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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命运的馈赠（3）

鱼蒸上之后，孟菀青切菜炒菜，陶姝娜在一边打下手。灶上的火响着，炒菜的香气re着，两个人一时间都没说话，但陶姝娜心里的忐忑，也莫名地在氤氲的饭菜香味中消散了。

晚上从姥姥家出来，两个人打着饱嗝，挽着手慢悠悠地在初cun渐暖的街上散步。

“娜娜，”孟菀青悠悠地说，“你就没有什么话想问我？”

“当然有a，”陶姝娜说，“我等你跟我讲呢。从小我有什么事都跟你讲，你都不跟我讲，太不够意思了。”

孟菀青看了她一眼，她表q倒是淡定，便问，“你不说我？我还以为你要说我。”

“你是我妈，我说你什么？”陶姝娜笑。

“妈怎么了，哪个妈不是从闺女过来的。”孟菀青说。“妈妈也有做错事的时候。”

孟菀青不是逆来顺So的人，也不想眼睁睁地被婚姻的诅咒困住一辈子。她工作做得越来越好，赚钱的动力和人际关系中的如鱼得水让她的虚荣心重新苏醒，等到她瘦得又能穿进那条旧裙子的时候，她仍然是风姿绰约的孟菀青女士，没人能否认她的魅力，更没人能取笑她一事无成。她是百货公司赫赫有名的销售一枝花，领导同事都喜欢她。

只有陶big磊不喜欢，孟菀青也知道他不喜欢。工作上的朋友，她从来不往家里带，在家里也从来不提，但陶big磊还是有一次zuang见了她和同事朋友吃饭喝酒。当天回家之后他就沉着个脸，盯着孟菀青换下来的裙子看了半天，说，“你以后别穿这个裙子。”

“这个裙子怎么了？”孟菀青问。那是一条水红s的裙子，她最喜欢的就是它的裙摆，转起来能扬得好高，唿扇唿扇的，特别美。

“没有袖子，而且太短了。”陶big磊说。

孟菀青一听就不高兴了，“这还短？这都到膝盖了！你让我穿拖到地上的裙子出门吗？没有袖子怎么了？夏天谁不穿没有袖的衣服a？”

“反正就是不许穿了！”陶big磊也来了劲，“穿了就去跟人喝酒，你像话吗？你都孩子妈了，还以为你谁呢？以为你年轻漂亮呢？能不能要点脸？”

听他这么说，孟菀青的神q就变了，她走过去一把把裙子掼到地上，指着陶big磊的鼻子，“陶big磊，你别给我在这甩脸s，要不是我工作赚钱，要不是我妈帮衬，咱俩能住上这房子？能有现在的条件？我怎么就跟人喝酒了？那都是工作认识的，就正常吃吃饭，怎么就不像话了？”

“工作认识？工作认识你穿成那样是去go引谁？孟菀青我告诉你，你别以为你赚了两个臭钱就嘚瑟了，你就是想天天出去抛头露面！”

“我就是个搞销售的，哪有抛头露面？不然像你一样天天坐办公室？”“你别看不上我，孟菀青！”

“我还就是看不上你了！怎么，你没用，你有个能赚钱的媳妇儿，还给你丢脸了是不是？”

“你以为我们单位人都是怎么看我的？他们都笑话我，说你不检点！”

“是该笑话你，要不是你没钱，我也不用这么辛苦！吃个饭就不检点？你检点，你敢告诉你们单位的人我工资多少你工资多少吗？你凭什么说我？”

陶big磊爱面子。他待了一辈子的单位是他的避风港，宁可打碎牙齿往肚里咽，也不能让单位同事知道自己的窘迫。他俩在家里一吵架，孟菀青的杀手锏就是“你再说，我就去你单位闹”，陶big磊一下子就蔫了。

但孟菀青只是说出来堵他的嘴，她才不稀罕去他单位闹，那是没招又没品的人才Gan得出来的事。他们单位有什么好的？她现在只觉得当年看他穿着列ce员的制服光鲜神气就要嫁给他是瞎了眼。结婚以后，她再也没有特意去火ce站找过他，不管他是出乘还是坐办公室，对她来说已经没有了区别。

孩子两岁多那年，她有一次因为工作的事q要去火ce站接人，穿了新做的一件改良款旗袍，既时髦又big胆，还烫了流行的发型，提着小手袋意气风发。她想着反正陶big磊天天坐办公室，ce站那么多人，也不用担心遇到，刚走到站前人来人往的广场上，却好巧不巧地正看到他和几个同事迎面走来。

在灰扑扑的人群中，孟菀青一身玫瑰红s的旗袍格外惹眼，人又长得好看，周围男男女女的目光都自然而然地聚焦在她身上。就见陶big磊注意到她的前一秒还和同事们谈笑风生，下一秒立刻像是眼睛被蜜蜂蛰了似的，脸s一阵绿一阵白，挺高的个子硬是缩脖耸肩地往同事旁边躲。那几个同事不认识孟菀青，还颇为好奇地打量了她好几眼。

孟菀青目不斜视昂首挺胸地从他们身边走过，心里却是又寒了几分。她一路走到出站ko，周围人的目光和议论的声音也好像没那么明显了。

“孟菀青？”

一个陌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孟菀青回过神来，面前站着个有点眼熟的男人，风尘仆仆地提着个公文包，有点疑惑地打量着她，“是孟菀青吗？”

“你是？”孟菀青不太记得自己认识这个人。

“我是郑彬a，咱们高中一个班的，你不记得我了？”男人说。

“哦！是你a！”孟菀青立刻笑着说。脑子里快速翻了翻早就模糊的高中同学名册，也没想起来这人是谁。

“我后来去念工big了，我四姐跟你念的一个学校，”郑彬又说，“不过你应该不记得我了。好巧a，在火ce站都能遇到，你这是等人呢？”

“对，我等人呢。你呢？出差回来？”孟菀青说，“你现在在哪上班呢？”

“我就在电气公司，今年刚升了高工。”郑彬说，“你呢？看你跟小时候一点都没变，还是这么漂亮。”

“都老啦，孩子妈了，”孟菀青笑着说，“我在百货big楼，三楼销售部。”

“咱们老同学好多都没联系了，以后要常聚a。”郑彬说。他拿出名片，递给孟菀青，“这是我的联系方式。”

郑彬离开之后，孟菀青继续站在人来人往的出站ko等人。初cun的阳光落在身上，照得整个人暖洋洋的，玫瑰红s的布料泛着温润细腻的光泽，一片不知什么花的花瓣落在她袖ko，她低头抚掉，眼看着那花瓣随风轻轻飘远，心里多了些难以名状的q绪。

“天气真的是暖了，晚上散步不穿外T都不觉得冷。”陶姝娜挽着孟菀青的手臂，心q愉悦地说，“我下周就要去实习啦。”

“我女儿这么ban，肯定没问题。”孟菀青点了点她脑门，笑着说。

“妈，你的事q，我不问了。不过，如果你想跟我说，我可以听。咱们娘俩一直都是最好的朋友，我不希望像我姐和big姨那样，母女俩总是吵架，怎么都不能互相理解。”陶姝娜若有所思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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