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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内行看门道
外行看re闹，内行看门道。
在好事者吃瓜的时候，不少财经媒体将视线凝聚在这个港股上市半年不到的公司。这家起步于珠海、深耕于广东的小型房企，自从开始准备上市以来，一直以高负债维系着扩张的速度。在最近两年，这家公司成功地踏出广东省，在广西、湖南和江西的几个城市布局了项目。单从近几年的销售额来看，公司的发展可谓顺风顺水，仅在疫q开始的前几个月So到影响，整体维持着高增长的步伐。但是作为代价，公司也债台高筑。虽然地产行业往往依靠高负债、高周转来维系经营周期，但是这家公司自从开启上市计划后，负债率和周转率已经远超行业一般水平。
没过多久，某财经记者整理了big量公开资料，并走访了公司的相关项目、员工、业主、合作商，写出了一篇内容丰富的深度报道。这篇报道断言，疫q以来公司的发展远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样顺遂。在维系高增长的背后，是不择手段的运营和财务策略。疫q后公司中标的新项目，要么是花高价拿地，要么就是收购了一些本身就有各类问题的地块。在已建项目销售额So疫q影响big幅下降的前提下，公司的财务高度依赖各类商票和信托融资，有些利率甚至已经高到不合理的程度。对于即将到期的信托产品，公司的策略往往是先展期或者延长信托期限。这篇报道列出种种证据说明，虽然刚刚在港股上圈了一笔钱，但是公司目前的现金流依然无法支持所有的工程建设、r常运营和贷款偿还。所以可以预测未来很可能还有更多的贷款暴雷，或者项目无法完成jao付收尾。
在这糟糕的财务运营背后，是公司目前的关键人物——财务总监林延。林延的履历被细心的记者一一查证。报道称，这位名校本硕毕业的青年才俊，虽然顶着光鲜的头衔，但是实际上风格冒进，缺乏韧xin，专业水平成谜。在任职财务总监之前，做得最长的一份工作，是毕业后在某会计师事务所做过审计师。自从离开了审计职业，他每隔一两年便会跳槽换工作，从券商跳进企业，再从企业跳回券商，最终在老丈人的引荐下入职这家准备冲刺上市的地产公司，担任财务总监，主导了整个上市项目，在此过程中获得了公司主席的全方面信任，甚至左右了公司这一年的发展策略和财务决策。在他入职后，行事风格极其j进，而且对待手下员工毫不留q，可以说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有不少员工都因为无法忍So他的做事风格而离职，整个财务融资部门在他接手后几乎重组一遍。可以说，林延代表了公司的财务部门，同时也左右了整个上市项目。他个人不择手段、冒进的风格，也影响了公司在上市这一年的种种决策。
这篇报道是戴文发给乔安的，文章封面便是公司位于珠海的生态园的远景。乔安不j想起丰收项目的启动big会被安排在那个生态园，开会的时候不知是谁打开了鹅圈放出了成群结队的big白鹅，惹得公司主席当场破kobig骂。在项目启动初期，公司也一直以生态园作为他们定位的核心，公司主席执意认为他们是一个与众不同的房企，秉承着绿s发展的理念，立志打造一种j致环保的生活态度。
做上市项目像是相亲结婚。在项目启动初期像是在红娘那里看到另一半的高 P 照片，美得真假难辨。在第一次招股书讨论big会的时候，仿佛是与相亲对象第一次见面，彼此还保留着一丝客T和矜持。向港jao所jao表的时候，所有神秘的面纱被揭落，露出的真实面目，已经和初次见面的样子判若两人。而后经历了一轮轮的询问和jao涉，最终上市的时候，所有人已经被剥下一层皮，敲钟礼成，迎来貌似皆big欢喜的结局。但是这华丽袍子上隐藏的虱子，便只有参与的人才能知晓了。
乔安看到文章末尾，忍不住一声叹息。她正思忖着，电话铃响了起来。她看了一眼，来电是路易。
“喂，路易？”乔安接了起来。
“乔安，有个好消息想和你分享。”路易的语气很轻快，“实际上，可能有两个好消息——你能来我办公室一趟吗？”
