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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帝王心术
陈家耀双眼凹陷，身形佝偻，枯坐在地。陈寅进了屋后，就觉一股死沉沉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将稀粥轻轻放下。陈家耀一直紧闭着眼，漠然道：“莫浪费了，留着给该吃的人。”
“谁是该吃的人？”
陈家耀睁眼一看，苦笑一下，“你还敢回来？立个不咸不淡的功劳，以为就能过去了？”
这老头子困在屋里不出，消息倒是灵通。陈寅小心翼翼将碗筷递给他，“但凡为守城出力，就该吃粮。”
“你究竟是何人？”
陈寅不耐烦地皱起眉，“不说了么，我是陈寅。除此外，我什么都不敢信。你再问其他，那就倚老卖老，无理取闹了a。”
“走了就别回来。你聪明人。该明白我苦心。”
“周岩不是好人，你拖他下水，自是好事。可犯得着害死自己？我知道你还能为霸哥他们撇清Gan系，可你家人怎么办？”
“先守好仙寿城再说吧。家人那里，领So多年皇恩，过的是锦衣玉食，吃些苦头算什么。”
“吃些苦头？”陈寅冷冷将筷子放在碗上，“你冒领的是通敌罪名，他们不死也要扒层皮。能不能留后都难说。”
“你懂个屁。只要守住仙寿城，我信羽帅会为我求q。”陈家耀忽亢奋起来，眼里j光直s，“个个真当自己买卖人么？顾big家才有小家，何必计较一时得失？我忠于big梁，big梁必不负我。这就是义，天地之间，最少不得。不惜命，搏个最big的，这才是真买卖。”
说完，他眼神又黯淡下来，身子颓然一矮，“你走吧。仙寿城快成孤城，丝毫泄不得心气。念在我救你一场，还望成全。”他勉力举起手，朝陈寅做了个拱手礼。
“既如此，仙寿城更少不得你。”
“我老了。”陈家耀收回手，重重咳了一声，“出了安城，我假装无事，不过在死撑，早就活不过几r。不如死前买个好价钱，嘿嘿……咳咳……咳咳……”
看他咳得几乎喘不过气，陈寅好心过去捶背，却遭他推开。
“滚吧。莫误我正经事。给老子时时记住，不是我救你，是big梁救你。你若胆敢负big梁，青云司万千细作，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这话，已是诀别。老头子还念念不忘忠义。
陈寅一脸落寞地出了门。张霸、邝小鱼看出劝说不妙，各自怅然，也不怪他。
陈寅想起一桩悬案，悄悄将张霸拉在一边，“五年前，老头子遣你去关外报过信？”
张霸正伤感中，突遭问起，满眼尽是疑惑，“五年前a？没有的事。”
“你确定？”陈寅看他目光并未躲闪，不似说谎。
“当然。你问这几年，我还要想一想。五年前……我还只是个马厮，连青云卒都不是。老头子另有亲随，做送信的人。”
“后来呢？”
“有次出了意外，死了。已是你来以后。再以后，我才逐步得了信任，升为青云卒。怎么？老头子还和你提过此事？”张霸自是想不到背后关系，听他突然问起，还道是先前在屋内密谈了什么。
“那人怎么死的？”
张霸磋叹道：“还能怎么死？我们这行，出外做事，能活着回来已算侥幸。这五年来，我们在西秦很多弟兄失手。不过，我们这条线big体还算安全，折损算少的了。记得是回big梁传信，途中有消息走漏，遇上刺杀。后来有伙计出去寻，找到了他尸首，就地埋了。据说身上有不少折磨伤痕，像是拷问过。”
看来当年之事，参与人已死无对证。陈寅不j怅然若失，拍了拍张霸肩膀，独自离去。他心头忽地一动，没来由地生出个念头，莫不与张远峰一事有关？
当时鬼蜮阁在找张远峰下落，廖家人又在寻他。那报信人便有可能成为见证，这才遭人掳走b问。方照火提到的消息来源，莫非就是此处？
未等陈寅多想，又见羽村童走进主簿房的小院。
张霸、邝小鱼凑了上去，拱手做礼，眼里又充满期待。
羽村童拱手回了礼，嘴角咧出一丝苦笑。见陈寅还在一边，也不多说，自去了陈家耀屋外。
“陈老，就不能商量么？”
屋内传出陈家耀Gan涩的声音，“罪人望羽帅成全。”
羽村童摇了下头，推门进去了。
张霸又问陈寅：“羽帅能说服老头子么？”
陈寅知道老头子xinq，一向说一不二，羽帅这次来，怕是jao代后事。他不忍回答，闷头走了出去。
很快，他又被单广兴截住。
“恭喜陈兄弟又立新功。”单广兴抱住他肩膀，没等他回答，就拉去一处角落。
光天化r之下，单广兴如此作为，必有急事。陈寅又觉头疼，邹一诺这鞭客，又在鞭策了。
果然，单广兴低声道：“周岩不能死。”
“什么？”
“陈兄弟见过邹东家了吧？这指令，便是他派人传来的。”
陈寅实在不明白，“那老头子岂不是白死了？仙寿城又要big乱，邹一诺在搞什么名堂？狗屁！”
“邹一诺提到是甲等令，就是丝毫不能忤逆。虽未明说……我猜……周岩也是廖家的，隐藏得比较深，只和邹一诺单线联络。”
只能如此解释了。陈寅深有同感，周岩应该不知他身份，就想先笼络他，既除陈家耀，r后又为廖家所用吧。真是zuang在一起了。
如此一来，周岩就是廖家打入青云司的棋子，价值不菲。说不定比他这失忆的少主还重要。可是……陈寅又实在不愿老头子枉死。
陈家耀自我出卖，便是要与周岩同归于尽，还仙寿城一个上下齐心，让羽村童没有掣肘。
周岩看似义正严词，却是无理搅三分，置仙寿城安危不顾。他的真实身份是廖家人，这便说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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