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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很小的时候,父亲常常带着我,登上家乡最高的那片山地,临高望向远处山峦迭嶂,青葱树影,父亲说,他仿佛隐约能看到祖父在的地方。
我的祖父,是韩国的先王,他钟爱于我的父亲,就像父亲钟爱于我,然而就是这份爱,从前可以保驾护航,现在却只能不停的招来杀身之祸。
父亲很热爱这片国土,他曾经很想治理这片国土,他也有能力治理好这片国土,他甚至答应过祖父会好好治理这片国土,然而,父亲的弟弟公子咎矫诏继位为王,是为韩釐王。
韩釐王继位十年,始终不肯放心曾经跟他争夺王位的父亲。终于还是将我们一家人重新送往楚国为质
那是母亲最后一次看到自己的家乡。也是母亲最后一次在这里迎风歌舞。多年以后,我与玉儿重新回到这里,我们为它取名为——孤愤台
全家迁途到楚国的第二年的一天夜里,父亲突然背回来一个满身是血男孩,他不过七八岁的模样,长着长长的睫毛,生的很是白净可爱。
从来到我的家开始,他便没有开口说过话,父亲也从不允许我多问什么,只是衣食用度,从来有我的,就有他的。就连父亲传授我独门剑术时,也从不避着他。
平静的生活维持了两年之久,就在我以为可以永远这样平静的生活下去的时候,父亲突然就消失了。
我和母亲等了好久好久,父亲都没有回来。
直到有一天,父亲身边的亲侍再次出现在我们面前,他说是父亲命他来接应我和母亲。可是,他并没有送我们去见父亲,而是选择杀了我们。
我眼睁睁看着身怀六甲的母亲被他推下斜谷。眼睁睁看着他拉满弓,将箭羽射进我的胸膛。
我清楚的听见,一直挂在我胸口、珍藏的玉佩,那声清脆的断裂声
那是父亲送给我的,父亲说,那是祖父留给他的。
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用力拨出插在胸口的箭,奔跑着冲向那个背叛父亲的人。
直到现在,我仍能清楚的记得那双恐惧的眼睛。可我,没有停止,而是狠狠的刺穿了他的眼球。那枝箭锋带着沾满腥红的鲜血,穿出脑后,后来,我用尽全身力气,也再没有将它拔出。
我顺着斜坡救起了母亲,却救不了尚未出世的妹妹。
一个还没来得及叫我一声哥哥的妹妹
母亲因此一病不起
而那个从来不肯说话的男孩却突然在此时开口说了第一句话:“我去请师傅,为母亲治病”
我这才知晓,原来他叫秦之炎,是神医扁鹊的弟子。
从此,我视他如亲生兄弟
……
又有谁能想到,十年后,就在我们母亲去世不久,我们却爱上了同一个女子
她是楚国大公主,楚王的掌上明珠。初次见她,是受楚王邀约,共赏隋候珠的晚宴上,虽然我一位异国公子的坐席与她相隔甚远,以致我都不曾看清她的容貌,可她身上那股独有的冷清,分明不是距离所致。我恍惚觉得,她本就与整个世界相隔、让人无法碰触。
月光高悬,明珠争辉,她神采飞扬,激昂澎湃一番高论有理有据,让我不自觉为她高喝:“彩”
此乃奇女子也
再见她,已是苍山瀑布前,她一身男装,灵巧如蝶。化名秦氏琅玉,我只觉得熟悉,却不知是她
学宫辩论,她一番无书之论,可谓惊破苍天。其智辩天赋更是被老师看中,当即收为门下弟子。
我也因此有幸,被老师指派教习她启蒙经书。
其实,她真的不是一个好学生,至少在逃课这件事情来说。这次已经是第二次逃课,已经足足四天没有出现在学宫里。
不知为何,我心中隐隐觉得失落。因为她曾说过,不知何时,便会离去。
从来心烦闲言碎语的我第一次主动融洽在师弟们口口相传的琐事里,终于,午后时分,听山中一位师弟说,她回来了,还带回一位少年
直到接近日落,她终于出现在我面前,交代了离山因果。
不知为何,我竟怎么也生不起她的气,甚至在心底隐隐升起一点开心
是因为她回来了么?