“好，我现在就来。”乔安挂上电话，匆匆往路易办公室走去。
路易没有坐在他惯常的座位上。他似乎正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手里拿着一个鲜粉s的网球，不断地抛起来又接在手上。看到乔安进来，他把办公室里的空椅子推到她面前，req道：“快坐下，有好事要和你说。”
“网球很别致。”乔安夸赞道。
“谢谢，这是q人节限定款，别人送我的礼物。”路易对乔安挤挤眼睛，潇洒地坐在乔安对面的椅子上，转了半圈，他看向乔安，道：“第一个消息——雪绒花项目终于要重新启动了。”
雪绒花项目没有明确地终止过，但是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动静了。乔安道：“那太好了。之前为什么会搁置呢？”
“之前是公司的股东之间有矛盾，项目没法推动。”路易说，“现在市场特别好，投行找公司又谈了谈，告诉公司可能这会是这几年最好的上市窗ko，所以公司的big股东决定无论如何也要尽快推动上市。”
“那太好了。”乔安说，“我现在可以尽量 prioritize 这个项目。你也知道，丰收项目去年就上市了。目前我手上的其他项目都比较正常。”
“en，我知道。我还听说丰收项目那家公司最近频繁上新闻呢。”路易摆摆手，“不谈他们，说第二个好消息吧。这个消息其实还八字没一撇，但是我很j动，所以听到了就想和你说一下。”
“能让你这么j动，我还真的是第一次见。”乔安笑道，“不知道是什么消息？”
“你知道，US SPAC 从去年开始就很火，但是我们一直没有资源做。”路易说，“最近有一个项目，我过去的同事做发行人律师，推荐了我去做承销商律师。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很快就可以和承销商签协议，然后上项目开始工作了。”
“哇，恭喜a！”乔安道，“这个项目也会算在尹律师名下吗？”
“不会，尹律师是香港合伙人，不会负责美国 SPAC，而且这个项目是通过我的关系拿到的。”路易的眼睛闪着光，“所以，这会是我的项目，我一个人的项目。”
“太好了，恭喜你。”乔安说，又很自然地问，“不知道这个项目我有没有机会参与呢？”
“当然！如果能拿到，肯定会把你放上来。”路易说，又眯着眼睛，比了个手势，“但是你知道，这个项目我报了友q价，价格很低，所以在时间上…”
“我懂，要谨慎记时间对吧。”乔安对律所克k律师的 billable hours 已经轻ce熟路，“没关系，如果是这种我没接触过的项目，我就纯当是学习了。”
“你接触过 SPAC 吗？”路易问，“美股 IPO 你了解多少？”
“不太了解。”乔安如实回答，“我原先在 M&M 律所的时候，跟着你做过几个美股。但是当时我太 junior，所以做的都是打杂的事q。后来我读完法学院入职 A&B，就没有再做过美股了。”
“没关系。”路易说，“你上手会很快。而且这不是还有我？我可不像有些合伙人，喜欢当甩手掌柜。我的项目，我肯定会亲自做的，不会随便地丢给你，让你自己看着办。”
乔安忍不住微笑起来。她说：“当然，你一向是这样。”
路易看了她一眼，似乎有点不好意思，道：“哎，我当合伙人以后，是不是还挺讨人嫌的？”
“并没有。”乔安说。
路易叹气道：“在我在你这个年级的时候，从来没有想过我当上合伙人以后，会要求自己的律师少记时间。”
“人在不同阶段面临的问题不一样。”乔安安we他，“你别多想了，你已经很好了。”
“你知道，我之前的理想不止是做律所合伙人。我想做一个有底线的、正派的、通q达理的合伙人。”路易看着办公室里一株阔叶植物，静静地说，“我现在才发现，一旦在职位面前加上各种各样的形容词，追求理想的过程就会变得很纠结，很曲折，很不纯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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