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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轰然被带剑侍卫推开,赵高一身官服,随着侍从指引,踏进殿来作揖施礼:“高见过夫人”
“赵高?”我不由站起身
“许久未见,夫人可还安好”他看似低眉顺眼,温良无害的真心问候
“还好,不知大人来此,有何贵干”我移眼他身后跟着的一群宦人
“奉秦王口召,请夫人与贵客移步贵和殿,面见王上”
我回身看了一眼抱成一团一脸惊惧的项氏母子和病榻上容颜憔悴的负刍,拱手而回:“我可以随你去见秦王,只是我王重病在身,实在无力起榻,是否可以容他在此静养,秦王旨意,我定一字不错复述”
“王上听闻楚王病重,已经请来御医于殿前,楚王不亲临贵和殿,又如何请医者诊治?!”赵高对着身后挥了挥手,喊了一声:“来人”。只见身后立刻出现了两个手抬软床的侍卫
我回身,再次看向负刍,负刍对我微微点了点头,项氏亦由忧转喜,我转脸对勇子使了个眼色,勇子立刻上前,扶起负刍,挡住秦人靠前,我重新转回身:“大人请”
“夫人请”赵高微微一笑,不再多说,与我并肩走在前面,行至半路时,突然小声相告:“高不得不在此奉劝夫人一句,今日无论受何委屈,莫逆龙颜”
“大人既然喊我一声夫人,想必还未忘尽当年韩府之恩吧”
“高承公子夫人之恩,此生不敢相忘”
“那就请大人明言相告,秦王突然召见,到底所为何事”
“刚刚得到消息,昌平君熊启,也就是你的大哥,受项梁等人拥护,于淮北招兵买马,自立为王。王上闻迅大怒,摔尽殿中之物,此番相请,楚王熊负刍,恐怕是凶多吉少”
我心中‘咯噔’一声,知道大事不好:“大人机敏多谋,又久侍秦王身侧,了解秦王脾性,定然知晓平息风暴之法,还请大人教我”
“夫人伶俐通透,不会不知王上千里赴郢是何意图”赵高停下脚步,意味深长的看向我:“一切但看夫人抉择”
我扣紧牙关,久久注视着赵高,最终还是松开牙关,微微欠身施礼,跟随侍从踏进贵和殿内,贵和殿曾是楚国历代君王处理朝政大事、召见近臣贵宾之地,当年也算是整个王宫内,最为气势恢宏的建筑之一,如今虽有秦王草草修缮,然金光耀目不在,终是难掩衰败破旧之相
秦王高坐父王曾坐之地,威仪更胜父王,蒙恬与萧虹一左一右,持剑立于两侧
负刍推开扶住他的勇子,与我一起跪拜:“罪臣芈氏拜见秦王”项氏护住抗儿,随我们而拜。
秦王冷目微微抬起,冷哼一声:“你就是王后的胞弟?当今楚王熊负刍”
“楚国以灭,何来楚王!臣熊负刍虽感念秦王不伤楚国百姓之恩,然入郢多日,只因怪病缠身,恐过病于人,这才迟迟未来拜见秦王,请秦王恕罪”
“久闻楚王俊美非常,重情重义,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与寡人王后,如出一辙”秦王斜唇冷哼一声,扬了扬金丝宽袍:“赐坐吧”
“谢秦王恩赐”我等齐齐俯身再拜
待我们各自入坐,秦王再次开口:“听闻王弟有疾,寡人特命行军医者进殿,为王弟诊治”说话之间,一名白发医者已经走到了负刍身侧。
负刍拱手谢礼:“多谢秦王关怀”说罢,便任由医者扶脉诊治
片刻,医者起身回禀秦王:“回禀王上,贵人眼中充血,乃因肝气大动,舌苔发黄,乃是脾胃失调,脉象薄弱,说明贵人精气血皆有耗损,加上高烧不退,此乃八脉不通所致。依臣而诊,贵人多半是因多年郁郁,致使心脉肝脏耗损,后来一朝释然,失去支撑,骤然而病”
秦王扫过我一眼,目光最终停在负刍身上:“王弟以为寡人这医者所判病情可对?”