六月,师兄李斯学满下山,师弟们自发为他相聚送行,我素日与李斯不合,故心中烦闷,不愿过去,索性叫她过来考问学过的书。谁想她竟只顾贪玩,学问荒废过半。
偏在此刻,他带回来的少年阿苍来请,我顿时没了好气,全数将火气发到她的身上。
谁知,她竟像个女孩子一般哭了起来。
我竟一时心痛难忍,却又无计可施。
待她走后,雨也停了,我独自在院中拨弄花草,疏解心情。
“韩师兄,不好了,出大事了”
“何事”我见是她带回来的那个阿苍,故连头都没有回
“玉师兄方才给大家讲了矛与盾的故事,李师兄不知情的误以为是师兄您刻意挑唆宣战……”
“你等等!什么矛与盾?”
“就是你教给玉师兄的故事”
“什么故事!我何时教过她?”
“哎呀……我说不清楚了!总之,就是李师兄现在误会是你让玉师兄故意挑衅,方才大家已经不欢而散!”
“那琅玉呢?他现在在何处?”
“去找李师兄了”
我一路奔跑,停在这间余晖照耀的茅屋前,隐隐听着里面的对话声:
“我李斯对天发誓,日后无论落于何种境地决然不会加害韩非,若有违背,不得好死,你现在可以说了吧”
“师兄志在功成名就,前程早已是囊中取物,万无一失了。而小师父只心报国。早已注定,必然是另一个屈原了。而韩国国力如何,你我心知肚明。单此一件已是云泥之别。敢问何以相较?”“师兄不日便要下山了,恕琅玉不能亲送,师兄保重,琅玉告辞”
她到底是谁?为何能轻易看透我的心思?我望着眼前如冰如雪的少年,竟莫名其妙与楚国公主联系在一起。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拥有这种感觉。
……
直到那天,她再次逃课,山下遇险,我亲眼看到从天而降的白衣银铠项家荆军扫清刺客后,为首之人拜倒在她面前跪地请命:“属下救驾来迟,令公主受惊,请公主责罚”
她果然就是楚国公主?之炎口中念过无数遍的女子?
在看立在她身后的之炎,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那可是之炎喜欢的女子……
我该怎么办?
……
她送了我一个绣着两只飞鸟携草的绣袋,可以做香囊,此囊精致之处更在于中间留一处小口,而将母亲留给我的玉笛装下时刚刚好。
我仰头问天:母亲若是在天有灵也是喜欢这样灵巧的她吧!?
再次在山涧遇上,我不自觉的泯了一下自己的唇,那是她曾亲吻的地方。
她笑着问我:“第一个吻是老天给我们的礼物,第二个吻是琅玉送给小师父的礼物,小师父何事送琅玉礼物呢?”
我转过身,不敢面对她让人心动的脸:“你还只是个孩子……我……我不该……”
“我不可能永远都是孩子,我会长大,只要你愿意等我就好了”
我愿意,我当然愿意,可我们之间有多少阻碍,你这个傻瓜知道么?你是楚国公主,你的命运婚姻都不由你自己决定!你只是一颗随时都会嫁到别国、在后宫中不断挣扎着为自己的母国势力争夺权利的棋子而已!而我,一个他国质子,质子!不过是各国公子相互交换到别国,好作为开战时互相要挟的把柄。可是,每个国王都有那么多儿子孙儿甚至侄儿,这种说痛不痛,说痒不痒的要挟筹码,究竟在执政者的眼中又算得了什么呢?
或者什么都不算!
没有人会考虑我们是不是拥有感情,也没有人会支持我们这份感情!甚至从不会有人关心我们的生死……
这些,我们真的可以跨越么?
“可那个时候、我会变老”我终究不忍心打破梦境
“变老又不是什么过错,谁都会变老,难道如果我们现在交换年龄,而感情不变,你会在意我变老么?你会因此责怪我么?”
“当然不会”我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我还是太小看自己内心的渴望,想要和她在一起的渴望,我最终败给了她那双比泉水更清亮,比珍珠更漂亮的眼睛。
……
之炎提着长剑,狰狞着向我走来:“你为什么要跟我抢?”
我无言以对
“我要杀了她!趁现在谁也没有得到她、趁你我兄弟二人尚未反目成仇”
我上前一步,弹开朝向她的剑:“玉儿快走”
秦之炎不与我多加纠缠,再次挥剑追她“走,哪里走,你害我日夜难寝、食不知味、身至天涯海角而心系你身,你若不死,此咒何解?”
