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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凉州第九十二
纥Gan掀开帐帘进来时,孟汀正叼着帛巾给自己换敷料。见纥Gan来了,他也没多言,将患处重新包扎好,起身披上中衣。
“按理说是不追穷寇的。”纥Gan道。
“可此番不仅是要夺失地,还要将西羌世子全须全尾地送到党项残部所在,杀狼莫,拿端王。”孟汀边披铠甲边道,“宁在一思进。”
“今夜再定夺吧。”纥Gan叹了声。
昨r医官不用麻醉散,直接将那箭镞从他皮ro里挖出,再以针缝合,其近于刮骨疗毒。那箭镞当啷一声入水盆,血晕随即漫开,孟汀也没动弹一下,用左手飞快地写着军报。
凉州终于守下来了。三千人,里应外合,对上西羌的散骑,七r方退敌已算是太久。
他看得出,前来Gon城的绝非狼莫的黑水铁骑,问过零昌,便知那些西羌士卒主要是西羌先灵部的族人。这一部族一向游dang在河西,与党项王族同族,不知为何竟为狼莫所调遣了。
“水源。”李零昌道,“他一定是拿石羊河做yo饵。下凉州,过丁奚,就是石羊河。羌人饮马于此河,此河如今却成了豫人所依凭的天险......”
“打下凉州,石羊河就归他们了?”
零昌看了孟汀一眼,唯恐自己再说错话,便不再回应。
二人此时正站在凉州城外。荒原千里,土作赤s,那些战死士卒尸首都被抬到城下,其中有羌人也有豫人。能通面目或牌符辨认的,便送往凉州的英雄冢各自立碑,若只有残肢,便只能乱葬。
“那些羌人呢。”孟汀看向零昌,“世子,他们是你的叛臣,你要如何处置?”
零昌听到“叛臣”二字,震了一下,低下眼道:“先为侯爷割其左耳作战功,再抛尸荒野,任荒狼啃食。”
“世子真是什么想的?”
零昌猛地一顿——他迈步时踩到一具尸身上。那是个堕马而亡的羌人,腰腹破裂,他一脚下去便溅起腥血,点点暗红染于身后披风。
他抬手,蹭去眼下的赤s。
“他们没错。”他道,“只是为了河水......”
“他们没错。为了河水,为了土地,为了生计,q有可原不是吗?”孟汀一笑,“但凭什么羌人维持生计,要以屠戮豫民为代价?”
“错在我。”零昌垂下头,“错在党项王族太懦弱。”
不断有将士自身侧过,将尸骨收回。
“那些羌人,也同入合冢吧。”
零昌感到肩头被人按了一下。他有些惊异地回头,孟汀却已松开手,cou身离开了。
他的步子向来坚定,零昌却能看出他摆动右臂时的不自如。入凉州城之r,守城士兵看到他的这张羌人脸,不由分说地放了一箭。孟汀当时刚将长Qiangjao给手下,毫不犹豫地替零昌将那箭挡下——用他自己的肩膀。
“世子!”
零昌回过神,看到李忠从马上艰难地下来,一瘸一拐地向他走来。他急忙奔过去,扶住自己的老师。
“我还担心老师同我等失散了......”
“不会。老马识途,这马儿可是凉州的草中舟。”李忠说,“先入城吧。”
入夜,凉州城中灯火阑珊。零昌进了那间他临时住宿的空民房,将灯火点起来,自枕头下me出一样物件,对着李忠道:“老师,你看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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