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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硬币

我从ICU病房转了出来，这十天我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总觉得那股子消毒水味把自己里里外外都给浸透了。

护士推着我进普通病房时，我问她：“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她像是听到了新奇的神话传说，两眼睁得bigbig的，反问我：“你不知道这场ce祸有多严重吗？”

我本来不怕的，我差不多算作是这家医院的熟客了。我总觉得自己贱命一条，天堂和地狱都不稀罕收我，可护士的反应确实是把我吓到了。

当然最让我So惊的还是李又林。

自从我转进普通病房，他就尽责的像个菲律宾女佣，忙进忙出个不停，比我的护工都细致。那位护工不管拿起什么，李又林都着急忙慌地小跑过去说“我来我来”。

他好像被人给清空记忆了，跟供祖宗一样供着我，我说让他歇歇，他点着头答应了，下一秒就坐在cuang边把橘子的橘络耐心地摘得GanGan净净，然后递到我嘴边。

我浑身都不自在，我寻思着这不会是将死之人“最后的晚餐”吧。

越想越Xiee门，直到我意识到李又林的眼神总有些神xin的怜悯。

“李又林，你是不是因为我快死了，才对我这么好？”

李又林正把那勺粥放在嘴边，“呼呼”地吹凉，听见我这样问他，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只活灵活现的白眼狼。

他把粥碗咣当一声重重放在cuang头柜上：“能吃就吃，不吃把嘴闭上少说点。”

他这一骂，我心里舒坦多了。

李又林也知道我在瞎想什么，第二天他就推着我去了主任办公室，把所有的伤q资料都给我看了个遍。

我其实就是心里没底，主任把资料拿出来给我讲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应该没什么big碍，暂且死不了。所以我没怎么听，心思早就跑了十万八千里，可我回过神来，再去看身旁的李又林，他的一只手搭在我的轮椅扶手上，身体微微前倾，皱着眉格外专心致志，好像So伤的人是他一样。

李又林推着我进病房，我双手死死扒住门框，就是不进去，我扭头跟李又林说：“求求你了，带我去看看周佳能吧，我保证不哭不闹，不会影响自己的病q，我就想看他一眼。”

我说完这句话，抬手抹了一把脸，才发现自己早就已经泪流满面。

谁都没敢让我知道，也没人提起，我配合着不问，这种默契持续了很久，可我还是决定将它打破了。

李又林叹了ko气：“把泪擦Gan，我就带你去。”

周佳能的q况比我想象的要糟糕很多。李又林说他在送上救护ce时就已经停止了心跳，后来极力抢救才恢复，但始终是昏迷状态，big半个月都没醒。其实周佳能在入院当天，医院就给下了病危通知书，并且隐晦地提起希望家属做好最坏的打算。

“你知道陈致远去Gan什么了吗？”李又林正在帮我把乐高在面前的桌子上分成一堆一堆，他给我买了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企图帮我打发时间，瞬间转移一下注意力。

我知道他的良苦用心，所以我尽力装作轻松的样子去回答他每句话。即使我整个人像是个渐渐崩坏的生态系统，在我的世界里，草地开始枯萎，河流逐渐Gan涸，乌云遮天蔽r，难能看见一丝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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