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同病相怜(上)(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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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心事重重回到家里,隔着老远就闻到一阵香气从自家院子里飘出来,

清雅居的荷叶肘,三更鱼片,糯米山楂,还有必是居的菁华虾仁,屉汁包子。..除了这些还有旁的,只是厉千帆也没吃过,辨别不出来。

厉千帆急走了几步,刚进院子就看到祈绣坐的里桌子远远的,望眼欲穿盯着门口。

见他回来,祈绣脸上的兴奋之色溢于言表,“千帆,你总算回来了。”

厉千帆看着她嘴角尚挂着一滴晶莹的口水,便知她等的有多么辛苦,笑问:“怎的今日准备了这么多饭菜?”

祈绣一脸骄傲得意,“今天下午有个漂亮姐姐来让我诊病,之后给了我一大笔诊金,说让我去买一身更加好看的衣服。”

结果更加好看的衣服就变成了这一桌玲珑珍馐。也当真是祈绣能做出来的事情。比起那一大笔诊金的认可,她更加在乎那笔钱可以让她光明正大买很多很多好吃的。

都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到祈绣这边似乎是反过来了,为了能吃上一口好吃的,她似乎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

厉千帆看到祈绣一个劲儿咽口水,不由好笑:“边吃边说。”

祈绣几乎要把自己埋到桌子上去,两个腮帮子塞的鼓鼓囊囊,“下午太阳又热又烈,我原本想早一点回来的。东西都收拾好了,一个很漂亮地马车突然停下。一个很漂亮很温柔的姐姐从马车里出来,让我为她诊病。”说到这里,祈绣不由自主轻轻叹了口气。

“怎么了?她的病很难治?”厉千帆看她面露惋惜,问道。

祈绣不知在琢磨什么,闻言双眼发直地下意识点点头,随即使劲摇头,若有所思道:“也不是难治,就是跟我的有些相像,又不完全一样。”

厉千帆脸上闪过一丝凝重,“阿绣,你跟我说实话,你的病到底要不要紧?”

她对自己病三缄其口,只道师傅已经为她拟了良方,却不能根除。的每一次发作都将她折磨得不成样子,好久都恢复不过来。来诊病的大夫要么束手无策,要么连见都没见过。虽然最后得结论都是不要紧,但倘若真的不要紧,他们也不会一脸可惜和沉重。

她方才说起那人的病症同自己一样时,脸上分明写满了沉重,让他如何能相信她的病并不碍事?

祈绣一个激灵,立刻回神,疑惑地盯着他,颇有几分顾左右而言他,道:“这问题千帆不是已经问过很多遍了吗?”

“阿绣!”厉千帆脸上似有愠色。

祈绣叹了口气,垂下眼睫,慢吞吞啃了口肘子,“我的病不打紧,但是也不好治。师傅用了很多办法,都不能根除,说我这是娘胎里带的先天症结。”顿了顿,她眼巴巴瞧着厉千帆,“你会因为这个而不要我吗?”

厉千帆心里只有深深的惋惜,脸上却不表露出来。闻言不禁弹了她一个爆栗子,“你这小脑瓜镇日在想些什么?明明我走到哪里都带你到哪里,就算中间有不想带你的时候也只是暂时让你等我,怎会觉得我动不动就不要你?”

他一口气说了这许多,祈绣眨巴眨巴眼睛,啃一口肘子再眨巴眨巴眼睛,才茫然道:“我脑袋里想的都告诉你了呀……”

厉千帆扶额,心里才生出的苦涩顿时被她冲散许多。说这么多,她竟然只听进去第一句话。

“说起来,既然你们的症状相似,那你可找到能治她病的法子?”厉千帆为她剃好一块鱼放在碟子里,一边问。

祈绣咬了一大口,略带遗憾摇摇头,“还没有。”

“那她怎会给了你一大笔诊金?”厉千帆不禁好奇。

说起这个祈绣的神情终于变得轻松一些,脸上也带上几分自豪的笑意,“虽然不能根除,可是我能压制排解。”有她自己这个病例在先,师傅已经给她留下足够好的方子,抱春城时又得了一张奇方,对症修改几处用药,能缓解哪位小姐的病情还不成问题。

