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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59·平均律

闻星其实并未完全睡着。

尽管汽ce行驶平稳，ce内温度适宜，但由于驾驶座的人存在感实在太强，让他没有办法完全忽略。

他的手指go着小毛毯的边缘，忍不住想，自己现在这是在做什么呢？

不仅坐了前任的ce，还跟人置气。

或许他昨天根本就不应该答应要坐沈流云的ce。

也不知道沈流云如何看穿了他的装睡，安静的ce厢内突然响起沈流云的声音 ：“要听歌吗？”

再装下去似乎就有点太不礼貌了，闻星很轻地“en”了一声，有点想听巴赫。

沈流云仿佛听见他的心声一样，向他确认：“巴赫？”

一时之间，闻星有些说不上来自己是何感So，原本确信无比的事都变得动摇。

有没有一种可能，其实沈流云没有他以为的那么不了解他？

舒缓的钢琴曲从音响里流出，顷刻间填满整个ce厢，闻星的心里也随之晕开一圈微小的涟漪。

是Cbig调前奏曲与赋格，巴赫《平均律钢琴曲集》的第一卷第一首。

平均律这种律制在自然律的j础上，将原本一个八度的音程等分为了十二个半音，让转调变得更灵活。巴赫将这种律制应用于二十四调，旋律j美、复调玄妙，被誉为音乐的全部与终结。

习琴的过程中，闻星身边不乏认为巴赫的平均律过于刻板的言论，但他并不这么认为。

在他看来，巴赫平均律中的曲调回旋有着独特的韵律美，像是礼服领ko一圈j致优雅的蕾丝花边，由古老而复杂的手工技艺制成，将许多系着细线的ban槌来回穿梭，绕了一圈又回到原位，严谨有序的编织。

从何处开始，亦在何处结束。

在悠扬柔缓的钢琴声里，闻星逐渐萌生困意，这一次真的睡了过去。

闻星醒来时，天s已经完全暗下来，正在行驶的这段路没有路灯，唯有亮白的ce灯映着前方道路，把路面照映得像河流。

世界变得好安静，不知要流向何处。

导航传来提醒，告知他们即将经过布nun纳山ko。

闻星将ce窗扬下来，冷风顷刻间哗啦啦地灌进ce内。

“这段路限速吗？”闻星问驾驶座的人。

沈流云没回答，只默默地将ce速提快。

这种心照不宣的默契源于r积月累的亲密相处，近一年的分别也未能将其完全磨灭。

发丝被呼啸而过的冷风吹得凌乱，闻星轻轻眯起双眼，难得感到放松。

在一片寂暗中，他们穿过了阿尔卑斯山脉。

ce速慢慢降下来，沈流云担心闻星吹多了风会加重感冒，适时提醒，“可以了，把窗户关上吧。”

闻星觉得沈流云跟以前有些不一样了，ko中不再有那么多的命令，每句话都变得有商有量，听起来就算他此刻任xin地不想关上窗户，也可以被允许。

他把ce窗扬上去，ce内又恢复了温暖与安静。

闻星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而后隐蔽地用目光打量沈流云。

已经连续开了五个多小时的ce，沈流云的面上难掩倦s，搭在方向盘上的右手动了动，拇指和中指相贴，轻轻地搓了一下。

闻星知道，这是沈流云想cou烟了。

为了提神，或是为了纾解焦躁。

他将之看在眼里，不由提议在下一个Service站停留一会儿。

沈流云说好，没问原因。

ce停稳后，闻星打开ce门，一声不吭地下了ce。

沈流云望着他进了远处的洗手间，才从ko袋里把y瓶拿出来。

闻星这趟没去很久，回来的时候，沈流云刚把水放下。

“好了？”他看向闻星。

闻星同样看着他，注意到ce里没有烟味，沈流云看上去也没有下过ce。

“你睡一会儿吧。”闻星只好这样对沈流云说，“我刚刚下去看了，这边可以免费停ce。”

沈流云微愣，渐渐皱起眉，“不用了，我没关系……”

“我没那么着急回去。”闻星打断他，有点严厉地瞪过去，“疲劳驾驶很容易出事故，你不知道吗？你想死也别拖上我。”

何况，沈流云又不是没出过ce祸。

他故意将话说得难听，假装并不是在关心。

沈流云这次总归没有再说什么不用，只是垂下了眼睛，像是伤心，但面s看上去又太过平静。

安全带解开的声音与沈流云的声音在ce厢内先后响起，后者无比清晰地传入闻星的耳朵里——

“我在想，这样算不算是殉q？”

在没人认识他们的地方共同经历一场ce祸，如若不幸身亡，谁也不会知道他们之间早就一刀两断，死亡将他们永恒地捆绑在一起，任谁都不能分开。疯子。

闻星咬紧牙关，才能忍住不对沈流云破kobig骂。

他被沈流云一句话钉在原地，气得浑身发抖，而那人却像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一样，自顾自地将座椅放平，安然闭上了双眼。

他觉得自己想错了，沈流云气人的本领丝毫未变。

那点气随着沈流云的呼吸声逐渐减弱，闻星平静下来，借着ce外Service站的灯光无声地注视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

他用目光肆意地在沈流云身上游走，最后在沈流云的右手上停留。

纹身图案被并拢的手指藏匿得很好，半点也不能瞧见。

理智告诉他，偷窥行为不可取，但好奇心占了上风，他终究还是忍不住一点一点朝着沈流云靠近。

闻星屏住呼吸，小心而又谨慎地挪动沈流云的手指，虎ko处的纹身图案得以完整地出现在他眼前。

沈流云纹的是一颗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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