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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孩伸出手，天真的脸上洋溢出笑容，像是不知人间苦难的乐天派，“好啊，哥哥过来陪我吧。”

“你会离开我吗？”徐加衡的瞳孔已经慢慢涣散，心脏一阵剧痛，他已经分不清眼前所看到的是真实还是幻象，但这些对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一个将死的人干嘛还要计较这些呢？

他趴在地上笑起来，死寂的双眼流出绝望的眼泪，哭声细碎，如同夜风的悲鸣，嘴里的鲜血往外冒着，听到耳边小女孩的叫声，“哥哥，你为什么在流血呀？”

他爱了六七年的女子，在那明媚的一天，她从树上跃到自己怀中，从她追逐他的身影，只为了帮他吹吹伤口，让他不要那么痛，还有他十八岁的生日，本想着又是一人度过的生日，是她突然给了自己惊喜，她是光啊，是遥不可及的光，是他一直用尽手段想要留下来的光啊！

可是，也是她，亲手举起刀，刀尖锋利，沾上无可能解的毒药，狠狠的刺上自己的肩上。

在这几秒，他听到她曾经对自己说过的一句话，是他一直以来午夜惊醒的魔咒。

——如果他出了什么事，我一定不会原谅你！

所以她才会故意假装记忆被成功抹掉，故意亲近自己，让他陶醉在梦想实现的谎言里，然后一刀落下，毫不留情。

徐加衡失声大笑起来，激烈的情绪让身体的热度更加加快速度流逝，他身体越来越冰冷，眼睛盯着那道门越来越模糊。

他知道自己已经等不了她出现了，他也知道，像自己这种怪物，如果今天还死不了，那么她以后的日子还会被他继续缠绕着，她说徐加衡，你最后还想我多恨你一下吗？

恨有什么不好，至少也是可以让你看到我的一种方式。

他身体这时剧烈的震动起来，心脏砰砰的急促跳动着，有种透不过气的窒息感一下涌来，这是病毒发作的最后一轮，也是他生命进入了倒计时。

他用最后一点的力气慢慢爬起来，按着墙，一点一点的走过去，身后的小女孩一直喊着他，徐加衡回头对她笑了笑，“你等一下，我再看她/最后一眼，我就跟你走。”

他走到门口，颤抖的抬起眸，看到她站在那个男人旁边，双手挽着他的手臂，姿态亲密得让他心脏猛的攥紧，他多想临死可以被她抱一下，就一下也好啊。

徐知恩像感应到门口那人的注视，微微一转头，看到门口脸上毫无血色的男人，目光微微一颤，“徐加衡？”

重物落地的声音，生命的生息一下断绝，男人倒在冰冷的地板，睁开着双眼，小女孩走过来，“哥哥，我们走吧。”

“好。”

站在门口的看守的黑棋狙击手，蹲下身摸了摸他的脖子，然后抬头对他们摇摇头，声音冷漠，“死了。”

徐知恩叹了口气，心情有些复杂，顾滓言搂住她，没有说什么。

这时白子洛将同样没有生息的绿萝抱起来，他面色一片寂静，嘴角还带着一丝血迹，他拿着那个可以自爆的遥控器，冷声对他们开口，“我给你们十分钟，赶快离开这里，十分钟后，我就要把这里全部毁了！”

“不行！白子洛，你把这里引爆，绿萝她手上的装置也会一起爆炸，难道你想她连个全尸也没有吗？”顾滓言意识到他想做什么，立刻出声阻止。

白子洛冷笑，昔日温柔的双眼此时布满生的绝望，“死都死了，还在意这些干什么？你们赶紧走，再废话，就来不及了。”

徐知恩看着他失控的表情，眼睛湿润，“白子洛，你是想陪她一起去死吗？绿萝拼了这条命都想你活下去，你凭什么要这样浪费她的一番心意？如果你现在去赴死，你对得起她吗？”

“我凭什么？就凭这条命是我自己的！这是我的命，我想怎样做主就怎样做主，她为什么要插手进去！她去送死的时候，你怎么不说她自私！她自作主张的时候，你怎么不说她不为自己想一想！她从头到尾都是一个自私的人，连死，也是自己默默承担，这样的人，好听点就是牺牲，其实根本就是不会听别人意见的蠢货！”

白子洛身体直发抖，看着怀抱上毫无生息的女子，痛苦的合上眼睛，“我已经是病毒入体，根本就活不长，可是她不一样，她还有大好前途，可是为了一个活不长的人，拿自己的命去赌，这不是蠢的话，那会是什么？”

“绿萝曾拜托我，叫我替她问你一个问题。”徐知恩哽咽了一下，“她说，如果有来生，我们就做个普通人吧，然后跟普通人一样，平平凡凡的过日子，她问你，答不答应？”

白子洛狠狠的咬着下唇，整个身体抖得更加厉害，顾滓言沉下声音，叹气，“白圣，她不是自私，她是太爱你了，你说她有大好前途，不值得为你牺牲，可是你站在她的角度来看，让她看着你被病毒折磨而死，无法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你觉得她会好受吗？”

滴答，滴答。

眼泪掉落在女子没有血色苍白的脸颊上，白子洛崩溃的慢慢蹲下身，将脸埋进她冰冷刺骨脖颈中，任由眼泪滑落，他声音沙哑，“我答应你，绿萝，我答应你！”

如果来生，我们再为人，我们就做个普通人，你会是严肃高冷，爱捣鼓着各种科学研究的女博士，而我是屏幕前那个温柔的古装男神，但是私底下却十分爱慕你的小迷弟。

从打打闹闹的结交开始，再慢慢走向平常百姓家的那种温馨小日子，那些黑暗的斗争都与我们无关，这一生我们就普普通通的度过。

绿萝，你理想的生活，我答应你，来生，一定会努力找到你，然后会待你很好，舍不得你委屈，舍不得让你离危险相近，更不会让你比我先死。

所以，等我，绿萝，等我。

许皖看着眼前的一切，她低垂双眸，然后对他们平静开口，“都出去吧，这里，我会亲手毁掉它。”

顾滓言看向她，“你才是天眼真正的创始人？”

“是的，但我没料到会让天眼变成这样，所以我决定，将它毁掉，是对你们最好的答复吧。”许皖对他们鞠躬了一下，“抱歉，让你们经历了这些，我很抱歉，以后黑棋有什么困难，我会尽力帮助你们，就当还你们一个人情。”

“这些你亲自到黑棋总部那里说吧。”顾滓言冷淡扔下一句，然后看到徐知恩没有穿鞋的双脚，皱紧眉头，将她一下抱起来，徐知恩还沉浸在哀伤中，被他突然抱起，轻呼一声。

“怎么不穿鞋，就到处乱跑，还有如果刚好白子洛赶到，你就这样跑去谢浔面前，徐知恩，你这样简直是找死！”顾滓言看着她，心情百感交集，有失而复得的喜悦，也有紧张的恼怒，一时之间，有种复杂的东西环绕在两人中间。

徐知恩抬手抚着他的脸颊，“我已经抛弃过你一次，第二次就算冒险，我也要拼了这条命去救你。”

“以前的事情根本就不是你的错！”顾滓言将她死死的摁在怀中，“徐知恩，听着，我们互不相欠了，还有，我已经不恨你了，所以以后不要随便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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