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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五十二、殇别离
（1）
高三的寒假只有短短两个星期。
但我依旧觉得开心——秦沐回来了。
乌飞兔走，岁暮天寒，明明前段时间还烈r当头，眨眼间又到腊月。
公园里的风很big，寒气布满每个角落。世界好似一个巨big的冰箱，把我们都笼罩其中。
秦沐站在一株落满雪的松树旁。
数月未见，他好像更挺拔了一些。如水的笑在他脸上dang漾开来，他的眸光清澈，不掺杂任何一点杂质，像王尔德童话里的快乐王子。
我们沿小径走着，一路上聊了很多很多。聊他的big学生活，聊他的新室友，聊他才华横溢的专业课老师。
也聊我，聊秦诀，聊暗无天r的高三生活。
“还有半年的时间，再咬牙坚持下，很快就过去啦。”
“可是真得好难a！”我仰天长啸，“要不……你来替我参加高考吧，反正你长得好看，乔装成女生肯定也不会被发现的。”
他扫了我一眼，“某些人a，现在真是越来越没big没小了。”
我傻笑，呼出的re气遮住了眼睛，像洒在空中的泪。
我们走到游船的地方。
澄净的湖面上结了层厚厚的冰，龟背般的裂纹纵横jao错，似某人凌乱多舛的手掌。冰面在阳光的照s下闪闪发光，刺得人眼睛发ton。很多人在玩冰爬犁，左右手各执一根铁签，奋力地滑动着，兜转在无法通向远方的路。
“我们也去玩吧！”
我兴高采烈地扑上前去，选了个双座位的爬犁坐下。
秦沐喘着白气随后赶到，背对着我，将铁签的尖部朝冰面戳去，戳出一个小小的don，好似破碎的玻璃。
“坐稳啦，出发！”
下午很快就过去了。
临别的时候，他从书包里掏出一本石川啄木的诗集。
“跑了很多家二手书店，终于淘到了这本，以后你就不用再看网上的摘录了，直接看原本就行。”
我欣喜若狂，打开诗集，看到扉页上漂亮的八个字：初岁元祚，吉r惟良。
泛黄的纸张微微发苦，沉淀着时光的墨痕。
“好好考，我在北京等你。”
他的声音在寒风里洇开。
那是我们最后一次相遇。
（2）
收到秦沐的死讯是在一模结束后的第二天。
无比平常的一天。
草长莺飞，万物吐绿，阳光和煦而温暖。
cun天就快要来临。
我不停地翻着手中的《五三》，对着里面的错题看了又看，用金黄s的记号笔将它们备注好，再誊写到错题集上。
秦诀坐在我身旁，眉头紧锁，反复背诵着《滕王阁序》里的句子。
“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s。渔舟唱晚，响穷彭蠡之滨，雁阵惊寒，声断衡阳之浦……”
孙胖就是在这时出现在jao室的。
神q异常严肃，像寒冬凝固的冰。
“秦诀，你过来一下。”
秦诀茫然地看了我一眼，放下手中的课本，起身离开。在他起身的刹那，我的心里徒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走到徐志鹏的座位旁，“你知道孙胖找秦诀有什么事吗？”
他头枕着胳膊，正昏昏yu睡，听到我的问话后，蓦地睁开眼睛。
“我听说，秦诀他家好像出事了。他的堂哥死了，猝死。对了，那个人你好像也认识，咱们上届的学长，叫秦沐。”
“谁？！”
“秦……沐a……”他被我吓了一跳，神s紧张。
“你开玩笑的吧。”
我的胃开始痉挛，心像怄在了嗓子眼里，有种想吐的感觉。
“可……能吧……我就是路过老师办公室，无意中听到的。”
“怎么啦怎么啦？”悠悠冲了上来。
我没理她，拿出手机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没有人接听。
再打，还是无人接听。
我像是疯了似的一直打过去，可是无论怎么打，电话那头都是忙音。
“别急，你先别急。”悠悠抚着我的背，安we道。
“那个人呢，你的那个学姐，她会不会知道什么？”
我木然地看着她，刚想打给林好学姐，手机忽然振动了两声。
满怀期待按亮屏幕，却发现不是秦沐的回信。
是林好。
“晓筱，你听说了吗，秦沐……死了。”
我一下子瘫坐在地。
（3）
秦诀终于回来了。
他什么都没说，机械地将桌上的课本收进书包里。面无表q，瞳孔深不见底，仿佛死人的眼睛。在那张消瘦的脸上，我读不出任何q绪。
书包被撑到变形，他努力想将拉链合上，未果，又重新打开书包，将多余的课本拿出来，再塞进去，还是不行。
他有些不耐烦，反复了几次，索xin将书全部cou出来扔在桌上，背起空书包转身要走。校服擦过桌角的瞬间，我拽住了他的手。
“秦诀……”
他的身体颤抖了一下，手心冰凉，cun上没有一丝血s。
“等我回来。”
他艰难地发出声音，像一只破碎的花瓶。
可是他再也没有回来。
……
尝试着给秦沐发了几条info，仍旧没有回音。
无心再学习，呆滞地坐在座位上，很想哭，却完全哭不出来。
秦沐死了。
他怎么可能会死。
他明明两个月前还在和我一起滑冰。
肯定是他们搞错了。
今天是愚人节吧。
或者这其实是我做得一场梦？
……
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疼ton感从手臂处蔓延到全身。
我的胃里胀满酸水，随着心跳不停地cou搐着，疼得我快要窒息。
秦沐。秦沐。秦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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