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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花》（1）
我也无言可告佝偻的玫瑰
我的青cun也为同样的寒冬re病所yaWan。
——狄兰·托马斯《 通过绿s茎管催动花朵的力 》
闫苓有一个无话不说的朋友，也是唯一一个。她们相识于小学六年级。
闫苓很清楚地记得，那个午后的阳光有多刺眼，脚下的柏油马路晒得烫脚，手里拿着的布丁雪糕滴滴答答落到地上，她努力吃着，但还是赶不上冷饮融化的速度。
狼狈地走到街的转角，闫苓看到了她。她站在树荫底下，左右张望。视线相jao时，女生朝她走过来。
女生说闫苓今天别的发夹很好看，问是在哪里买的。闫苓很惊讶。她的发夹再普通不过，树叶形状，表面是黄绿格纹的贴布，是妈妈一年前在一家二元饰品店买的。
闫苓如实告诉女生，女生看起来却由衷地喜欢，于是她忐忑地摘下发夹，递给女生。女生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
闫苓鼓起勇气，说，“送给你吧。”
于是女生脸上露出欣喜的表q。
“真的吗？送我了？你真好。”
闫玲说，“你别着更好看。”她确实是这么认为的，她觉得自己的长相，别再漂亮的发夹也不会起眼。
女生开心地收下了，说改天也送她一份小礼物，“你家住在哪里？我选好了礼物就来找你。”
闫苓将地址告诉了她。
一天，两天，三天，一个星期……女孩拿走发夹后就没了消息。闫苓虽然抱有期待，但一再告t?诉自己不该在意。那么漂亮的女生，拿走她的旧发夹不算什么big不了的事。何况是她自愿的。
第八天，闫苓早起上学时又遇见了那个女生。女生就站在小区门ko等她，头上别着她的发夹。
女生伸出手，将礼物递给她。闫苓打开来看，是个漂亮的水晶球。水晶球里住着一个穿白s公主裙的小女孩，踮着脚跳舞。稍微摇晃水晶球，女孩的周围就下起了雪。
闫苓喜欢这份礼物。回家后，她将它摆在窗台上，时不时摇晃一下，想象着自己就是那个住在城堡里的公主，在那片雪中起舞。
那个女孩就是葛佳。闫苓和她成为了朋友。
后来葛佳告诉闫苓，她之所以喜欢那个发夹，是因为发夹让她想到一个人。
小学毕业，闫苓和葛佳约好一起进了开晨中学，很可惜，并不同班，但她经常下课去找葛佳。
葛佳戴着她的黄绿s发夹走出班级，给她饮料，给她面包，给她辣条，给她旁人艳羡的目光和过去不曾得到的关注。因为葛佳，闫苓也成为了瞩目的那个。
当时时兴的小零食，葛佳总能从ko袋里掏出来，递到她手里。
“你试试，我觉得这个好好吃哦。”
闫苓原本并不觉得那些东西好吃的，但听她这么说，放进嘴里后，不知为什么，感觉真的好吃了许多。
葛佳成了隔壁班班花，据说有很多男生暗恋她，她的桌don里每天都被塞满了小吃。闫苓这才知道，原来葛佳给她的那些零食，也是别人送给她的。
有的男生被说中喜欢葛佳，在班里跟其他人争得面红耳赤，放学还约架。闫苓作为葛佳的朋友，落单时常被围绕着问东问西，打听葛佳的秘密，但闫苓知道要守护好这份友谊，从来不乱说。
于是闫苓没在班里jao到什么朋友。big家都觉得闫苓因为有葛佳那样引人注目的朋友沾沾自喜，自恃清高。
闫苓耳边随之也传来一些难听的形容，比如“天鹅身边的丑小鸭跟班”、“公主的女仆”之类，但闫苓并不在意，她觉得有葛佳这样jao心的朋友，一个就够了。
但葛佳在学校里jao到了很多朋友，身边总不缺好看的男生女生围绕。这个年纪的某些少男少女会认为，跟长得好看的人一起玩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仿佛自己也变洋气了许多。闫苓也有这种心态，但她坚信，葛佳和她之间的友谊是不一样。何况那天，葛佳还带她去了“秘密j地”。
闫苓跟着葛佳坐了近二十分钟的公ce，下ce后紧接着是半小时的步行。期间葛佳一反常态，一句话都没说。残阳如血，铺洒在老旧的柏油马路上，将两个女孩身后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直到走到城郊边缘，葛佳终于停下。闫苓跟着她看过去。眼前是一片还未开发过的荒区。空旷的土地上除了肆意生长的野草外凌乱ca着几幢废弃的烂尾楼。几层高的楼房外墙壁斑驳，上面的白漆都已差不多稀疏脱落，l露出暗红s的砖块。葛佳自顾走向其中一幢。
推开门，顿时扬尘四起，闫苓捂着鼻子憋住气，跟在葛佳后面，两人依着台阶向上，最后到了顶楼的天台。
站上水泥台的瞬间，视野陡然变得开阔。耸立在远处的高楼big厦如同另一个世界的风景，那头的繁华喧嚣、ce水马龙，似乎都与这里的苍凉寂寥无关。
旧楼像老人佝偻着背，眯着苍老混沌的眼，沉默地审视着眼前这庸碌的人世。
葛佳说，“是不是很ban？像灾难片里的无人区一样。”
闫苓望着眼前的一切，心里赞成她的形容。
“这里是我的秘密j地。”葛佳说，“以前有段时间，我心q特别低落。闲逛的时候被我发现了这里，后来我只要心q不好，都会cou空过来呆上一会儿。哪怕是短短几分钟，内心似乎也能得到安we。”
葛佳看着闫苓被夕阳染上红晕的侧脸，在她眼中看到了不同以往的q绪。
葛佳说，在此之前，除了一个从小同她一起长big的男生，闫苓是第二个来这的人。
在秘密j地，她们无所不谈，包括那些不曾跟任何人说过，以后也不想再提起的秘密。
从葛佳ko中，闫苓知道了她的故事。
葛佳自出生就没见过父母，连他们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把她从垃圾堆旁捡回来的爷爷也从没跟她提过她的亲生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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