有比殡葬Service业从业者更贴切的身份了。

正因如此，晴夏和铭久都从事着双重职业——既是咒怨执事，又是殡葬Service公司职员；既要完成死神界的调查工作，还要处理人间的殡葬业?????务。刚才会面的那对男女，便是他们最近的一对客户。

“那男人的父亲和母亲，似乎关系不big好a。”

等ce的间隙，铭久挑起了话头。

“en。”晴夏应道。

“据说是那位父亲年轻时风流成xin，为了一个有夫之妇，坚持和原配——也就是那男人的母亲离婚……”

“哦。”

“不过那个有夫之妇并没有和他在一起，于是他又和原配复婚，等再遇到中意的女人，便又离婚，反反复复。他似乎big半生都在外面鬼混，对曾经的家庭不闻不问。直到近两年，他得了绝症，无依无靠，这才可怜巴巴地回到原配和儿子身边……”

“我觉得，”晴夏打断铭久的话，“你应该去当记者。”

“记者？”

“也是人间的一种职业。当记者的人都善于挖掘隐秘的事，爱打听。”

铭久反应了片刻，然后辩解道：“我没打听，是无意中听那女人说的。”

晴夏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铭久忽然道：“那位父亲，会不会是被原配或是儿子咒怨而死的呢？”

晴夏看了铭久一眼，还是没说话。

已过正午，街上看不到出租ce，公jaoce倒是有几趟。晴夏让铭久看了一下站牌，最后选定坐 K6 路公jaoce。

直到上了ce，两人才发现随身只有整票，没有零钱。

“手机不能支付吗？”司机问。

“手机……”

铭久迟疑着掏出咒怨执事标配的移动通讯QI，翻开机盖，露出不big的显示屏和键盘。

“功能机a？”司机疑惑地看了看铭久。

最后还是豪suang的司机用自己的零钱替他俩投了币。司机说，如果是以前，他肯定会让铭久先把整钱放进投币箱，再用后上的乘客ce费抵找零。不过现在，学生有月卡，老人有老年卡，年轻人则多用手机支付，以前的办法肯定行不通了。

铭久将一张整票递给司机。司机一边将ce驶离站点，一边笑着推开铭久的手。

“等有零钱的时候再还我。”

“可是……不一定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碰着什么时候算，”司机一边开ce，一边同坐在身后的铭久搭话，“不过，你们俩也真够怪的，都什么时代了，居然不用智能手机。”

“不好意思。Gan我们这行的，都用这个……”

铭久把通讯QI放进西装ko袋，与此同时，他听到晴夏轻轻咳了一声。他连忙转头，却发现晴夏并未坐在他身边，而是去了后排，此时正盯着他。

是在提醒我不要说漏嘴吧，铭久想。

“你们是做什么的？”司机问。

铭久当然不会说他们是在死神界打工的咒怨执事。他只会告诉司机他们在人间的职业。

“那也不至于只用功能机吧？”

话一出ko，坐在铭久对面的一个体力劳动者模样的黑脸汉子立刻笑出了声。

司机便重问了一遍：

“那也不至于只用功能机——吧？”

说完，他朝那黑脸汉子挤了挤眼，两人都在笑。

他为什么要重说一遍，并且还将最后两个字之间拉了长音呢？他们又为什么要笑呢？

铭久想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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