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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23章

时间过得很快，草长莺飞，进入三月，终于到了约定好去县城的时间。

周六早上，许远头一次起得比banban许陈cun芬还早。实际上他几乎一晚上没睡踏实，脑子一直兴奋着，感觉上一次这么兴奋还是多年前收到他爸从海南寄回来的草帽、海螺和运动鞋。不过那是许志明唯一一次给他们寄东西。

许远拿出一身Gan净衣服穿上，鞋子是一周前就刷好的，留足够的时间让它Gan，连鞋底都一尘不染。

他把“龍鳳jao育”的书包腾Gan净，带上用来装东西。

许远站在屋门ko朝对面望，站了十分钟才看见阳台上人影一晃，郁风朝底下人看了一眼，挥手示意。天还一片漆黑，许远ya着嗓子轻声喊：“芋头！快下来——”

郁风转身跑下楼。

七八个少年在修理厂里碰了头，他们在黑暗中小声兴奋jao谈着，彼此询问带了多少钱、打算买什么。

他们面前停着一辆小货ce，后面是敞开的货厢，有三面可拆卸围栏。这是国营企业拉货的公ce，不过被领导们私用也是常有的事，这次经理的小孩也要跟着去，所以经理suang快答应让他们借用。

big门方向闪来一道手电筒的光，众少年望去，发现是卓扬清来了，都兴奋地喊起来。

“来了来了！”

“卓叔叔！这儿！”

“卓叔叔，快，快！”

本来是马六甲想带着马天才去的，不过马六甲周六有活儿，只好委托卓扬清来带孩子们进县城。

卓扬清关了手电筒，小跑着来到孩子中间，笑呵呵地招呼big家上ce，“你们真早a，上ce上ce，都上ce！”

公司经理的小孩理所应当坐到副驾位，其余人一窝蜂爬到了货厢上。卓扬清站ce旁嘱咐他们：“都坐着a，靠着围栏坐，手扶好，千万别站起来a！万一把你们晃出去，滚马路上轧死！”

“知道啦！”

卓扬清是仅限于老街上的黄金单身汉，快三十了还没有对象。老街上几乎每一个妇女都给他说过媒，不过他都没瞧上。

他是农村出身的big学生，他们村那个地界上估计上下五千年就出过这么一位秀才，自是不凡。不过穷小子没关系没人脉，毕业被分配到穷乡僻壤一个朝不保夕的国营修理厂，从普通修理工Gan起，也跑过两年长途货运，然后混到坐办公的清闲岗位，现在还混上办公室主任了。

他自己好不容易“农转非”了，决计不要娶农村户ko的女人，镇上百分之九十都还是农村户ko，可正儿八经城里的女人可又看不上他。

不过这些事q少年们并不懂，也不关心，他们还是很喜欢卓扬清的。因为他毕竟读过big学，懂得很多。而且是他当上主任以后，一力说服经理批款给集体订阅报纸和杂志。

这件事，郁风可能是最big的So益者。

少年们坐在货ce板上，牢牢扶着围栏，深蓝的天空中还有几颗没回家的星星，月亮也还有一个浅浅的白影，ce子在小道上颠簸，道路两侧隐隐可见远处山峦起伏。

黑乎乎的，似乎没什么可看的，但许远还是紧盯着被ce灯照亮的一点道路和草木，它们在ce灯下被擦除了一切s彩，让这一场景如梦似幻。许远感觉自己愿意永远照着这条路走下去。

展销会在县政府门ko举行，卓扬清他们到得特别早，把ce停在一个方便的好位置。

天s就在这一刻亮起，县城苏醒了，在一瞬间变得无比喧嚣。许远站起来，双臂撑着围栏张望。

广场上有一个巨big的红s拱形气球门，那是展销会的big门，上面挂着六个写得方方正正的big字：XX县展销会。

左边挂着竖排的方块字：欢迎全国各big商家。右边写：南来北往欢聚一堂。

“到了到了！”big家嚷嚷起来。

卓扬清也跳下ce，跟着少年们往那边看去，他说：“我们来早了，好多商家还没摆摊呢！没关系，big家慢慢逛，逛到下午再回去！”

“噢噢噢噢噢！”几个人鬼叫起来。

卓扬清管不过来这么多孩子，况且每人想看的都不同，他自己也想清静地逛，Gan脆让big家自由行动，最晚下午两点回到此处集合。

“你吃早饭了吗？”郁风跟着许远跳下货ce。

“没吃。”许远太兴奋，摇头的幅度都比平时big。

郁风指了指县政府旁边一个早点摊，“吃点东西再进去？那家的八宝粥很好吃。”

马天才立马ca话：“还在外面吃Gan嘛呀，进去吃呗，我特意空着肚子来的，肯定有新疆人来卖羊ro串儿！”

许远看了眼展销会big门，又看了眼早点摊，说：“你想吃？那走吧。”

马天才平时像郁风的尾巴，跟得特别紧，这会儿却叛变了，可能现在嘣个屁就能把自己发s进展销会去，“那你们去吧，我想先进去看看，一会儿里面转着说不定又碰见了。”

结果其他人都急着进去，只有许远郁风两个去吃早饭。

摊子只卖八宝粥一样。一根扁担挑子，一头挑着圆桶，圆桶里面放着碗、勺子和一盆银耳汤，另一头挑着一只蜂窝煤炉子，炉子上有一只蒸锅。

郁风对扁担后面蹲着的妇女说：“老板，来两碗。”

老板站起来，麻利地从桶里拿出两只缺ko长牙的瓷碗，揭开蒸锅盖子，里面摆着十几只小搪瓷盅，搪瓷盅里蒸着雪白的糯米饭。

“这是两掺的米，糯米加big米，软和不粘牙。”老板手上很快，嘴上也不闲着。

黏稠的Gan米饭k进碗里，浇上一big勺带枣和枸杞的银耳汤，再加进去白糖、黄豆面、花生芝麻面、晶莹剔透的冬瓜糖。

老板把碗递给两个少年，又给他们勺子。

“搅匀吃！不甜可以加糖！”

郁风和许远一人端一只碗，坐在马路牙子上。

“我怎么没见过这种八宝粥？”许远觉得很新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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