“出手阔绰,非富即贵,见识总比寻常人广阔一些。你有没有借机问询你师傅的消息?”厉千帆对医理并不精通,听她不算犯难便也放了心,转而想起另一个问题。

这是祈绣选择摆摊的初衷,也是她来第戎的目的。第戎人信奉鹰神,有灾厄苦病更多的是像神明祈祷颂祝,寻医问药的反而少。虽然许久没有探听到有用的新消息,也不能放松。

祈绣闻言先是一愣,随即懊恼地一拍脑袋,后悔不迭道:“光顾着兴奋,我忘了……”

“你这个小脑瓜还真是除了吃记不住别的。”厉千帆无奈,“只好等明日见她了。”

祈绣苦着脸道:“病都看完了,那个姐姐明天兴许就不会来了。”

“她一定会来的。”厉千帆笃定道。

祈绣见他这般肯定,茫然望着他,“你怎么知道的?你认识她?”

厉千帆不由好笑,“我哪里认得她?她给了你这么一大笔诊金,岂有只来一次的道理?况且她这病也不是寻常的头疼脑热,只来一次就药到病除,自然要复诊。”

祈绣肘子已经啃完了,又挑了鸭腿来,一边啃鸭腿一边若有所思,“好像也有些道理……”

她双手捧着鸭腿,腮帮子还鼓鼓囊囊,吃的满嘴都是油。明明是满面似懂非懂的茫然,偏被她表现得像是认真在思考他的话是否可信。

厉千帆莞尔,“这样吧,明日我不用去铺子,正好与你一同出去,若她不来,我便带你去吃驼奶冻怎么样?”

“驼奶冻不是沙陀才有的吗?胡墨也有?”祈绣当初因为没法去品尝惋惜了好久,原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吃到那种稀奇东西了,这时惊喜不已。

“有骆驼的地方都可以做驼奶冻。只是沙陀的味道最好,不过胡墨的也不差。”厉千帆耐心解释。

祈绣悠闲惬意地吃着晚饭,有一句没一句同他说着闲话,不多时,天边挂起了一线赤红,仿佛一滴朱墨滴在水中一般,滚着团慢慢晕染开,蔓延遍整个天空,层云浸染,也为院子里桌上的饭菜蒙上一层浅红的影子。

厉千帆不由又开始想绝尘送来的密函,也无暇放心思在面前的饭菜上,起身走到院子里的藤萝树下,倚靠在上面默默看着天边的火烧云,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过了不知多久,他似乎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反而是长时间发呆坐着感觉浑身僵硬,便慢慢伸了个懒腰。伸到一半,忽然感觉到背后有异动,厉千帆回头去看,就见祈绣正叼着一块鱼目光灼灼盯着他。..他回头的瞬间,她立刻低下头去,状若无事嚼着嘴里的鱼肉。

厉千帆将一切看在眼里,装作没有看到的样子转回身子,唇角却挂上一丝玩味。半晌后终于祈绣先忍不住,一步一步挪到他身边,嗫嚅着问:“千帆,你有心事?”

厉千帆点点头。

祈绣想了想,眼睛里划过一种类似担忧的情绪,“是因为那个漂亮姐姐?”

厉千帆愣了愣,想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白日里来找她诊病的女子,不由挑了挑眉,本想说不是,可又委实好奇她怎么会联想到自己的病人身上去。

她的思路素来清奇,此时不知又生出什么稀奇古怪的想法,厉千帆好整以暇反问道:“阿绣想问什么?”

祈绣听他没有否认,便默认他是承认了,一张小脸垮成包子,浑身上下都闪动着委屈和不安,“你是不是觉得她又漂亮又有钱,要被她拐跑了?”

“……”

“不然你怎么会想要看看她?”

“……”

“哎!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孩子大了不中留,天涯何处无芳草……”祈绣学着下午在话本子里看到的词儿,一脸哀怨的小模样,直让人以为面前站着的是个负心汉。

厉千帆抬手使劲在自己头顶按了按,怒发冲冠又算什么,他如今是怒发冲头盖骨!

