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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漂流瓶（1）
初中的时候李衣锦家里还没有电脑，同学们都趁着每周一节的电脑课时间挂 QQ 升级，聊天，甚至只是玩玩扫雷都很开心。每次上课都坐在李衣锦旁边的男生，帮什么都不会的她申请了 QQ 号，jao她进聊天室，还告诉她有一个漂流瓶的功能很有趣。
李衣锦听他解释后，有些失望地说，“又不能见面，有什么意思，面对面的朋友才更有趣吧。”
后来想起她每每唏嘘，那还是个她以为jao朋友很容易的时代。
男生听了她的话就笑了，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屏幕上漂流瓶的图标。“那也很容易a，”他说，“我送你一个真的漂流瓶。”
吃晚饭的时候李衣锦试探着提出想要一台电脑的意愿，顺理成章地被她妈否决了。“你现在主要是学习，电脑游戏有什么可玩的，你还小。”她妈说。李衣锦想辩解一下，电脑不只是用来玩游戏的，小姨说电脑很有用，将来好多事q都会用得到，但她犹豫了两秒钟，还是闭嘴了。
“你还小”这三个字，到如今她也听了三十年。
你还小，你不需要买新衣服。
你还小，r记本妈妈可以看。
你还小，不能去同学家里玩。
你还小，报志愿妈妈给你报。
你还小，不能早恋jao男朋友。
从什么时候起算是长big了呢？
她不知道。可能她这一辈子都不会长big了。
孟明玮把剥好的虾放在李衣锦碗里，李衣锦低头默默吃饭。孟明玮看了她一眼，波澜不惊地说，“一会姥姥午睡起来，你自己跟她说，为什么不回家。”
李衣锦没回答。
“昨天说我来着。说我骂你了，你才不愿意回来。”孟明玮又说。
看李衣锦还是不吭声，孟明玮忍不住提高了语调，“我骂你了吗？我什么时候骂你了？”
李衣锦嘴里的食物哽在喉咙ko，她回想起昨天晚上的q形，胃里忍不住又泛起一阵恶心。
她把筷子放下，“妈，我先回去洗个澡。”
孟明玮停下手里动作，把虾壳往桌上一扔。“还是不打算跟我说，是吧？行，你现在厉害了。跟周到学的？你跟他在一起这几年，越来越不听我话了。”
“妈，我不是说了吗，你打我就行，我不躲。”李衣锦说。
“打你？你现在宁可挨打都不愿意跟我说实话？”孟明玮越发ya不下心里那股火，“不是跟他回家见家长了吗？怎么混成这样灰头土脸回来？被人家嫌弃了？分手了？”
李衣锦的眼泪在眼圈里打转。她妈一看她这副表q，立刻了然地问，“真分手了？”
李衣锦没说话。
她妈火上浇油地来了句，“得了吧，我还不知道你，又不是没闹过分手，没有一次分得成。”当然，她妈永远知道怎么说话最伤她的心。
好在她妈听见卧室里姥姥起cuang的声音，转身进屋去了，她也没了跟姥姥说话的心q，起身出门，回了楼上自己家。
她家住在姥姥家楼上对门，面积小一点，老式小两居。她离家去北京读big学之后，她妈就住到了她的小房间里，和她爸井水不犯河水。李衣锦每次回家住，她妈也不动地方，就在小房间里另支一张小cuang。李衣锦这些年越来越不爱回家，不仅仅是因为要被迫和她妈在一个狭小的房间里同呼吸共命运，也因为这个房间里的一切，无论是她妈细心给她整理好的从小到big每一本课本每一科试卷每一份证书每一张奖状，还是她妈了如指掌的每一本带锁r记本的密码，同学之间jao换的小玩意，贴在铅笔盒内侧的明星贴纸，挂在书包上的卡通钥匙k，都无时无刻不提醒着她，在这个家里她是没有秘密的人。
于是在她洗澡的时候，她妈娴熟地进了浴室，顺手开始翻她放在洗手台旁边的装洗漱化妆用品的包。
隔着浴帘的李衣锦一边冲着头上的洗发水泡沫，一边回想了一下自己包里有没有什么不能让她妈看见的东西，这一想便打了个哆嗦，意识到自己又犯了big错。
她不顾满头满身的泡沫，刷地掀开浴帘，企图补救，但已经来不及了，她妈手里拿着一个y盒，一看清背面的字，脸s立刻就沉了下来。
“李衣锦，你给我解释解释！”她妈把那盒y摔在李衣锦脸上。李衣锦k好睡衣最后一颗k子，拿毛巾擦了一把还在掉水珠的头发。
“你告诉我你吃避yungyGan什么？这一整板都吃了一半了，你要吃多少？”她妈难以置信地看着手里的y盒。
李衣锦无奈地解释，“妈，这是医生给开的，调解内分泌，还能治痘痘。”她指着脸上残存的两颗还没有消退的痘痘。她平时都把y装进单独的塑料y盒，放在出门背的包里，这次因为要回家时间久，备了一盒，顺手塞在了洗漱包里，没想到一回家就被她妈发现了。
“治痘痘？你睁眼说瞎话我能信？”她妈一副根本听不进去的样子。
“是真的，这是短效避yungy，不信你去找个医生问问。不是你以为的那种事后y。”李衣锦艰难地解释。
“事后y？李衣锦你真是，你……越来越不要脸你！”她妈气得浑身发抖。
“我怎么就不要脸了？”李衣锦忍不住顶嘴，“我就是因为要脸才去医院治痘痘，要不我这脸真没法要了。”
事后y也不是这个包装。她本来想再加一句，但想想即将要挨打的命运，便住了ko。
“……你！”她妈果真一个巴掌就扇过来，李衣锦没躲，这熟悉的触感落在脸上时，她反倒心里踏实了点。
她妈这几年下楼帮姥姥Gan的体力活多了些，身体便不像从前那么好了，巴掌也没那么有劲了。当然，也可能是童年时的记忆和感So并不真实，小时候挨的打，总像是比长big后要更疼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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