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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皇贵妃半个时辰前晕厥了过去,景仁宫那边几乎乱了套,火急火燎地派人去了太医院……”
“一炷香前,太医院的王太医和陈太医已经赶到了景仁宫,勉强用银针定穴稳住了皇贵妃的病情。..”
“还有,皇上刚刚也赶过去了……”
“啧啧,现在景仁宫可热闹了!”
凤阳阁里,一个小宫女略显兴奋地对着舞阳禀着,语气里透着一丝幸灾乐祸。
坐在窗边的舞阳和端木绯听得饶有兴致。
舞阳一会儿嗑嗑瓜子,一会儿喂喂麻雀,漫不经心地问道:“人醒了没?”
耶律琛才刚进宫不久,她的景仁宫里可说是鱼龙混杂,其中也混了皇后、舞阳安插进去的人,舞阳想要探听景仁宫里的消息并不难。
她要是愿意,今日也可以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可是她就是要让耶律琛知道,她这个人一向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殿下,皇贵妃现在还昏迷不醒着,皇上刚刚又急宣了太医院的黄院使和其他太医进宫。”小宫女立刻就回道。
窗外,几只麻雀在庭院里一边啄着洒在地上的小米,一边叽叽喳喳地叫着,似乎在附和着什么。
端木绯漫不经心地往窗外撒着小米,那些麻雀胆子极小,不时被落地的小米惊得展翅飞了起来……
看着那一个个在半空中扑棱的小翅膀,端木绯眸光微闪,脑海中不由想起千雅园时的一幕幕,当日舞阳病得这般危重,差点就丢了性命,皇帝都久久都没有来……今日倒是来得快!
想着,端木绯就忍不住心疼舞阳。
她飞快看了身旁的舞阳一眼,又随手往窗外撒起小米来。
舞阳被耶律琛算计得差点丢了性命,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
端木绯从舞阳口中听说景仁宫里一直点着一种很珍贵的月麟香,就灵机一动,想起了《御香谱》上的一段话:月麟香切不可与牡丹花以及碧心草籽混用,会导致邪乘于肺,气道胀涩,则咳逆上气,鸣息不通。
舞阳今日赠与耶律琛的那个香包里放的就是牡丹花和碧心草籽制成的干花,方才舞阳把香包递给耶律琛,并不仅仅是为了挑衅,而是设这个局。
让耶律琛也尝尝和舞阳一样的苦!
可惜的是,耶律琛本身没有哮喘,最多只是让她稍微吃点苦头罢了。
端木绯心里有一丝惋惜,小脸上还是笑吟吟地看着窗外那些叽叽喳喳的麻雀。
来日方长,不急!
那小宫女禀完后,就被舞阳随手挥退了,紧接着,青枫就进来了,屈膝禀道:“殿下,端木四姑娘,皇上派了于小公公来请二位去景仁宫。”青枫的小脸上掩不住凝重之色。
舞阳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唇,她一听就知道定是耶律琛那边有人告了状,皇帝才会突然宣她们去觐见。
不过,无论是舞阳,还是端木绯,都早有准备,所以二人皆是不慌不忙,抚了抚衣裙后,随那于小公公一起出了凤阳阁。
几人才刚出门,就见到一袭紫色织金褙子的皇后在一众宫女嬷嬷的簇拥下风风火火地朝这边赶来,雍容华贵的脸庞上掩不住焦急担忧之色。
“舞阳!”皇后也是听说皇帝召舞阳和端木绯的事,急匆匆地赶来要护着女儿,“你别怕……”
皇后用带着敌意的眼神看着那于小公公,于小公公忙地下头去,诚惶诚恐,心道:这还真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啊!
“母后,没事的。”舞阳给了皇后一个安抚的笑,若无其事地说道,“不是儿臣做的事,谁也别想赖儿臣身上。”
舞阳知道皇后的性格一贯有些优柔寡断,决不能让她知道是自己做的,也免得皇后在皇帝跟前心虚,犹豫之间露出马脚来。
听舞阳这么一说,皇后也就信了,松了一口气,温声道:“舞阳,那本宫陪你一起过去吧……”皇后可不放心舞阳自个儿去景仁宫。
舞阳笑着应了,于是一行人就随着那于小公公朝着东北侧的景仁宫去了。
此时,太阳已经西斜,但是天气还是有些灼热,迎面拂来的微风暖暖的,熏得人昏昏欲睡。
景仁宫中,还是一片鸡飞狗跳,人心惶惶,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凝重而不安的气氛。
于小公公把皇后、舞阳和端木绯三人一直引到了东北角的寝宫中,屋子里人头攒动,被挤得满满当当,不仅皇帝在,还有三四个太医也在,其中也包括黄院使。
几个太医站在一旁,交头接耳地商议着对症之法,耶律琛双眼紧闭地躺在床榻上,脸色惨白,人虽然昏迷着,可是嘴里还在不断地发出咳嗽声,看着很是虚弱,不过却无性命之忧……
此刻荏弱的耶律琛看来与下午那个骄矜傲慢的皇贵妃迥然不同。
一袭明黄色龙袍的皇帝在屋子里负手来回走动着,焦急担忧地看着榻上的耶律琛。
皇后一眼就看到了屋子里的皇帝,嘴角紧抿,双拳下意识地在袖中攥了起来,又是一阵剧烈的心绪起伏。
相比下,舞阳反而很平静,目光清越沉静。
“参见皇后娘娘,大公主殿下。”四周的太医与宫人纷纷给皇后和舞阳行礼。
皇帝闻声也转过身,朝皇后母女俩望去,皱了下眉,眸中闪过一抹不虞。
为了大盛,他忍辱负重,甚至不惜割让北境华磬城来安抚北燕,只求两国和平,然而,皇后和舞阳却为了发泄一己之私,不顾大盛的利益,肆意妄为。
皇后和舞阳实在让他太失望了!
