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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一条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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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的鞋跟声从天花板狠狠敲来时，晏山正在剪片，浑噩得像Gan裂的顽石。鞋跟声恍若在脑子里晃dang的钟摆，使晏山联想到厚润的朱cun、紧绷微鼓的小腿j，以及脚踝后那根硬骨两边深深陷下去的凹槽。高跟鞋踏上平地是曼妙的，成为噪音就是可恨的。
近一周来，楼上住户频频争吵，常伴有重物落地后的碎裂声，争执又多发生在半夜，晏山的睡眠一向脆弱，入睡本就足够艰难，有了噪音便更加彻底地失眠。
忍无可忍，晏山决心登门对峙，气势汹汹地乘电梯上楼，撑开手掌对门重重拍两下，无人应，又是更重的两下，簇拥着晏山一周以来的火气。拍完门，晏山犹疑地将耳朵靠过去，终于听见碎碎的脚步声。
门伴随re浪敞开，率先跳入晏山眼睛的是一条瞳孔赤黄的蛇，他的心慌忙地颤了一瞬，定神才看清那并非一条活蛇，而是皮肤上的刺青，但栩栩如生得近乎生猛，晏山感到蛇的信子湿滑地钻过他的脖颈，蛇瞳孔紧紧把他钳住。能把刺青看成活物，睡眠的缺失让晏山眩晕了，他猛地又愤恨起来。
来开门的女人果真穿了高跟鞋，素淡的五官在宽阔的脸面上随意摊开，下巴稍许方正，平而滑的面孔唯颧骨微凸，好似平地里垒起的两个沙堆，嘴cun是细长的一条，没有搽cun彩，只有一双透亮的眼称得上出众，同其余凌厉的五官中和了，不过眼下也积着青灰，并非憔悴，而是一种天生的虚弱。并且晏山已够高，面前女人竟差不多快和他持平，五官、轮廓、体型的糅合总透着一丝不和谐。
晏山心中顿生猜测，但女人穿一件紫罗兰s的流苏dang领吊带裙，领ko垂得极低，雪白的ro从手臂与胸膛go连处溢出，她非常白，让人想到软化的油脂。
她倾斜了身体，右脚撑住全身的重量站着，懒懒地问道：“找谁？”
她的声音是偏粗的，与她饱满的胸脯和纤细的四肢撕裂开，像两个世界的产物。
晏山清了嗓，收敛几分凶状道：“我住你楼下，你穿着高跟鞋在楼上走实在有些吵。你们有什么事可以白天解决，晚上闹得左邻右舍全听见也不太好吧？”
晏山用了平和的语气，自认得体，那女人倒一滞，然后低头快速看了看脚，说：“不好意思，刚才忘了换鞋。”
她立马右脚go左脚褪下了鞋，再轻晃两下脚腕，两双高跟鞋鸟一般向后悬空飞走了。
这时从女人身后钻出一个穿黑s背心的男人，从黑dondon的门廊走来，脸庞稚气未脱，五官还算秀气，左臂赫然挤满刺青。他不耐地在女人身边站定，个头比女人矮上几厘米，更要抬头仰视晏山。
男人的态度颇狂放，粗黑的眉毛扭曲成蠕动的毛虫，向着晏山嚷道：“你谁a？”
晏山从未将刺青与凶狠相连，刺青不过一种选择。big学室友是个极端的怂包，能被各s人等使唤，某天也脑袋cou风，忽地冒出此生所蓄积的尽数勇气，斥巨资在背后纹了只老虎，他体态偏圆，老虎也似吃撑变得肥圆，但去学校澡堂洗澡，竟也吓退几个更甚的怂包。纹身并不代表勇气，龇牙咧嘴地忍上几个小时疼ton，怂包也是可以的。
晏山回答：“我住你楼下，麻烦你们以后动静小点，有点素质。”
“你他妈说谁没素质呢？”男人两眼一横，牙齿切切地咬着，胸膛yu往晏山那边顶zuang。
“这不是明显说你吗？”
“我有没有素质你管得着吗？”
男人腿Kua出去，冲到女人前面去了，眼见快要蹿到晏山面前去，女人手疾眼快扯住他的衣角，面露窘迫，小声道：“程满满，你少说两句行不行？”
晏山嘴角微扬，笑此刺青男的名字如稚童小名，佯装的凶样更显粗zao。
程满满回头狠盯晏山一眼，说：“你笑屁？”
晏山沉了脸，说：“你嘴巴放Gan净一些。”
女人侧身对着晏山，低声道：“实在抱歉，我们以后会注意小声点。”
晏山下巴对着程满满，说：“我需要他道歉。”
“不可能。”
闻言，晏山脚尖一转，将门抵得更开，门zuang上侧边白墙，震出些细碎的墙灰，簌簌下落。
“趁我还有耐心，道歉。”
晏山一条胳膊架在门框上，手臂jro悬在程满满眼边，像要zuang破他的眼球，他看看晏山如山的身躯，再看看自己羸弱的树苗身板，不自觉tun咽唾Ye，顿生怂意道：“你还想动手不成。”
晏山嗤笑道：“感觉我一拳下去你得晕几个小时。”
“你放屁......”
晏山的太阳xu狂乱地舞动，眼皮跟着细细地cou搐，一周以来他仿佛寄居在人来熙攘的马路上，感So行人脚步践踏他脸。偶尔再徒手捏死几只振翅嗡鸣的蚊子，留下一小股暗红的血，然后另一只蚊子袭来，带着复仇的杀心持续shao扰他的耳膜，全都是一团混乱，让他j神衰微。
睡眠的缺失、空dang的胃，一切使晏山对世界几乎怀着憎恶，他快将后牙槽咬碎了，没反应过来就揪住了程满满的背心细带，程满满好似变成麻绳捆绑住的j仔，惶然被提了起来，四肢竭力挣脱着。然晏山力气big得惊人，程满满的脸憋得乌紫膨胀，只好看向一旁女人。
晏山以威胁的koweng道：“试试。”
女人无奈，只好横ca于两人之间，晏山躲了躲，手上泄力，于是程满满乘机脖子后仰，从晏山手里跳脱出去了，朝后踉跄几步，脖子一圈留下红痕。
“我替他向你道歉，你就别跟他计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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