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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姑姑至今还记得将昏迷的当朝皇帝偷偷运来蘅芜宫的每一步。
那一日静慧大师将许锦言手书的一封信呈给太后,信中详细画出了一条从乾清宫的龙榻之下蜿蜒到西华门的一条密道,密道直通西华门,但是在御花园东侧的假山之下有一个只够一人过的出口。
那一条密道是确凿存在的,太后一直都知道,但这本是宫闱秘事,朝里朝外能知晓此事的人一只手都能数的清楚。可这样的秘辛居然被一个臣子之女描绘在了一张普普通通的白纸之上。
太后不可谓不诧异,那般危急的情况之下,乾清宫早已经被赵斐的眼线控制,若是再不采取行动,这北明江山可能就真的要沦为赵斐的囊中之物。
危急至此,根本没有时间让太后去思考许锦言为什么会得知此事。
许锦言手书的信件上的那些计划很完善,只要按照走应该不会出太大的问题,也正是因为太后明白这些计划的安全,她才敢陪着许锦言赌这一把。
龙榻后虽然有一条密道,可太后深知乾清宫里密布赵斐眼线,日夜不息的注视着庆裕帝,在这种情况之下将庆裕帝偷梁换柱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但许锦言偏偏就想到了每天都有宫女要为庆裕帝擦拭身体,这段时间要将龙榻周围遮掩起来,大概一柱香的时间,眼线无法监视到庆裕帝的动静。
便就是那一炷香的时间,昏迷中的庆裕帝才被偷梁换柱到了蘅芜宫之中。
这一过程并不轻松,虽然龙榻周围被阻挡,外面赵斐的眼线看不到这一切,但只要太后派去的人有所行动,日夜贴身伺候庆裕帝的王公公会立马看在眼里。
所以要想将庆裕帝送出乾清宫,还得得到王公公的帮助,王公公对庆裕帝忠心耿耿,太后的旨意他都未见的会听。这种将庆裕帝通过密道运送出乾清宫的事情听起来危险重重,王公公不一定会配合。
事实上,起先王公公听闻此事的时候,态度十分暧昧,不说帮忙也不说不帮,就一味的装糊涂。直到云姑姑急了,不小心说出这主意是许锦言想出来的时候,王公公的态度这才严肃了起来。
王公公思考了半天,半天之后,他同云姑姑说他可以帮忙。
有了王公公的帮助,这才能顺利的将乾清宫龙榻上昏迷的庆裕帝运送到蘅芜宫中。真正的庆裕帝出了乾清宫,至于现在躺在龙榻之上的不过是早已换上了人皮面具的乾清宫内侍而已。
云姑姑随着许锦言走出了内殿,她侧目望着许锦言,谁能想到,这瞧着眉清目秀温温柔柔的小姑娘居然有着这样的大手段,而大手段的背后无外乎一番大智慧。
从前当真是她走了眼,她以前不过以为许锦言有些聪慧心思,比一般的闺秀聪慧一些罢了。或许很适合在这后宫之中生活,能将那些重重危险一一击破。
但现在云姑姑在看自己从前的那些想法,便觉得实在有些荒谬。
许锦言何止是比一般的闺秀聪慧,她心中所含宏图锦绣,绝非尔尔众生。
——
九华苑内,丝竹的声音绕梁而去,百官推杯换盏,一派虚假的祥和与热闹,几乎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份热闹是佯装出来的,可没有人会去戳穿,只会顺着这场戏继续演下去。
赵斐面前的酒已经彻底冷了,他从来都喜欢喝冷酒,尤其在这暑气尚未消散的时候,饮冷酒实乃酣畅淋漓,将一身的暑热驱除。但是赵斐自想起前世回忆之后,他便将自己常喝的酒换成了热酒。
前世有个人因为他素有咳疾,总是想给他热酒,被他不止一次的喝止,她却仍然乐此不疲,不止要给他热酒,还要给她煮一些黏黏糊糊的枇杷膏。
虽然今生他还没来得及患这咳疾,但他不由自己控制,便总是将喝的酒从冷酒换成热酒。
似乎这样就能告诉前世的那个人,我不会再喝止你了,能不能回来,帮我再热一回酒。
赵斐又一次唤来侍从,让侍从下去给自己热酒,同时听侍从附在他耳边将一些消息告知于他。
自然,还是一切安静,宁安郡主老老实实的在蘅芜宫里待着,陛下也平平稳稳的在床上躺着。赵斐点了头,让侍从退了下去,自己的眼睛却不动声色的瞟了瞟许锦言坐过的那个位置,那里空荡荡的,本该坐着一个清婉动人的身影。
她到底在蘅芜宫里做什么呢?
若说许锦言虚度了这样长的时间,只是和端祥在蘅芜宫里说闲话。赵斐第一个不相信,许锦言好不容易进一回宫,她要是不趁机做些什么事情,她就不是今生的许锦言了。
今生的许锦言无孔不入,会找准一切机会生事。
赵斐盯着许锦言的那个空位一直在脑中思索,自许锦言离开之后,赵斐的心思就没有安定过,一直七上八下,像是一会儿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赵斐在脑海中细细的过着今日和许锦言沾边的一切,蘅芜宫,端祥……。
蘅芜宫里会有什么东西?值得许锦言待这么长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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