厉千帆皮笑肉不笑,“她哪里有你可爱,只会花钱不会赚钱,会越来越穷的,我就算跑也是跟着你跑。”

“真的吗?哈哈哈哈。”祈绣没听出他正在生气,话都说不下去就忍不住笑起来,玲儿一样清脆的嗓音一声声荡出去,仿佛天上渐渐闪现的星星轻轻碰撞发出的优美乐曲。

……

次日天不亮,祈绣就坐在自己的小摊子前面伸长了脖子,左等右等,终于等到那辆熟悉的华盖马车。马夫轻轻拉了拉缰绳,黑色的高头大马打了个响鼻,缓缓站住脚。

一个身形矮胖的老妇麻利下了车,迅速看了一眼脚下的路,确定路面平整这才转身上前,轻轻掀开车帘,温和而有礼地请里面的人下车,同时递过手去搀扶。

“是婆婆。”祈绣看清来人,朝厉千帆说到。这个婆婆昨天来的时候就对那位小姐百般照顾,极是周到。她既然来了,马车里一定就是那位小姐了。

不过须臾,一只纤弱的手当先伸出马车被妇人稳稳托住手腕,继而里面的人也现了身。

来人鹅蛋脸,柳叶眉,一双剪水般的双瞳更是顾盼生姿。只是兴许是因为常年心疾,女子的脸上较常人多了几丝苍白,行动之间也宛如扶风弱柳,隐隐透着几分病弱,不过也正因如此,反而多了几丝摇曳娇柔。

果然美人无论怎样都是美的。祈绣心中下了结论,转头去看厉千帆,相较于自己的一脸歆羡,他似乎没有特别的反应,只是一双褐色的眼瞳中闪过几分疑色。

女子走到祈绣跟前,对着她行了个第戎的礼,看到她身后的厉千帆时不由一怔,“这位公子是……”女子说着看了看祈绣。

“这是我哥哥。”祈绣解释道。厉千帆行了一礼,“在下不放心小妹独自一人出诊,特来陪同,姑娘放心,一会儿小妹诊病时在下自会离开。”

许多病人对自己的情况讳莫如深,除了大夫之外并不愿意让其他人知晓,厉千帆明白这个道理,很自觉表明自己立场。

女子温和笑了笑,“不妨事。我这病也没有什么不能见人的,公子不必避讳。”

“姐姐人很好,千帆不用害怕的。”祈绣很好心的安慰厉千帆,只是用词不当,惹得对面的女子都不由轻轻掩了掩唇角。

厉千帆大窘,转身退到一边,经过祈绣身边时眼睛里几乎飞出刀子来。祈绣茫然看着他的背影,不知他为何突然变了脸色。

女子冲身边的妇人轻轻唤了一声,妇人从马车里取出一只匣盒,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递给祈绣。

祈绣见是厚厚一摞纸,便接过来看,看着看着不由笑起来。

女子和妇人疑惑对视一眼,好奇问她:“姑娘在笑什么?”

面对祈绣,她实在叫不出“大夫”二字,反而觉得唤“姑娘”更加自然。

祈绣翻着那一摞纸问她,“这些都是你以往的看诊记录吧?”

女子点头,昨日她听祈绣地意思,是自己病症罕见,一时半会儿不能妄自诊断,需要好好研究一下再做定论。想起自己以往看诊都会留一份大夫的问诊记录,今日才带来给她,想着多少能有些用处,谁知她看了竟是这反应,面上不禁闪现一抹担忧,“有什么问题吗?”

祈绣连忙解释,“没有没有,我只是没见过这样齐全的问诊记录。”

太齐全了,每一份问诊记录的内容都不同,源于每一个来看诊的大夫擅长的领域不同,有从脏腑分析,有的专擅从体质入手,有的甚至用上了五行八卦理论,更离谱的是还有算命先生的手书,推测她一生可能遇到的凶吉坎坷以及破解方法。

形形色色的出诊记录全归全,有用的内容却不多。除却最后的算命记录和五行八卦理论,其余的记录都大同小异。兴许是因为她病症罕见而刁钻,这些出诊大夫开出的药方也大都中规中矩,用来缓解病症尚可,用来治本就有些勉强了。

祈绣将其还给那个妇人,对女子道:“你的病是从娘胎里带来地对吧,你还记得第一次发作是在什么时候吗?还有发作前你曾经吃过什么,做过什么,有没有激动等等,越详细告诉我越好。”