“舞阳,你好大的胆子,你到底对皇贵妃做了什么?!”皇帝不客气地沉声质问几步外的舞阳。
“父皇。”舞阳屈膝行了礼,一脸无辜地看着皇帝道,“敢问父皇是何意?儿臣何曾对皇贵妃做过什么?”
耶律琛的两个北燕侍女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其中一人上前半步,用大盛话说道:“皇上,是奴婢亲眼所言,大公主殿下给了五……皇贵妃娘娘一个香包,回来后没多久,皇贵妃娘娘就开始咳嗽不止,呼吸艰难,还晕厥了过去……皇贵妃娘娘一定是中了毒!”
舞阳反问道:“哦?那香包呢?”
“奴婢已经让人去寻了,很快就会找到的。”那个侍女咬牙道,心里也怕那个香包会不会被舞阳派人捡走处理了。
舞阳看也没看那侍女,气定神闲地问皇帝道:“父皇,儿臣好歹是堂堂公主,难道为了一个奴才的片面之词,无凭无据,父皇您就要责罚儿臣吗?!儿臣不服。”
舞阳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看着皇帝,皇帝也看着她,半眯眼眸,似是带着一抹沉吟之色。
端木绯就站在舞阳身旁,一副乖巧可爱的小模样。
“咳咳……”榻上的耶律琛又发出一阵频繁的咳嗽声,呼吸也随之浓重急促起来,惨白的脸颊上泛出一抹诡异的红晕。
皇帝闻声又朝耶律琛望去,眉宇紧锁,黄院使诚惶诚恐地走了过来,满头大汗地禀道:“皇上,皇贵妃娘娘脉浮咳逆,咽鼻中塞,气不通,是以血脉不畅,昏迷不醒……”
皇帝的脸色越发难看,面沉如水,然后转头再次看向了端木绯道:“端木家的小丫头,你可有办法救皇贵妃?”
皇帝的眼神中一片晦暗阴沉,耶律辂已经死在了大盛,要是耶律琛再死了,那么大盛和北燕就真的撕破脸了,北燕王为了对北燕国民有所交代,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端木绯苦着小脸,五官皱在了一起。她有些迟疑地看了一旁的黄院使一眼,屈膝福了福,为难地说道:“皇上,人命关天……臣女就怕害人害己。”
黄院使听到几个熟悉的词语,顿时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妙的预感。
果然——
接下来,端木绯就把黄院使昨日对她的谆谆教诲全数还了回去,说莨菪叶性寒,大毒也,说她的办法过于激进,对病患来说怕是九死一生,不能让病患以命涉险云云。..
端木绯神情无辜地眨了眨眼,郑重地对皇帝道:“皇上,昨天黄院使走后,臣女好生细想了一番,觉得黄院使医术高深,吃的盐比臣女吃的米还多,他说的自然是有他的道理。皇贵妃娘娘身份高贵,臣女哪里敢随意妄为,拿皇贵妃娘娘的性命涉险!”
端木绯早就打定了主意,即便这回要不了耶律琛的命,但是至少到明早以前,耶律琛也别想缓过来!
黄院使听着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哑口无言,完全不敢去看皇帝的脸色。
“哦?”皇帝的喉头发出一声古怪的哼声,看着黄院使的眼神中就染上了一抹危险之色。
这些个太医啊,皇帝还不了解吗?凡事但求一个“稳”,“不出错”便是好。
“黄院使,那你有何‘高见’?”皇帝在“高见”两个字上微微加重音量,声音中已然带上了一丝冷意,就像是他原本在心头郁结许久的焦躁终于有了一个发泄的渠道。
“……”黄院使的嘴巴张张合合,却是根本说不出一个字来,要是太医院能有别的办法救治皇贵妃,他们早就出手了,又怎么会一堆人围在这里一筹莫展。
黄院使额头的冷汗越来密集,脸色也不太好看。
就在这时,一阵挑帘声响起,侍女宝音带着一个宫女快步回来了,走到皇帝跟前,一边呈上了一个银红色的香包,一边道:“皇上,这是奴婢在御花园找到的那个香包。”
皇帝只是轻飘飘地瞥了一眼,那于小公公立刻就心领神会地接过了那个香包,接着又转呈给了舞阳。
舞阳盯着于小公公手里的香包看了一会儿,然后点头道:“父皇,这个香包确实是儿臣赠与皇贵妃的,可那又如何?香包有没有毒,太医就在此,让他们检查了就是。”
皇帝随意地做了一个手势,黄院使和张太医就对着那个香包细细地检查了起来,闻了香,拆了线,又检查了香包中的干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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