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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12章 第11条 每r宜准时收听天气预报

母亲是在前两年夏季去世的，她又恰好独居，邻居发现时尸体已经僵了。最初舅舅闹事的理由还是要求查明死因，表态“不要钱，要的是一个说法”，而为了配合警方调查，那一个月里褚晏清和父亲见面格外频繁。

警局刚抓捕一电信诈骗团伙，到傍晚仍像活沙丁鱼罐头似的堆积满了吵嚷声。这对貌不合神也离的父子难得默契，同时选择了一处相对僻静的角落，等待签署笔录，但头顶悬空摆了台老式电视机，他们还需要容忍天气预报的噪音。

褚晏清没兴趣收听天气预报，拜旧病所赐，他总是比天气预报更先预知天气，比如他从昨晚开始腿骨刺ton，今天果然是阴雨天。

“都来过几次警局了？早说叶岚是自己喝酒喝死的，跟任何人都没关系，叶同海就非得不信。”

褚父那天和叶同海发生了些肢体冲突，衣领的纽k被扯掉一颗，眼角也肿了一块。而褚晏清全程在冷眼旁观，有时候保持中立也是种过错，导致父亲的烦躁牵连到他身上来，“也怪你要求先把尸体送去烧了，现在你舅舅咬死那是做贼心虚。”

褚晏清说：“放在那里他也不同意尸检，说不能破坏尸体。火化只是走正常程序。”

褚父倒看得透彻：“他不想付鉴定费而已，你舅舅就是穷坏了的蠢材，但凡有一点好处都想捞着。你都入行工作多久了，也不是没见过这种人，招惹他Gan什么？”

“就眼下的气温，尸体放不了几天就会腐烂，那你倒是想个办法。”身上持续的疼ton透支了心力，褚晏清没什么跟人争辩的耐心，“什么都不管的人没有发言资格，你Gan脆闭嘴吧。”

父亲神q显出几分错愕，仿佛到此刻才想起他早过了服从训斥的年纪了，“那你是不该管的还要管。尸体烂了就烂了，他还敢坚持抱着骷髅架子哭丧不成。”

勤务警员这时冲big厅里吼了句：“都安静点！把警局当什么地方了？”

于是褚父也被迫闭嘴。

这块角落勉强算恢复宁静。头顶的电视仍在继续播报天气：台风橙s转红s预警，预计台风在十二小时内将近距离严重影响本市，风力将达12级以上，局部有big到暴雨……

褚晏清发觉收听天气预报并不能继续转移注意力，疼ton从膝关节处顺着脊椎往上涌，将意志完全填满，变得越发难忍，连站立都是种负担。big厅里没有可供休息的地方，他就像旁边颓丧的犯罪团伙一样跌坐在地面，有些艰涩地蜷起双腿。他用力揉了揉膝骨处的肿胀，疼ton当然不可能如此轻易地化开，连缓解都很难。

在成年以前他需要恳求父亲给钱买y，每次他开ko要钱就是对方唯一关心他这病的时候。如今对方只是低头扫他一眼，仿佛这病会传染似的往旁边挪了几步，嘀咕了句“跟谁沾的这种习惯”。看来是觉得他这样很丢脸，想装根本不认识他。

褚晏清突然开ko：“其实我妈前段时间拜托我带她去戒酒，我没有腾出时间。”

“褚晏清你简直脑子有问题，你嫌闹得不够big是吧？”褚父制止他继续这个话题，“你这话就说给我听听得了，要被你舅舅知道了，做好准备等他一辈子都不放过你吧。”

这回是彻底嫌他碍眼了，褚父宁愿走去big门kocou烟，屋外正狂风big作，远处隐约有玻璃窗或者树木被摧毁的炸裂声响，连引燃火机都费了些功夫。

褚父回来时见他仍蜷在那里，称得上j神恍惚。于是说：“别再想你妈那事了。”

“没有。”

褚晏清觉得对方cou的那种烟很呛，断续着咳了几声。他正一动不动地盯着手机屏幕，程醒言今天已经第十四次给他打电话，他没接也没挂断，一直等到对方再次自行放弃。

通话界面退出后是两人的私聊界面。褚晏清发送的最后一条消息是“我们分开吧”。程醒言先是追问他是什么意思，然后要求他先回去解释明白，接着问他现在在哪要来找他。他则每条都没回。

这次挂断电话后，程醒言又发来新的消息：你要是死了就自己找个地方埋，我先走了，再见[微笑]两人从半年前就开始频繁起冲突。原因无非是程醒言觉得他兴致一过就暴露恶劣本xin，时而态度淡漠，跟死人似的半天不回消息；时而又占有yu过剩，恨不得把程醒言身边所有人都查明底细。褚晏清也意识到自己出了什么问题，他承诺会努力控制q绪，但总是失败，Gan脆负责主动做个了断。

结束后他却没有如想象中一般心q轻松，相反的，他感觉身体里有处地方如割裂般疼ton，说不上具体位置，反正是内脏，顺带撕扯着心脏。

过了阵子，负责询问的警员来找他们给笔录签字。对方顺带道：“你们等明早再走吧，我给你们拿俩毯子过来。”

褚父问：“还有什么事吗？”

“台风要来了，每年都要因为这个失踪不少人。怪危险的。”

褚晏清签字的墨水断了断。天气预报和程醒言的消息同时涌入脑海，他仿佛触电般哆嗦了一下，心脏猛然揪紧，然后在胸腔中剧烈震dang起来。

他快速回复程醒言：你要去哪？台风要来了，你好好待在家里，不要出门。

对话框旁出现醒目的感叹号。

胃里涌起阵阵痉挛，心悸也仍在继续，身体的每个角落都为这种震颤感觉不安。褚晏清仿佛无法再接收其他任何info，心悸驱使着他支起刺ton的腿骨，径直往big雨里走去。

警员还试图劝他留下。褚父拉住对方，在他身后抱怨道：“这小子怕是疯了，别管他。”——而今r没有下雨。

警方最终将死亡定xin为意外事故，是醉酒后呕吐物涌入气管导致窒息。叶同海仍闹着要高额赔偿，ko中的赔偿xin质变为了青cun损失费。褚父倒不是什么差钱的主，但ya根瞧不起前妻这家子只会白烧钱的废物——当然褚晏清也被归入同一类，所以只愿意给些敷衍的封ko费。

一方狮子big开ko，另一方又合作态度消极，导致拖沓到现在赔偿金也没个定数。

褚晏清早有预料某天会找到自己头上来。他并不认同父亲的拖延态度，如果明知这是眼下必然降临的灾难，他一定会强迫自己速战速决，逃避只能zhi生更严重的焦虑，除此以外没有任何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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