“先生神医,所判不假”负刍拱手回话
“若是有误,王弟也不必替这老东西隐瞒,寡人定会杀他惩戒群医”
“医者所言皆对,寡人……不,臣当年亲手手刃血仇后,得此重病,自此体弱成疾,直至今日,以此可观,医者的确医术了得”
秦王点点头,收回目光,询问白发医者:“可有法子医治?”
早已跪在地上,俯首待命的医者拱手回话:“回禀王上,此疾乃是心病,俗语云,心病还需心葯医,一般的葯物,恐怕无用”
“此言何意呀”
“这……臣以为,贵人这病,当生吞亲人之心,方可痊愈,这其中,以食亲子之心,葯效最佳”
“荒唐!”我拍案而起,再也看不下去这主仆二人一唱一和演着戏码:“你这庸医,胡说八道什么!”
秦王微微眯了眯眼睛,戏谑一笑:“王弟负刍方才可是亲口所说,寡人这医者乃神医!莫不是方才他害怕寡人杀人,所以欺君了?!”
“你!”司马昭之心,此刻已经昭然若揭!秦王要杀负刍父子的心意,所有人都已经看的明明白白!我纵然气愤,却不敢忘记方才殿外赵高所言,提裙快步来到殿堂中央,伏地跪拜:“掏心取肺此乃屠夫所为,绝非医者该有!楚王称赞的是秦王的御医,不是秦王的屠夫”我抬起头,含泪看向一脸阴郁的上坐之人:“请秦王摒退左右,罪臣有话要说”
秦王微微皱眉,最终还是挥了挥手,命侍从退下!片刻,殿内便仅留下芈氏一族,与秦王亲信蒙恬萧虹二人,萧虹仿佛知道我要说什么一样,在接触到我的眼神后,眉心微微一动,垂下那双如水双眸,遮住了哀怨。
“你有何事,说吧!”
“秦王问臣,可知秦王为何来此!罪臣斗胆,也想问秦王这个问题,秦王可知,罪臣为何在此”
秦王明显呼吸加重,簇紧了双眉
“没错,因为罪臣笃定,罪臣还能用自己的命保住芈氏一族后继有人!”我移动膝盖,上前攀爬叩首:“自那日罪臣出言不逊,顶撞秦王,至今尤在悔恨,罪臣今日在此请罪,只求秦王责罚罪臣一人!保我芈氏不绝,流放也好,贬为奴役也罢,请秦王宽大为怀,饶我王弟侄儿,罪臣做牛做马,不忘秦王大恩”
“王姐……咳咳咳……咳咳!不要求他”
秦王直起身,半靠着倒向身后特制靠背,那是我决意与小师父走在一起后,因而讨好父王,特意为父王亲手做的……如今却……:“早知你心,寡人当年就该直捣楚国,只可惜!太迟了!”
“太迟了……”我抬起头:“是何意?”
“何意?放过他?!你的王弟,你应当最清楚他的脾性!不是寡人想要他的命,是他,非要和寡人抗争到底!”
“王姐!”负刍半佝偻着身子,由人搀扶着来到我身边,将我拽起身,面述秦王:“我本楚国嫡系,后遭贱人所害,险些丢命,后反宫回朝,分封为君,于数年前,国运所致,得以手刃血仇,登位称王,后来秦军吞并天下,意图我楚,楚两次顽抗,终因国力不及,面临灭亡,负刍深陷囵圄之际,密召出城,传位于王兄熊启。并派心腹,将秦王身世之谜公之于众!”
“你听,他亲口承认了!”秦王微微眯死起眼睛,狠辣辣的盯住负刍,身侧蒙恬也以长剑紧握,只等一声令下
“负刍所做所为,皆因两国之争,取胜而为,秦王不是也曾几番离间耍诈!今日又何必如此愤慨!”
