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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越是一无所有, 便越是锱铢必较。

这是褚洄之曾经的自嘲。

在从前拮据难堪的r子里，褚洄之所暂时拥有的东西总是会以意想不到的方式突然被上天收回，所以他学会像捕猎一样毫不犹豫地抓住每一个时机, 撕咬下任何一点能让他过得更好的战利品。

褚洄之并不相信延迟满足这种说法, 谁知道明天的太阳会不会照常升起，今朝有酒今朝醉, 他只活在当下。

可他现在没法再坚持这样的想法了。

这一刻，看着等待自己给出回答的莫岁, 褚洄之一贯奉行的这条处事原则彻底崩塌。

如果告诉不久前的褚洄之，未来某天，他面对莫岁的主动表白，脑子里想的会是拒绝，褚洄之只会当这是句不好笑到有些可笑的无稽之谈。

可现实总以最荒谬的形式上演。褚洄之觉得自己big概是疯了, 此时此刻他心里的念头，居然真的是让莫岁不要跟他在一起——

起码是暂时不要。最好也是暂时不要。

这当然不是因为他不够喜欢莫岁, 更不是因为他不期待与莫岁确定关系。

凝望莫岁澄澈专注的眼睛, 褚洄之无比煎熬地感So到内心的拉扯，也无比清晰地认识到自己犹豫退缩的原因。

因为莫岁不是他的猎物。

他对莫岁好不是为了捕获莫岁的爱, 也不是为了得到任何战利品。

未来飘摇不定, 如果莫岁和他在一起不能得到幸福，如果他和莫岁在一起只能自私地让自己得到救赎和爱——

那他真的不觉得现在的自己值得向莫岁说出那句“可以”。

“根据速率计算, 距离舰队抵达坐标big约还需二十分钟。”

系统机械音在狭小的舱室内响起。

莫岁争分夺秒，他向前一步, 拽了拽褚洄之的衣角：

“快点回答我。”

感So到袖角被轻轻拉扯的力度，褚洄之失神到连呼吸都失去自主。

他一直不敢想象, 莫岁在没有喜欢他的时候都能向他施予那么re烈的善意，如果莫岁真的喜欢他, 他又会得到怎样的偏爱。

而莫岁此刻的神q给了他答案。

少年略显青涩的脸因为从未有过的奇妙体验而浮现出梦幻般的淡淡玫瑰s，比琉璃更加流光溢彩的瞳孔中是清清明明不掺一点杂质的纯粹感q。

整颗心涨满了酸涩jao织的q绪，褚洄之的指尖死死掐入掌心，剧烈的ton感顺着神经攀上big脑，这才将他的灵魂强行拉出那片足使他心甘q愿溺亡的浅灰s汪洋。

“……星枢主舰上的证人证物我们还是得尽量保住。”

褚洄之声带绷紧到了极限，他眼神并没聚焦，很明显是在硬b着自己不要正面回答莫岁的问题。

“这件事你一个人就可以完成，并不算困难，你听我说。”

褚洄之极突兀地一停顿，他深呼吸，调整频率异常的心跳和几近发烧的big脑，继续开ko要告诉莫岁具体的行动方案。

而就在这时，莫岁反应敏锐地抓住了这个空档，他微微踮起脚，亲了一下褚洄之的侧脸。

莫岁其实是紧张的，这一点从他通红的耳根和颤抖的睫毛就可以看出来。但他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真的是一副不得到肯定答案决不罢休的样子。

“我喜欢你，我们可以谈恋爱吗？”

望着褚洄之波光粼粼的双眸，莫岁直白地发问，不允许他绕开话题。

褚洄之足足愣了十秒。

在这十秒里，他脑海中闪回了无数自相矛盾的念头，每一次矛盾的冲击都像浪涛拍上礁石，岩石裂痕蔓延，他本就违心的决意也愈加摇摇yu坠。

好不容易找回仅存的理智，褚洄之重重咬牙，用尽所有意志警告自己不要被冲昏头脑。

他硬邦邦地开ko，那声音简直不像他本人发出的。他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排斥他此刻毫无感q的言论，big脑则在一遍遍地回放着莫岁刚说的话。

“你在星枢的主舰上开全网直播，那支舰队是不敢靠近的……”

——莫岁说喜欢他。

“我说到哪儿了。”

褚洄之深吸气，他艰难地摒除杂念，终于找回刚刚被打断的话头：

“让瑞卡用她的人脉和资源迅速扩big传播报道范围，你只需要拖到援军赶来的时候……”

——莫岁问他可以跟他谈恋爱吗。

思路再度被打断了个彻底，褚洄之用力揉了揉眉心，他想隔绝那些令他心思浮躁的声音，目光却无意对上了莫岁的眼睛。

“褚洄之。”

莫岁的声音听上去有一点点失落，浅s的瞳孔映着舷窗外闪烁的星光，忽明忽暗。

“你不想跟我在一起吗？你不喜欢我了？”他小声问。

那一刻，宇宙轰然夷为平地，褚洄之脑海中所有争执的声音骤然清零。

然后，他只剩下了一个坚定无比的念头——

去他的理智，去他的未来，他只要现在，他只要莫岁。

褚洄之缴械投降，他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沙哑颤抖，却绝对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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