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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催眠
1.
在意识障碍病区门ko,邬童一把抓住了匆匆赶来的心理医生。
她身上还穿着其他医院的病号服,一路上连坐地铁带走路,big汗淋漓地赶到了这里。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预约,但今天我们必须见一面。因为我以后可能不会说话了……”她在ce上给心理医生发去了消息。
“来意识障碍病?????区这边吧,我们正好参加神经内科的会诊。还没结束。”幸运的是,心理医生很迅速地回复了她。
一看到邬童狼狈的模样,医生就有了big概的判断。他请邬童在门ko再稍等几分钟,他要去打一个很重要的电话。
再出来时,邬童看起来平静了些,还没有等医生开ko,她先掏出手机用SIRI说话了:“你是沈雪的朋友?”
她指了指那个值班室,刚才保安不在,她在等候时翻看了这段时间的访客登记表。
“我发现,你每周都会定期来探望沈雪。从她住进来开始。”SIRI代替邬童一板一眼地问着。
医生笑了笑,没有否认,“沈雪的事,现在不着急说。现在我们先来谈谈你的事。”
“你叫田安宁?”邬童指着他白big褂上还没来得及摘下的胸牌。她记得,第一次见面时,这位医生说自己只是来实习的,名字也像白开水一样让人难以记住。
医生点点头。“思维清晰、记忆清晰、视力和听力都正常,很好。”他在心里做出了初步诊断。
在邬童等待的那几分钟,他和邬童的住院医生通了电话,简单了解了一下邬童脑梗的q况。根据邬童的表现,他判断这是心因xin的失语。
他邀请邬童来保安室坐着谈。保安去食堂吃饭了,他们至少能有半个小时的时间不So打扰。
但邬童变得缄默起来。她一直盯着光影摇曳的走廊,不时回头听着意识障碍病房里那些患者发出的吼叫,脸上的表q越来越生硬。她甚至有点怀疑自己的选择:这个“骗子”医生不见得能帮得了我,我是不是来错了?白费功夫罢了。
“玩过数独游戏没有?”田医生饶有兴趣地问。他一直翻看着那个登记本,手里捏了支圆珠笔,笔头在指尖一圈圈地转。
“玩过。”
“我们玩个类似数独的游戏吧——我用笔在登记本上画一个九宫格,随机圈一些电话号码、身份证号进来。你来找到那些相加等于9、19、29的数。”
“为什么?”邬童还是很警惕。
“噢,不为什么,我刚才预约了夜间心理诊室,在等护士过去开门。我想,反正等着也是等着,不如测试一下你的数字逻辑能力是不是还在正常状态……”田医生指指邬童的腕带。上面写着“xin别,女;脑梗”。
“我当然正常了!”邬童把腕带扯了下来,不屑地丢到旁边,“你开始画吧。”
2.
邬童发现,这个游戏远没有想象中的简单。那些数字加起来要么是过big、要么是过小,总之想凑出一个带尾数9的总和还挺难的。
“嘿,你是不是故意圈了些怪怪的数字,有意想让我输?”邬童抬起头问医生。
但田医生的面目变得很模糊——也许是保安室灯光里太昏暗的缘故,邬童揉了揉眼睛。田医生似乎在说话,那声音忽近忽远,她不得不全神贯注地去听他在说些什么。
他好像在读着九宫格里的数,声音像是遥远的寺庙里敲响的黄铜钟,“9,8,7,6,5……”
邬童q不自j地跟着他重复:“9,8,7,6,5……”
她自己都没察觉到,这声音不是通过手机的语音系统发出来的,是通过她的胸腔,她的喉咙。
可好像还是有什么堵在她肋骨的位置,让她每一个音节都发得很艰难。
“9……”再一轮重复时,邬童卡在了9这个数字。
田医生的声音越来越big,那遥远寺庙里的钟声似乎近在耳畔。
“咚——”最后一声钟响,清亮而浑厚的钟声遮掩了天地,把邬童笼罩在其中。
一句完整的话从邬童嘴巴里冒了出来。这句话随着钟声反复回dang,成为邬童眼中世界的弹幕,漂浮在这个房间每一个角落。
邬童抬起头,看着浮现在她眼前的这句话。
看着看着,她笑了。
“这是妈妈写的r记。”她笑着说,“妈妈在r记里写,感谢儿子终于来救了她。”
3.
邬童感到自己的身体在迅速缩小——她好像回到了一岁那年。
小小的她站在病房门ko,那间病房里也是这样的味道:是消毒水的气息吧?好刺鼻。
可病房里的三个人笑得那么开心。
妈妈抱着刚出生的弟弟,脸紧紧地贴着他的脸;爸爸坐在他们身旁,一只手臂环绕着妈妈的肩膀,另一只手臂小心翼翼地垫在弟弟的襁褓之下,好像唯恐他会被摔伤。
一岁的邬童还在蹒跚学步,她也想歪歪扭扭地走过去看看弟弟。
可是妈妈突然抬头了,那声音如此厌弃:“赶紧把她带回去。她不是感冒了吗?过给小孩怎么办?”
“可我也是小孩a……”一岁的邬童拼了命地想告诉big人这件事。可扯着她的手、要她走的奶奶用一个更厌弃的眼神制止了她。
数字还在循环往复,读到7的时候,邬童再次卡住了。
“7岁发生了什么?”有一个很温柔的声音在提醒她。
她两眼big睁,想尽力看清眼前的走廊到底是通往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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