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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宪对着那东厂掌班随意寒暄了几句,说了些“哪里”、“谬赞”之类的客套话,跟着就拱了拱手道:“老夫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东厂掌班也笑着拱了拱手,这时,那小内侍也抓着那只母鸡回来了,给它的一只鸡爪子上一栓,就把它丢马车里了。
马车里,三人一鸡面面相觑,那只可怜的母鸡在众人灼灼的目光中缩到了马车的角落里,假装自己不存在。
小內侍赶着马车又调头往权舆街的方向去了,可以听到端木宪车厢里喋喋不休地说个没完没了,说什么“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百金之子不骑衡”、“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云云。
那是引经据典,旁征博引,足足说了一路,听得端木绯一个字也不敢吭声,这才明白原来大哥是像祖父的啊。
端木绯悄悄地与涵星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表姐妹俩都是很怂地俯首盯着鞋尖,看起来十分乖巧。
一炷香后,马车就又回到了端木家,端木宪和端木绯祖孙俩依次下了马车,端木宪还不忘叮嘱涵星道:“涵星,你别再胡闹了,赶紧回宫去,不准再去别的地方!”
说着,他还给那个拉车的小內侍抛了一个警告的眼神。
涵星也怕端木宪去找端木贵妃告状,那她没准就不能出宫玩了,只能闷闷地应了。
马车在那只母鸡的“咯咯”声与扑腾声中又驶出了端木府,朝着皇宫方向去了。
端木绯对着端木宪露出讨好的笑容,正想告退回湛清院,就听端木宪抛下了三个字:“跟我来。”
端木绯只能乖乖地夹着尾巴跟了过去,等端木纭被叫到外书房的时候,端木绯还耷拉着脑袋,好像一只可怜兮兮的小奶猫般坐在窗边。
端木纭此时听端木宪一说,这才知道妹妹偷偷跟着涵星溜出门去玩了,两个丫头还打算出城去踏青,谁想在城门口遇上了南怀探子……
端木纭听得是心惊肉跳,若非端木宪在场,她已经冲上前去把妹妹从头到脚地好生检查一番了。
端木宪足足又说了一盏茶的功夫后,便觉得有些口干,饮了大半盅茶水后,给出了最后的惩罚——
禁足!
这还是端木绯第一次被罚禁足在湛清院,她正心虚着,也不敢反对,乖乖地领了罚,随着端木纭一起告退了。
姐妹俩离开后,端木宪的外书房一下子就显得空荡荡的,在最初的激动与担忧后,端木宪开始渐渐冷静了下来。
回想着刚才对端木绯说的话,他又忍不住开始自省。四丫头也才十一岁,正是贪玩的年纪,其实也就是出门踏个青而已,这不,还又立了功……自己对四丫头会不会太凶了,万一吓到四丫头……
端木宪越想越觉得自己刚才骂得有些过头了……咳咳,他得想办法哄哄四丫头才行,免得以后她看到自己这祖父都怕了,不敢与自己亲近了。
端木宪一边想,一边在书房里翻找起来。
上次四丫头好像是看中了一方鸡血石。
上上次是问自己讨了些澄心堂纸。
还是送四丫头这御赐的瑞砚和碧松烟墨,她肯定会喜欢。
“来人!”端木宪扬声唤了一声,书房里服侍的大丫鬟赶忙过去待命。
……
于是,端木纭和端木绯前脚刚回湛清院,后脚端木宪的大丫鬟就到了,送来了御赐的瑞砚和碧松烟墨。
然而,这一回,就算是这些东西也无法令端木绯展颜。
端木纭看着妹妹蔫巴巴的样子,心疼极了,拉着她的小手柔声安慰道:“蓁蓁,最近外面乱,这京城内外也不知道还潜伏着多少南怀探子……祖父刚才的语气是严厉了些,但那也是为你好。”
端木纭说着暗自庆幸,这一次由祖父扮了黑脸,自己现在才能扮白脸。
“呱呱!”
窗外的小八哥听到了动静,知道她们俩回来了,拍着翅膀从庭院里的树枝上飞了下来,直飞到了二人之间的小方几上,扑扇着翅膀,跳跳脚,试图吸引两位主人的注意力。
端木纭心里觉得小八哥来的正是时候,捧起它交到了妹妹的手里,软言哄着妹妹:
“蓁蓁,在家也挺好的,小八和团子可以陪你玩!”
“你不是说要给在浴佛节前给楚太夫人抄佛经吗?这也就一个月了,你可以每天抄一点。”
“对了,蓁蓁,你的琴制得如何了?”
端木纭绞尽脑汁地思索着,试图给妹妹找些事情做,总而言之,就是禁足一事没商量。
从这一天开始,端木绯每天都被关在湛清院里,足不出户。
禁足第一天,端木绯一口气画了三四幅的奔马图。
禁足第二天,端木绯抄了一天的经书,加上之前抄写的,那卷《阿弥陀经》已经抄好了一半。
禁足第三天,端木绯一上午就自己跟自己下了好几盘棋。
午后,端木绯无聊地数着手指,今天已经是初七了,才是她被禁足的第三天!
她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在窝里睡觉的小狐狸,两眼无神地看着窗外的草木发着呆……
春光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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