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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入怀第一百零二

李群青在殿中看罢密报，抬手将纸燃尽。

她惯常提剑的手一时抓不住笔。

“殿下，先不要急。”何昶与几个近臣都在她身边。遗诏未解封，他们都自知是李鉴顾命，又不愿在事定阖棺之前将这“遗命”拿到台面上来说。

李群青缓了过来，尽力自持着拜太师，颤声道：“云中快马来报也需要一r，事q会否已有转机？陛下当时失音讯，或许此时已经平安无事......”

“臣等不知，但殿下自己需要早作打算。”太师道，“无论如何，臣等定站在殿下身侧。”

何昶连连颔首，却不知再如何劝we。

“听闻林纥山ko风烈。”李群青缓缓道，“常有人一去不归。”

李鉴给他自己划下的那条big江太难渡。

他一身病骨，软肋外露，此时孤身纵马过西河、入big青山，已是清醒之人最疯狂的任xin——他实际上早就用一纸遗诏将自己与这big豫天下一刀两断，这次用来冒险的东西至轻至贱，不过是他李鉴的一条命。

李群青渴望他留下的一切。她愿意以半生求索，去成为一个堪big任之人。

可她不要如此仓促地被推到chao头。

待殿中人都退去，李群青望着烛火之下的灰烬发愣。那种莫名的寒意终于凝成悲苦，她开始不知这悲苦起自何处，细细一辨方自知——李鉴是她当世最后一位至亲，除他以外，无人有缘由如此厚待她。

她怕自己独木难支。

“殿下！”

李群青猛抬头，看到女官王芙。她与王芙亲厚，平r常跟着王芙习字，喜她旷达坚韧，又敬她至q至xin，全凭一心背朝堂、入浊尘。此时什么话也多余，她喊了句big人，攥紧手中笔，才见她手捧一盏灯。

一盏滚灯。

王芙一笑，抬手将那滚灯向地上抛去。李群青下意识地要探身阻止滚灯翻覆，却见那滚灯滚了几个来回，其中烛火却不灭，仍然倔强地摇曳，不久便又定为一点。

殿外天s尽暗，殿中只留下几点火光，这滚灯腹中火竟成最明亮的那一点。

“这灯是我近r亲手所为，本是要勉励平明不忘心智、成纯臣良士。”王芙道，“如此灯一般，无论身外如何动dang，心头一点火不灭，就不会坠入无间。”

“big人为何要滚此灯给我看？”

“不论世事如何，只要长安风雨不动安如山，只要此殿仍有一灯明，big豫盛世就不会止息。”王芙抬高了声，话语仍旧坚定，“殿下，我们会在你身侧看着你。”

看着我。

李群青喉头一滚，却未出言。她撑着桌案起身，似乎用了许久才挪到阶下。她俯身要去捧那滚灯，滚灯却被人先拾起。她一惊，抬起脸，望见许鹤山——他披散的白发映在灯下，更似雪瀑，刺到李群青眼中。

“殿下莫慌。”许鹤山勉强笑了一下，“陛下走时说的是反话，他定会无恙归来。”

李群青从他手里接过了灯。

*

李鉴自无边际的噩梦与胸ko的重ya之中挣扎出来。他浑身依旧冷，手脚与额头都汗湿，猛地坐起身来时把围在旁边的人吓得一怔。

“陛下！”

李鉴抬起手止住他们的话。

他头ton得很，嗓子极其Gan涩，但刚才似乎有人一直试图给他喂水。身上盖了几层褥子，一旁烤着火，跪在炉火旁的纥Gan正瑞都快火烧胡须了，仍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待清醒了些，李鉴才道：“讲。”

“昨r朱允将军发信报，说陛下孤身入林纥山ko，一r未归，我派兵搜寻未果。”纥Gan抹开眉头，“一筹莫展之际，只见一匹青骓冲至城下，马背上正是陛下您。”

那时李鉴已经昏过去。他浑身几乎冻僵，紧紧地抱着马脖颈，手中紧攥缰绳。

“能醒过来就好。”一个胡人长相的医官道，“醒过来就是活过来。”

他话音未落，李鉴整个人一颤，捂着嘴咳起来，气息滞住，猛地吐出一掌血。

医官急忙将他撑起，轻击他后背几处xu位。待淤血咳尽，李鉴闭着眼，沾满血的手一把抓住纥Gan的护腕，艰难地cou着气。纥Gan将耳贴到他嘴边，才听到他说：“急送信长安......立新君，宣顾命，事不宜迟。”

“陛下，不至于此......”

“零昌——可已快马至瓜州？”

“尚未。陛下，西羌世子安葬老西羌王滇零后，已于云中城下收拾羌人残部、叩首苍天与陛下，求为西羌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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