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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渡夜》（2）
这天，蔡兴再度坐进了审讯室。一个小时前，他还在学校办公室，这会儿却戴着手铐，坐在警局里。前后的落差令他如坠地狱。
几天前，他因为妻子自杀来到这里，但侥幸得以回去，然而这次，他猜自己可能回不去了。
审讯桌后，钱茂沉默着起身走去一边。小马按着叠纸，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片刻后，钱茂端了杯水过来，摆到蔡兴面前。
“刚才带你走的时候，看你还在泡茶吧？我们这没茶，喝点水。”
“……谢谢。”蔡兴双手捂住杯子，点头致谢。
“没事。不用紧张，蔡老师。毕竟你也不是第一次来了么。”钱茂对他报之一笑，又举起那个塑料袋，让他看袋子里的笔，“刚才在学校，你还没回答我，这支笔是你的吗？”
蔡兴盯着那支标了自己的姓的红笔，低头没做声。
做笔录的小马停下笔，侧头看了眼钱茂。
钱茂同他对视一眼，开了ko：“蔡老师，前两天，有个叫高国伟的男人来我们警局自首，说他在十年前曾经参与一起凶杀案，帮两个人埋尸体。”
蔡兴猛地一震，手中的杯子被打翻在地。
好在是个纸杯子，但水撒了一地。
蔡兴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慌张地Wan下腰要去捡，却发现椅子将他卡在原地动弹不得，他只好又直起身来，额上登时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没事。等会儿我们来捡。”
钱茂摆摆手，接着说下去。
“高国伟坦白jao代了埋尸的地点，还有案件发生的经过。big概是两个人偷q，结果男方误杀了一个老人家。其实准确说是误伤，那老人家起初还没死呢，只是晕过去了，如果那会儿立马送医院，抢救及时，说不定能救回来。但高国伟和那男人联手把那老头给活埋了。做到这一步，也就不是误伤，也不是误杀了，而是故意杀人了。他俩把老人家埋在了一栋居民楼的地j下，到现在，整整十年。”
说到这，钱茂停下来，看蔡兴的反应。
“蔡老师，您是jao语文的是吧？平时很会分析人物心理，您说，那偷q的男的，这些年会不会很后悔？”
蔡兴没有回话，吸了吸鼻子，眼睛恍惚地盯着地，肩膀彻底垮下来。
做笔录的小马和钱茂jao换了个眼神，看回蔡兴。
“刚才给你看的那支笔，也是那个自首的高国伟拿来了。他jao代说这笔是那个偷q的男的在埋尸的时候从上衣ko袋里掉出来的，掉在了地上。他第二天才发现，赶紧收起来，心想留着以免男人找他麻烦，他好拿笔要挟。但隔了一年多，男人再没联系他，他又想把笔扔了，心想免得哪天案q暴露，这笔也是他埋尸的证据。可你猜怎么着？那偷q的男人，又来找他埋尸了。这次埋尸，男人一张ko就说给他二十万，是埋一个叫纪诚光的男人。”
听完钱茂的话，蔡兴的太阳xu突突突地狂跳，脖子处也传来一阵刺ton，像是有鲜血涌出。
许久，他颤抖着张开嘴，最后只说出一句：“人不是我杀的……”
“纪诚光失踪地附近的监控没拍到杀人现场，所以人到底是谁杀的，还真不好说。”
钱茂又停下来观察了几秒蔡兴的反应才继续。
“那天谢师宴，我是去了！可我没杀他！我没有……我没有！”
“蔡老师，你应该也清楚，现在你如果不配合回答我们的问题，那么即使人不是你杀的，你也洗脱不掉嫌疑。”
蔡兴张了张嘴，哑ko无言。
“那按你说，蔡老师，纪诚光是谁杀的？”
蔡兴僵着身子又沉默许久，将手从桌子底下举起来，挡住了脸。
“是她在电话里b我的。她说如果我不去见见她，她就跳河。我……我只好去了。谁知道那老头会出现在那……我只是失手……我没想杀他的……我……所有的错误都是从那一刻开始的……就是那一刻……魔鬼偷走了我的良心……”
蔡兴用手背死死挡住眼睛，懊悔的泪水在他眼眶里打转。
“蔡老师，纪诚光是谁杀的？”
蔡兴颤抖着，断断续续地呼了ko气。
“是刘贤武。”
“他为什么要杀纪诚光？”钱茂问。
“我不知道。”蔡兴无力地摇头，“我对他一无所知，在你说之前，我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我不敢知道详细。”
“那天发生了什么，把你看到的说出来。”
蔡兴点了下头，脑中尘封的往事陡然清晰，后背紧接着升腾起一股寒意，直冲脑门，他沉默着组织了会儿语言才说。
“那天闫耀生办了谢师宴，答谢我辅导他儿子闫烨上了big学，刘贤武也来了。快结束的时候，刘贤武接到一个电话就出去了。因为他当时是校长，我比较关注他，看他迟迟没回来，就想出去看看，闫耀生拦下我，让我坐着，他去看一眼。结果出去了也没回来。我觉得奇怪，就出去看了，谁知道走出一段，路过一辆银s面包ce，看到那个男人坐在副驾上，刚想走上去问刘贤武人在哪儿，结果走近就看到他脖子上不断淌着血，眼睛闭着，人像是已经死了。”
说到这，蔡兴停下来，闭上了双眼。
小马在纸上快速记录着。
“然后呢？”
蔡兴回忆了几秒，说：“看到那人死在ce里，我想逃，但闫耀生听到声音，发现了我。他把我拽到ce旁边的河边，当时刘贤武在cou烟，夹着烟的手抖得特别厉害，是湿的，应该是沾了血，在河边清洗过了。”
“之后发生了什么？”
“闫耀生威胁我不准把事q说出去，不然把我也杀了。我跟刘贤武保证，绝对不会把事q说出去，可他盯着我，一副不相信的样子。我当时特别害怕，我怕他不给我留活路……”
“所以你想到之前高国伟帮你埋过李汉林，决定故技重施？”
蔡兴佝偻着背，点了下头。
“……对。”
“你们把纪诚光埋在哪里？”
蔡兴摇头：“我不知道。我只负责把高国伟喊过来，之后我没参与。”
“你不知道他们把尸体埋在了哪里？你确定？”
“我确定！”蔡兴拔高了声音，“我发誓我真的不知道！”
“但你参与了谋杀，这是事实。”
蔡兴又缩起了身子。
“一切都是意外……都是我太倒霉了……我没有动手杀过人……那些都是意外……”
“李汉林是你亲手活埋的。”
蔡兴突然j烈地摇头否认。
“高国伟瞎说！那老头当时已经死了！已经死了！那些血，那么多的血从他脑袋那流出来……我、我用力拍他的脸，可他……可他就是不醒，怎么可能埋的时候突然醒过来……他就是死了……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
小马脸上控制不住露出厌恶的神q，嘴里“啧”了一声，放下笔，刚要张嘴，钱茂按住他的手，神q示意他别说话，看向蔡兴。
“蔡老师，那你猜，高国伟和刘贤武把纪诚光的尸体埋在了哪里？高国伟自首的时候坦白告t?诉我们了。其实离你特别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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