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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妮上幼儿园的时候，三十岁的张阿丽从国营蜡纸厂下岗，自学理发，开了这家阿丽理发店。一开始是住宅区底商小店，店面十几平米，只有母亲和一位洗头小妹，到现在变成百来平米、两层楼、十几员工的发廊。三年前母亲还租下隔壁的店铺，和朋友合伙开了间纹眉馆。

“你和我能一样吗？我这种小生意，就看手上这点功夫，手停ko停，不Gan了退休金也没有几毛钱，”母亲已经剪完头发，正拿毛刷轻轻掸去珍妮脖子上的碎发，“我这辈子反正是劳碌命。”

珍妮突然有些动q，“妈，你是不是很失望。花那么多钱送我出去读书，到头来连个工作也保不住。”

母亲今天仿佛心q格外好，笑着说：“我读书少，以前家里没钱，你外公叫我们抓紧工作，哪有条件一直读下去。所以你想读，我就一定供你读。不然我每天辛辛苦苦站着剪十个小时头，赚钱Gan嘛呢。再说，那也得你有本事读，没本事，钱送给别人、人也不收a。”

珍妮不语，对着镜子里的母亲咧嘴傻笑。

理完发，珍妮在靠窗的沙发坐下，随意拿过一本chao流杂志翻起来，封面上是笑容甜美的r系女郎，旁边写着——低腰七分裤、正当行！

她再一看r期，2012 年 9 月刊，笑笑，心想，只要时间够久，chao流便能熬成复古。

她把杂志放到一边，抬起头。

母亲穿梭于店内，帮一位熟客安排好烫发流程，给另一位客人结账，又招呼员工扫地收拾。

孙阿姨烫完小卷挺胸去广场舞比赛，周big爷为了参加女儿婚礼染黑头发，林婆婆带上小学的孙女来剪“公主切”。

午后阳光和煦，照在灰白格子地板上，整个世界平整洁净。珍妮都快忘了，工作中的母亲是如此req利索、三头六臂，连走路都是从 A 到 B 的最短路线。

真好，珍妮想，她打心底里为母亲这点小生意感到骄傲。

张阿丽并不知道珍妮这些心理活动。她忙完一阵，端两杯茶，来珍妮旁边坐下。

“短发蛮好看。”母亲点评道，不知是夸奖珍妮还是夸奖自己的手艺。

母亲递一杯茶给她，“尝尝，客人送的，说是海南的新茶。”

翠绿s茶叶在杯中站立，穿绿裙子的芭蕾舞者，窈窕挺拔，慢慢舒展。

安静了一会儿，珍妮另起话头，“陆鸣后来找我了。”

“找你Gan嘛，”母亲看她一眼，“他没把你怎么样吧。”

“他能把我怎么样。他跟我哭呢，说和别人相亲了两次，意外怀yung，只好结婚，”珍妮算了算时间，感慨道，“孩子应该出生了。”

她没想到，再提起这个人，内心竟毫无波澜。

不过短短几个月，感觉却已是上辈子的q事。

“哎，”母亲摇摇头，“你那时候带他来玩，我就觉得这个男孩子，眼神太j、长得不big气。”

“马后P！”珍妮big笑，“你那时明明说他长得斯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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