之炎一字一句都像巨石一般深深的砸中我的心脏,让我几乎不能呼吸。 正像她说的,不管年龄、身份、和那些不自由如何阻止,我都已经喜欢上她了,我已经不能阻止自己的心……我一个翻身,用身躯挡在二人面前
秦之炎手中的剑直直刺进我的心脏,血污溅满他的白净的面庞!如果这样可以结束一切!我也是愿意的。
可是一切注定不会结束,而是刚刚开始。
……
侥幸活了下来的我,修养了半年时光,才渐渐恢复如初
十一月,我们得到消息,周朝灭亡。
我知道,自己没有时间了,韩国也没有时间了。是时候该有所作为,不管是为迎娶她,还是带着母亲重新回到故乡的心愿,还有,完成答应过父亲的那件事:一定会治理好那片国土
……
我必须尽快立足,一展所学。
而此时是王叔咎在位的第二十八个年头。可他似乎依旧对我莫讳如深。即便玉儿为我造势以成,即便天下已经认可我的才能,即便满朝文武都觉得我的计策可以帮助韩国摆脱困境。
可他似乎依旧打算将我束之高阁。
只因为我是父亲的最喜爱的儿子?只因为父亲是祖父最喜爱的儿子?只为了当年那场过不去的王位之争么?
愚蠢、愚不可及!
我答应过父亲!一定要治理好这片父母热爱的国土。一定要!
……
韩釐王三十年五月,之炎毒杀秦王,太子嬴政继位。玉儿顺藤摸瓜,居然查到了秦之炎的真实身份:他是秦献公之子赢虔之后!
我突然明白了,他为何一定要杀光赢氏后人!
七月,中原五国,想趁秦国王位更替,大权不稳之时,借机攻打秦国,我与丞相张平奔波于前,力使韩国不要错过如此天机,韩王最终同意加入五国抗秦。
战事一连三月,我参与国事,无暇抽身去看她,好在,联军胜利,我因此求了恩典,可以在她十五岁的及笄之礼上,以韩国使者的身份出使楚国,陪在她身边。
韩釐王三十一年,之炎与卫茵大婚。
为了弥补我心中亏欠,我为他准备了最隆重的婚礼。也按照他的意思,在韩国近郊,为他另置一套房业
四月,燕太子入楚,意在结交楚国,求娶楚国公主!
这是我们第一次面对这种事,我自然也知道,这样的事情日后还会有无数次!直到她成为我的夫人为止!而她身为楚国公主,一位为联盟而生的公主,就像父亲身为公子,除了有可能继承王位,便注定要为质他国。这是王族子女享受不同于凡人的富贵之后所带来的命运之果!
而这些,在我爱上她的那一刻起,已经无从逃避,并且我只能战胜!否则就会输掉她!
所以,我决不能输!一次都不能!
韩釐王三十六年,秦国先我一步,求娶楚国公主!
楚王允秦。
我心里非常清楚,即便是我先秦一步,只要她还没有嫁给我!楚王都会立刻悔婚,将她嫁去秦国!而不是小小的韩国!
还是个与王位无缘之人。
我决定,为她!联纵抗秦!
尤其是在见到她因为不答应嫁去秦国,而被关在囚室里憔悴不堪的模样
……
三个月的拼死周旋,我终于说动韩、赵、魏燕四国联合抗秦,如今只剩楚国。
秦王摒退侍从,老辣的眼睛在我身上转了一圈,幽幽说道:“你是为了玉儿?”
我心中着实一惊,心中念道这楚王真是厉害!只是面上不敢表露半分,依旧如常:“是为国运,也是为她”
楚王大概是没有想到我会如此直接,那对微微发白的眉头,大概连他自己都没有觉察到已经挤到了一起:“你让我想到了一个人,当年,他也曾这般回答寡人”
“那大王,是否参加此次联纵抗秦!”