女子认真想了想,最后望了望身边的妇人。

那妇人叹了口气,“还是老奴来说吧。小姐第一次发作的时候才三岁,哪里能记得这般详细。”

祈绣立刻认真看着她,做好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妇人理理思绪,“小姐的并的确是娘胎里带来的。刚出生的时候接产的大夫便同我们说过,小姐怕是天生心疾。老爷和夫人为此遍寻名医,谁知来看过的大夫都束手无策。不过说来也怪,小姐虽然被诊治有心疾,身体却是康健,与正常人家的孩子一般无二。老爷也夫人慢慢也放了心。”说到这里,妇人停了一停。

祈绣听的正入神,见状不由催问,“那后来呢?”

妇人眼睛里划过一抹疼惜,语气也不由带上几分遗憾,“小姐平平安安长到三岁,咱们几乎都忘记这事情了,谁知那一日小姐的舅母来,小姐养的小犬亲人,凑上去本想亲热一番,那想舅母生平最惧猫犬,兢惧之下一脚下去,竟然生生把犬儿踢死,小姐眼睁睁撞见这一幕,当即便发作了。”

说到后来,她几乎是把声音压低到最小,生怕女子听见一样。厉千帆看在眼里,心里暗想她委实不必如此,这小姐已经记得不甚清楚个中情节了,就算如今再听到过去的场景,心境也不会再如三岁稚儿一般。

“唔……大悲大喜的确会诱发此病症。”祈绣下了一句总结。

“姑娘,我们小姐这些年看过的大夫,吃过的药不下百种,奈何她的病却只见重轻。小姐也几乎放弃了诊治,可我见姑娘是通透的,年纪虽小,瞧着却比那些大夫老道,求您一定要治好我家小姐啊!”妇人说着就要跪下。

祈绣这辈子也没见过这般情形,老妇说的她也不是很明白,只听懂最后一句让她治疗这个漂亮姐姐。可这话她不是已经说过很多次了吗?她并未忘记过。更何况……

“我收了钱,自然要帮她治病呀。”祈绣眼睛扑闪出几分茫然,明明自己已经答应帮她诊病,为何她一而再再而三表现得好像自己会不尽心一般。

这话既无承诺也无安慰,妇人原本不放心。继而看她面上单纯天真,一双明眸干净明澈,半分同龄人身上的算计市侩也不见,宛如八九十孩童。

正犹豫要不要再说些什么,厉千帆上前道:“二位不必担心,舍妹不善交际,但既然答应诊病,必会全力以赴。”

妇人再次道谢,祈绣的手已经搭在女子的腕脉上,一边号脉一边问询,“姐姐,你这病大约多久会发作一回?”

“这个……我也说不准,早些时候一年总也要三四回,再后来是五六回,现今也没有什么规律,但大概算下来一年也要有个八回左右。”

八回,平均每一月半就要发作一次。祈绣心中暗暗盘算。

“可能记得哪些时节更频繁吗?”

“夏季会好些,冬季便有些难挨。”

与自己的病症一样,喜暖畏寒。

随后又问了几个问题,祈绣收回手,心里基本已经有了答案。

辅一见面,她的确被女子柔美的容貌惊羡到,白皙地皮肤几乎吹弹可破,双颊透着一层优柔的桃粉色,比刻意涂的胭脂更要自然清透,为她平添逸丽。

然而作为医者,祈绣一眼便看出这粉色分明是病态的潮红。她两次为女子诊脉,搭手便觉她皮肤较常人更加热燥,脉象硬而沉重,分明是内有寒症湿毒不散之兆。这与自己的病症如出一辙,只是女子体内除了湿寒二毒,似乎还多了个心火虚阳,偏又胎里随带,寻常法子劳而无功,强行祛除反而会大伤元气。比起自己的病症,她的病症虽轻,却更加复杂。

祈绣想了想,拿出暖玉丹汁来涂到她手指上。

------题外话------

二更,晚七点,左右~

下章预告:珠笑望着祈绣,干裂的唇角微微上翘,似带着悠远的怅惘,“无怪乎她生了你们这双儿女,你给人诊病的样子真的与他很像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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