“你何时传出密召?”我不可思议的看向负刍:“秦王身世,又是怎么一回事!?”
“王姐不知吧!当今上坐的秦王根本不是赢氏一族血脉,他是当年帝太后玉姬与吕不韦孽种”
“大胆”蒙恬怒喝一声,一跃下殿,手中长剑直抵负刍喉结
“师兄,不要!”我微微侧过身子,挡住蒙恬
“竟敢污蔑王上,他今日死罪难逃”
“住手,寡人也想听听,楚王到底能编出何等精彩故事”
“刍儿!”
“王姐”他握住我的手使劲紧了紧,最终面向秦王:“当年巨商吕氏机缘巧合下见到了为质赵国的赢异人,以为奇货可居,便巧动心思,将有孕在身的玉姬送给异人,妄图更改王室血统,后来玉姬产子,生下赢政!吕不韦歼计得逞,更是步步为营,助自己亲子登上王位,窃取国政!只是可惜,吕氏最后还是遭了天报,如此惊天大谋之后,吕不韦本想就此富贵权势永得,却偏偏生了心思毒辣的儿子!其子为遮真相,瞒天过海,手握大权之日,竟生毒心,亲自逼死自己的生身父亲……”
“精彩!”秦王终于打断负刍,慵懒的站起身,踏下两节玉阶:“据说你当年之所以能够顺利拔除仇家,正是因为散布了熊悍熊尤血统不纯的谣言,从而掩盖了你杀弟篡位的事实!说真的,寡人很欣赏你的故事,只不过,可惜了,熊负刍虽然还是那个熊负刍,寡人却不是那个任你摆布的熊尤,寡人实权在握,逆党尽除,谁都休想撼动寡人分毫!而你那些闲言碎语,小小伎俩。根本不会伤寡人一分一毫。说到底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
我脑袋里轰然一片,没想到秦王身世之谜的千年谣言竟然起在此处。
“刍儿”我再次跪下身:“负刍只是一时糊涂,他不是那个意思,他是真心臣服……”
“王姐你起来,不要拜他!”负刍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冲到我面前拉起我,扯到身后:“如今负刍沦为国奴,经历几番大起大落,早已看透时世,负刍一生至此,从未起过贪生怕死之念,苟活至今,也不过是心有期盼而已!然,天命至此,负刍也不得不坦然就死”
“好!寡人欣赏你的气魄!寡人成你”
“秦王!”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样冲到他面前的,总之,我就这样抓住了他的袖口,用尽我一生的恳切相求:“给刍儿个机会好不好,他不是有意的!那时他在位楚王,为了国家不得已而为的,如今他不是楚王了,我们都承认你是大王,是楚王,你是天下王,我替他向大王请罪……求大王网开一面,放过刍儿,给他一条生路好不好。我求求你……”我还是跪倒在了他的脚边,像一条狗一样毫无尊严、几近疯狂的求着他
秦王低下头目视着我泪如泉涌,却稳如一尊石像。一言不发,一动未动。
“王姐,所谓胜者为王败为寇!负刍能有今日,从来无怨无悔,唯一惭愧之处,便是从小到大,都是王姐为我负累,护我周,负刍都明白!负刍此生无以为报,唯有一解王姐心愿,不使王姐为我屈身侍贼,归还王姐一身自由!”
“刍儿”
不等我回身,只听一声屠刀溅血的‘哧喇’声,伴着项氏惊叫、抗儿惊哭,一切已经落幕
“刍儿!”来不及起身,天以轰然倒塌,我几乎是从陡坡一样的玉阶栽到他面前,捂住那血流如注的胸膛
“大王”“父王”
“抗儿”
“父王”
“你是父王的孩子,不要怕死,父王走后,你要保护母亲和姑母,知道吗”
“孩儿怕死,孩儿也不要父王死”
“你不能死,不要抛下姐姐一个人,你还有姐姐啊”
“王姐记得……定要将我葬在母后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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