上坐之人,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目光死死盯住我:“寡人!还不想比一个外人做的差”
四月,楚国加入抗秦之之列!战火再次弥漫中原
五月,秦军节节败退
六月,形势突然逆转
七月,五国战败而终
楚国痛失都城,迁都寿春。好在,她的婚事暂时搁浅。
我用一个战败的局,拼死赢得了她,楚王也以一招瞒天过海,最终成全了我们。
从此,楚国公主香消玉损,而她成了真正的琅玉!不久之后,还会成为我的夫人,有那么一刻,我觉得整个世界都不真实
的确不太真实!就在我以为美梦成真的时候,我正开始一点点失去她……
就在大婚之日,我身上早已中了的瘾毒发作,而解葯,在秦国。
其实,在她入秦之前,我就是有预感的!我该阻止她的,可是我没有。不是因为担心自己的身体没有解药会死,而是因为,她从来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该让她自己选择。
这次,她不仅带回了解药,而且又带回来一个身受重伤奄奄一息的少年,此人便是十二岁官拜上卿,一时名动天下的甘罗。
虽然那已经是几年前的事了
从前,我对她带回来的男子都是极为反感,甚至多多少少有些憎恶。而这次,我对这个甘罗却怎么也讨厌不起来,他是个极为聪明又极其善谋之人,学识颇深、见识颇广,而且他对诸子百家皆有不凡见解,其言论多次与我不谋而和。所思更是与玉儿多次异曲同工!
我从心底里喜欢这个百年不遇的杂学奇才!甚至听从玉儿的建议,从王族的子孙里,找到一个已经衰落的支脉,从里面挑选了一个已经去世了的堂弟籍贯,安排给甘罗,希望他不会因为没有姓氏户籍的问题而成为奴婢或者流民。
可就是这样一个心思缜密、有智有谋的人,居然会怀疑玉儿所做的一切都是在谋划一个天大的局,包括这次无意之中救他出狱,也是这个局的一部分。虽然最后玉儿以赌约之法自证清白,可我还是好奇,她到底做了什么?会让甘罗有此怀疑?我更好奇,当年那个矛与盾的故事,究竟出自何处?
……
韩釐王三十九年,我接到楚国使者送来的消息:楚王病重,疑似被公子悍与其母其舅父等人囚禁,剥夺大权。
“这样轻易得到的消息,明显有诈”甘罗轻轻一点,却也不多说什么
“你是说,此事针对玉儿”
“可以想象,公主知道自己的父王面临此种境界地,她会如何”
“入楚,救父!”
“没错,但,极有可能,楚王已经药石无医、甚至,已经薨逝”
“你的意思是?”
“此事,关乎人礼孝道,何况楚王一向疼爱公主……此事的确难以抉择”
“我不能让她冒险”
“所以公子打算瞒着公主?”
“是!能瞒一日是一日!总不能明知是计还要眼睁睁看着玉儿跳下去”
“可楚王那边?”
“尽力救!毕竟是玉儿的父王,我们也不能坐视不理。”
“眼下,也只能如此了。”
“这样,我现在去找丞相商量对策,你派人打探此事,尽快了解全部内亲”
“喏”
……
这果然是一场计谋。
一场针对楚国公主名号的计谋。
我与玉儿正陷入楚国困境之时,韩国却突然传来消息:韩王咎薨了。
一切会是巧合么?韩国动荡之时!和她要赴秦之时!
我知道,这次,对我们来说,才是真正的考验!
即便死,我也要守住对父亲许下的诺言。
而她,似乎即便是死,也要入秦。
可是,君国大义面前,我无法选择她,我只能将所有得力之人全部放到她身边,包括聪明的甘罗。我唯一能做的便是自己回去面对风雨飘摇、处处暗箭、政局昏暗、随时随地都会喪命的韩国
直到后来我才知道,她一定要入秦国的目地竟是为我取到解药。
可是,她也因为这粒解药,付出了巨大的牺牲:她在身体极度虚弱的时候趟过已经结冰的河,寒气侵入身体,可能此生无法有孕。
得到这个消息,我一度无法承受!硬是憋着这股怨气,将那群黑压压一片的、号称虎狼之师的越境秦军几乎斩杀殆尽……
我仿佛又见到了我那血淋淋的妹妹……
而我的玉儿,又要如何面对……
这一切都要怪秦之炎和邾娴,他们俩个,一个非要得到她的人,一个非要利用她的名!
是他们害我们此生都不能有一个孩子
“都是你们俩个狼狈为奸,才害玉儿从此无法成为母亲!你们该死!”我抓住秦之炎的领口,狠狠的将他摔到地上
“明明是我先遇上她的”秦之炎紧紧扣住牙根,疯狂的拍打着自己的胸膛:“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抢走她”
“就是因为如此,我才对你怀愧在心,百般隐忍!可现在我想明白了,感情这东西从来不分先来后到!她爱的人是我!是我!一开始就是我!我为何要对你隐忍!为何要愧疚!若非如此!何至于放任你到如此地步!任你做出众多伤天害理之事!上至谋杀秦国三位君王、下至害死无辜百姓无数、甚至为了得到墨家势力,不惜毒死你的岳丈卫老!现在你又害得玉儿再也不能生养!你简直就是禽兽!”
