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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子书律见她趴着好一会儿都没有动静,沉眸唤她:“阿袖?”
身前的人没有回应,子书律持缰的手腕一收,放缓了马蹄前行的速度,又低声唤她:“睡了?”
依然是没有回应,显然是睡过去了。
夏夜,蝉鸣声远远近近零星jao杂响起,直往人脑子里钻。子书律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总之是心魔一嚣,便已勒紧缰绳将马停住。
一缕夜风吹过,他的目光望向前路。道路在眼前分出岔路,一条小道,一条big道,都可通往帝师府。
小道幽黑曲折,big道宽敞明亮。要走哪条路,几乎是个不算选择的选择。
怀袖还在睡着,子书律稍一俯身去看她,见她当真是睡着了,一如平常餍足的睡颜,安安静静毫不设防。一缕散落的发丝从她额前垂到鼻尖,被风一吹,轻微地晃了晃,子书律的眼眸也随着那发丝一晃,蓦然沉如永夜。
他本就是个疯子,只不过装圣人的时r久了,就连自己也险些骗了过去。
在怀袖面前,他善于伪装成温柔和善的姿态,端的是贤师模样不近人事。可在怀袖看不到的时候,在怀袖不知觉的时候,在她小睡的片刻,抚琴的间歇,读书写字的晨昏,骑马练剑的光影中,在一个个她不曾看见的须臾,他的圣人面孔掉下来,丑陋不堪。
一扯缰绳,连犹豫都没有,子书律调转马头,向小路而去。
小路两旁高木林立,树影密密,月光也难以透s下来。在一片迷蒙夜s中,子书律又试探着唤了怀袖几声,却依旧没有回应。
她的呼吸均匀,睡得安分极了。
马蹄响声规律,像在子书律的心上敲了一场细密的鼓雨。循着鼓声,他的身子往前一些,膝盖已经抵到怀袖的腿上。
马背上起起伏伏,即便力道不big,即便隔着轻薄夏衣,也能清晰感觉到彼此j肤的碰zuang与摩擦。
子书律不是放纵心xin的人,可是这一刻,他恍惚已经等了百年。视线落在怀袖束起的长发上,那个本属于她的名字在他喉头一滚,险些吐出声,又生生咽了下去。
她是尊贵的燕国公主,即便是从前,他也很少直呼她的名字。
漆黑的夜里,两人同乘一骑,安静且肆意。这种感觉熟悉又陌生,如是昨r,又如只不过一场big梦。
子书律轻拽缰绳,在膝盖与怀袖big腿再度碰zuang后,游离般想起来,那是元康十六年的夏,在燕国都城江郡,乔装出宫的高安公主一身男装,也如此刻一般,与自己同乘一骑。
“还是宵先生说话管用。我同王兄说了好几回,他都不肯给我东宫合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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