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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14章 怎么是你

燕栖县是隶属于娄宁市的一个小县城，延续着娄宁市的文化风貌，也是一派小桥流水的江南风光。

燕栖之称来源许久。据说几百年前有位官员为了讨好寻访的皇帝建造了一处园林。皇帝甫至此地，立于桥头朝远处张望，便见到官员特意为其所建的园林。

园林飞檐列栋，丹垩粉黛，有群燕栖息。皇帝兴味盎然之际，便赐名燕栖。

燕栖县过了百年，市区全是冰冷的钢筋混凝土，早已变成千篇一律的现代化城市。当年皇帝看到的园林还在，燕子却不知其影。

娄宁市尚且还有几块地方象征xin地保留着人造的江南风光，燕栖县却只能到乡下才能看到这类景s。

娄宁市的地贵，即使是郊区也只有big工厂才敢将厂房开在这。很多中小厂便在娄宁市建个高big上的办事处，然后将工厂建到更远一些的燕栖县。

燕栖县巴掌big的地，乘汽ce从市区用不了多久便能到乡下。祝康培童年生长在燕栖县，祝明予小时候跟着他回来看望过爷爷奶奶，只是二老去得早，他后来便很少再回来。

“小予，你还记得这里么？”祝康培开着ce，嘴里叼烟还能哼着歌，想来心q很好。“燕栖现在可跟以前不一样了，发展得很好。你小时候这边是水泥路，两边都是田。现在变成了四ce道的柏油路，两边都是big工厂了。”

祝明予坐在ce后座，书包静静地躺在他的边上。他一路看着这座陌生又熟悉的城市，发现确如祝康培所说，从市区回乡下的公路两旁全是立着招牌的big小厂房。

祝明予不可避免地又想起了陈媛。

陈媛还在时，燕栖的工业已发展了起来，最先遭殃的便是big小河流。他爷爷奶奶家不远处有座染厂，染厂依河而建，将工业生产的废水全部排进河里。

那条河便如变戏法般一会儿变成绿s一会儿又变成蓝s，时不时散发着化工染料的恶臭。

很多居民搬走了，有些老人不肯搬便留在这里。这里的很多老人都得了癌症，这与工厂的野蛮生长脱不了关系。

当时陈媛看到臭不可闻的河水感慨道：“妈妈小时候一放学就会跟几个小伙伴到河里游泳。挖螃蜞挖螺蛳，玩到天黑才回家……现在这河，作孽。”

祝康培会跟着洋洋得意道：“老爸当时还会跳水呢！就那座桥，跟你big伯俩个人，从桥上唰地跳下去，看谁的水花小。”

几年后的祝明予不敢提陈媛，就只敢问问big伯的近况：“big伯呢，他在厂里做什么呢？”

祝明予的big伯早些年在国企工厂里Gan活，国企制造业关停后便失了业，一直打打散工。后来祝康培创业成功，便一直在祝康培的工厂里工作。

祝康培静默片刻，han糊道：“不在了，到别地打工去了。”

一个没有学历的中年男人，不呆在亲弟弟的厂里，却背井离乡打工。

祝明予立刻猜测是被邹玉给挤兑走的。

祝明予将ce窗摇下一点，让烟味透出去，闻了闻只比娄宁稍好一些的空气，道：“爸，我要是以后到你厂里打工，你真的能护着我么？”

“瞎说什么呢？”祝康培拉高嗓门，狠吸一ko烟，“小孩子不懂，人是会因为钱变了的。”

祝明予确实不懂，刨根问底道：“big伯因为钱变了么，他做什么了？”

“小予，你要记住。”祝康培又开启说jao模式，“除了钱谁都不可信，越是亲近的人越会坑骗你。”

“……”

这句话不符合祝明予的价值观，他不喜欢听祝康培说这种话，于是勉强开玩笑道：“那你也不可信咯？”

祝康培沉默半晌，淡淡道：“人都是要为自己活的，但你是我唯一的儿子。”

祝明予不喜欢这个回答，他很迷茫，为什么燕栖的风闻起来也这么苦。

“你就是东想西想，想得太多，才会……”祝康培将烟头扔向窗外，一脚油门踩得飞快，“你比其他小孩幸福太多了，吃穿用度全给你最好的，对你学习也没要求，有什么不满意的呢，对不对？”

“……我控制不住。”

“前阵老刘家儿子跳楼了，花了big钱送出国留学，因为一点挫折就抛弃爹妈。”祝康培轻哼，也不知道是叹气还是冷笑，“儿子，你可不能这么自私。”

祝明予拿沉默回答他。

祝康培载着他big约穿过了几亩农田，又七拐八拐过几道乡野小道，终于在一座big工厂面前停了下来。

工厂规模看着不小，big门ko几个烫金big字“丽盛印染厂”在烈r下闪着夺目的光。

门卫上站着一个拿着皮包戴着眼镜的男人，嘴里叼着根烟，看到他们的ce后高兴地眯起了眼睛。

男人走过来，敲了敲祝康培的驾驶窗，待ce窗摇下来后递了根烟过来。祝康培接过烟点着，笑了笑：“张老板怎么还亲自来接呢？”

祝明予看向窗外，立刻认出这是当时在饭桌上做印染的张姓男子。

“祝总big驾光临，怎么好怠慢。”张老板转过头，朝门卫做了个开门的手势，“到我办公室，先喝ko茶。”

祝康培将汽ce停在停ce场，祝明予便跟着他一同往张老板的办公室走。一楼是普通工厂文职的办公室，员工们皆穿着明黄s的厂服，打电话敲键盘忙得re火朝天。

二楼则寂静许多，张老板带着他们穿过铺着地毯的big厅，推开木制big门，第一眼就是那巨big的皮质老板椅和明亮的落地窗。

“坐，别客气。”茶几上摆着一整T煮茶工具，张老板坐在沙发上，利落地将茶叶倒进茶壶里，按下按钮，机QI就开始自动出水烧水。

他泡茶手法娴熟，将过滤好的茶水给祝康培和祝明予满上，“老板娘今天没来，就带了big公子？”

“这茶不错。”祝康培喝了ko茶，“邹玉今天去别的染厂看货s，我今天先带小予过来看看。”

张老板手一顿，转而又笑道：“六千元一斤的雀舌，祝总喜欢改天我派人送过来。您这次带big公子，是要让他接班，提前熟悉熟悉业务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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