“我只是报复多年被追杀之仇!报复自己的父亲被杀之仇!我有什么错?我从见到她的第一眼开始,就心仪于她,我为此努力得到她!我又有什么错?!”
“是我的错!是我从一开始就不该认识你这个兄弟!我不明白,父亲当初为何要救你!难道仅仅因为你和我们有相似的命运么?!可你害了那么多人!他们悲惨的命运又有谁同情?玉儿又该怎么办?你让她如何接受自己无法有孕的事实!?”
“是我愧对父亲母亲教养……”他摇晃着站起身子!颓废的背影拖着疲惫得脚步向前晃了几步:“对不起……我会想办法调养好她的身体”他说完,木纳的与我擦身而过。
还可以么,恐怕也只是束手无策吧
……
韩王安一年,吕不韦倒台,李斯出使韩国。
说起李斯……
当年,我与李斯不合之事,山中众人个个心中清楚,有人说是我韩非出身高贵,看不起樵夫一般的李斯,有人说是他李斯平和近人,素来看不惯作威作福的贵族。其实都不是,是我韩非嫉妒他李斯身世清白,无权无势,可以让执政者毫无顾忌的任命重用。不会像我,空有一身才华,却注定为人猜忌,无法一展所学。而他李斯嫉妒我韩非轻轻松松生下来便可以得到他费劲心机百般算计都不一定可以得到的财富和地位!这其中更包括天赋才华。
我们都嫉妒对方!可我们都无法成为对方。
……
“师兄与大王都说了什么?聊了足有两个时辰”李斯觐见完韩王,与我一道往回走
“韩王好客,与我这臣下喝了几杯,让师弟久等了”
“两国交好,本该如此!我们大王素来长情,留师兄用膳也是情理之事”
“若说长情,还是当数我们王上”李斯似笑非笑的看了我一眼,接着说道:“王上年少时,曾在赵国被一位姑娘救过一命,至今念念不忘,自登位至今,长达十多年都在苦苦寻觅此人!可谓长情之至,只可惜,若是被王上知晓,当年的救命恩人以经嫁人,不知该是何等心痛”
“救命恩人若能得良人相伴,秦王不是应该高兴才对?”
“是呀!师弟真是好福气,总是能轻而易举的得到别人毕生都在辛苦追求的东西”
我冷哼一声:“每个人身上,都会有别人羡慕的东西。可每个人都不自知!偏偏要抢夺他人所爱”
“师弟是得到了一切的人,生来尊贵无比,自然无需筹谋,更不必艳羡他人。学宫之时,你风光无限,得老师偏爱,受师弟们拥护,甚至连唯一的师妹,都早已对你芳心暗许。一朝下山,立刻封君拜侯,备受瞩目,更兼得才华无双、独承上天之宠!”李斯轻轻的拍了拍我的肩头:“师弟呀!连秦王都要对你羡慕三分!”
“师兄安知,师弟不是羡慕你的”
“师弟就不要与我玩笑了,我李斯生的清贫、才识平庸,在秦国苦苦熬了大半辈子,也不过是得了个廷尉之职。长相更是不必多说,如今只有老妻愿意相伴。实在是苦不堪言呐”
“韩非若能如此,与玉儿相伴到老,也就一生无求了”
“师妹性情如火,做事锋芒毕露,若想与她白头到老,还需好的耐性才是”
“性情都是小事,只要师兄愿意成全”我停下脚步,认真的看着他
他垂首一笑:“李斯此次使韩,只见过师弟!并未有所奇遇。又何来成全一说。李斯归秦,定然是要如实禀报王上”
“如此,多谢师兄”
“师弟不必言谢!”
“小君请留步”正在此时,一位宫宦匆匆追上前来,施礼道:“小奴见过小君,小奴奉大王之命,请小君前往偏殿议事”
“不知是何时?”
“似乎是豫林狩猎的安排”
我心中狐疑,这韩王安素来胆小,不喜狩猎,如何突然来了这等兴致,心里想着,面上不自觉的微微皱眉:“知道了,你先去吧,本君随后就来”
“喏”
宫宦去后,我对李斯施礼:“大王有召,不得不去,不能亲送师兄,还请师兄见谅”
“师弟客气,李斯就此告辞”
“师兄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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