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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责任

“等到世家死灰复燃的时候，旧势力会再度卷土重来，权力和财富的争夺，必将越演越烈，等到国力真被消耗殆尽时，边境还能抑制得住外族入Q？内忧外患，还会有big周吗？所以，随着皇上步入暮年，选一个能继承他遗志的继位人，才是他的首要问题。这人不但要有仁心和能力，还必须没有世家外戚的掣肘，殿下，你心地仁厚，xin格外柔内刚，又无外戚，是最合适的人选。”

言珩道：“然而外家是世族，并非两位皇兄之过。”

孔少傅颔首道：“皇上并未因此就将他们排除在继承人选之外，事实上，若有世家能与皇上齐心，还能事半功倍，何况国赖长君，从年纪上看，殿下也非最佳人选。所以，皇上将权力下放，也曾对他们寄予过厚望。然而，几年下来，工部钱花得跟流水似的，户部年年亏空填不上，拿着朝廷的钱，示好世家，以巩固自己的地位，你说皇上能放心吧天下jao给他俩吗？所以在你十五岁那年，他才下了决定，将你送去我那里。”

都以为孔有思是被声名所累，又感动于颂庆帝的礼贤下士，才进宫做了太傅，没人知道在进宫的两年前，他已经开始jao导言珩。

言珩道：“但那时，我每次出宫，你也只jao我下棋，这也是考察？”

“否，你既已被送来，我便知你是皇上心里的储君。jao你下棋，是让你学会观势。棋局犹如世事，瞬息变幻，要因势而为，若无势，则需先造势，处处以big局为重，而不要陷于一角一隅的困斗。不过……”

他像想起什么，忽然顿住，不往下说了。

言珩问：“不过什么？”

孔少傅翻了个白眼，才接下去说：“不过你的棋下得比我好。”

言珩莞尔，乖巧道：“即便青盛于蓝，也是出于蓝，都是师傅jao得好。“

孔少傅从鼻腔里哼出一声，算是接So了他的马屁，“除了要会看势造势，为君还要有术，和皇权休戚相关的，是世家还是寒门？”

言珩道：“世家。”

“不错，你们言氏最初也是世家，寒门没有根j，换了朝代同样能从科举走出来，但世家不一样，换了朝代，世家便是明r黄花，所以他们才是皇权最忠实的拥护者，他们要的江山万万年，所以，皇家为根，为主Gan，世家和各级官僚是枝，枝若尽除，何来茂盛？若任其发展，则必然横生枝节，修枝剪叶，便是帝王的术衡之道。”

言珩默然，停顿良久才说：“师傅当知我不愿被皇权束缚，只想和你一样，逍遥山野。”

孔少傅叹道：“你如何能与我一样。你既得了世人不可企及的尊贵，自然也要担了旁人没有的苦楚和责任。若big周盛世繁华，你做个富贵闲人，倒也无妨，可如今不看朝廷，只看江山，哪里不是千疮百孔，民不聊生？你现在当知，皇上与我让你出宫游历的原因了吧。”

“是让我去感So民生疾苦。”

孔少傅颔首，“看过疆土辽阔，你才能知道肩上责任。为君之人，若从未亲历世道，又如何能明辨奏折上的真伪？天天坐在朝堂，听人说天下太平，就真太平了？”

他跪坐在言珩身边，将手放在他的肩上，道：“殿下，人活世间，自由自在自是圆满，但若能以一己之力，让天下人安康自在，岂不是更big的圆满？big周如今内忧外患，岌岌可危，若断绝在你的不作为之上，你做了言氏不肖子孙事小，改朝换代，必经历战火荼毒，苦了万千黎民事big，那时你便是千古罪人a。”

言珩闭上眼。

他的耳边仿佛充斥着各种声音，所经之处，卖儿卖女的啼哭，每一声啼哭，都像一把锐利的刀，割裂着他的心。

他的眼前又浮现出户户家徒四壁的凄惨景象，那些道边，野草丛生处，饿死的瘦弱身躯，都让他感到无助的悲哀。

他明白，自己为何会将这一切清晰地刻在记忆中，那是因为，它们是对自己以前认知的颠覆，和出宫时，满怀憧憬的残酷嘲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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