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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楼大堂里布置的雅致,有几人正在下棋喝茶,掌柜的刚从楼上下来,看到苏九气质清冽,不像是来喝茶的,淡淡一笑,“公子找人?”
苏九点了点头,刚要问纪余弦在不在这里,方才那小二猛的跑了进来,满头满脸的雪,手指着苏九喊道,“掌柜的,这两人闹事!”
这小二是掌柜的侄子,掌柜一见他狼狈的样子,沉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小二唯恐苏九先告状,抢先一步说道,“这两人不懂规矩,进门就出手伤人!”
说完小二哎呦一声躺在地上,捂着肚子装样。
“二位是什么人,为何到这里闹事?可知这茶楼背后的主家是谁?”掌柜的见自己的人受了伤,也不问青红皂白,出口便质问。
“我们不是来闹事的,是他先挑事!”苏九面孔清卓,淡声道。
“掌柜的,你别听她的,您看小的这脸,还有身上,都是伤!”小二躺在地上哀嚎大叫。
“来人,把他们赶出去!”作为纪家的掌柜,向来高高在上惯了,又见苏九和长欢两人穿着扑通,顿时冷喝一声。
他话音一落,旁边观瞧的几个伙计立刻上前,要将苏九和长欢抬起来扔出去。
苏九看也不看,抬步往楼上走。
“砰砰!”几声,冲上来的几个伙计,全部被长欢远远扔出去摔在地上。
掌柜的脸色一变,冷声喊道,“来人,拦住他们!”
敢来纪家茶馆闹事,他今日就让这刚出茅庐的两人好好长长教训!
又有更多的人围上来,举着长凳向着苏九和长欢围上去。
此时楼上雅房里清幽雅静,兰知绘脱了披风,端庄的跪坐在纪余弦身侧,轻柔笑道,“知道雪天你定然会在这里,所以直接便来此了!”
纪余弦斜飞的凤眸里染着几分暖色,端着茶轻抿,“难得空闲罢了!”
兰知绘清雅一笑,将一本册子放在红木小几上,淡声道,“宫里来了采办要准备后宫各娘娘年节的礼服和宫人的衣服,采用的衣料和布匹我已经做了统计,你看一眼!”
纪余弦淡淡点头,拿了册子放在掌心上翻开。
兰知绘静静的坐着,目光偶尔在男人俊美的面孔上扫过,落在紫檀雕莲花的香炉上,素手轻拢上面的袅袅烟气。
门外锦枫笔直的站着,突然一小二跑过来急声喊道,“锦护卫,有人来咱们馆里闹事,您赶紧去看看吧!”
锦枫眉头一皱,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大步走过去。
恰好,苏九已经上来,身后跟着长欢,正将一个冲上来的伙计扔下去。
小二向后退了一步,指着苏九道,“锦护卫,就是她!她的人打伤了咱们茶楼好几个伙计!”
锦枫一怔,一脚踢在那小二的膝盖上,冷声道,“胡闹!”
说罢两步上前,恭敬请安,“锦枫见过少夫人!”
小二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酒楼掌柜带着人也刚刚气势汹汹的闯上来,听到锦枫的话,全都傻了眼。
掌柜的一脚没踩稳,扑通一声跌跪在楼梯上,顺势伏下身去,惶恐道,“老奴有眼无珠,见过少夫人!”
苏九只看着锦枫,“纪余弦呢?”
“在雅房里,属下带您过去!”锦枫恭谨道。
两人走到最里面的雅房外,锦枫敲门后,道,“长公子,少夫人来了!”
房内,纪余弦缓缓抬头。
兰知绘也好奇的抬起头来。
锦枫和长欢留在门外,苏九一人进了门。
转过屏风,苏九微微一怔,似没想到兰知绘也在,淡淡一笑,“兰姑娘!”
兰知绘端庄行礼,“知绘见过少夫人!”
苏九微一点头,转眸看向纪余弦,见他也正看着自己,背着光,轻懒散漫的眸光里带着些高深莫测的幽深,突然间便想起昨夜两人作画的情景,苏九心头露跳了一拍,微微转开眸子,淡声道,“我有事找你。”
纪余弦长睫眨了一下,朱唇轻抿,“你冒风雪找到这里,是有事找我?”
“是!”苏九点头。
男人垂眸继续看手上的账本,淡声道,“若是昨夜的事就不必说了!”
苏九咬了咬下唇,放低姿态,低低道,“能不能再商量一下?”
纪余弦翻账本的手一顿,唇角不着痕迹的弯起,这丫头还是第一次这样和自己说话呢!
男人突然觉得很享受,抬头莞尔一笑,话却决绝,“没有商量的余地!”
苏九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直直的看着他,她本想好了,来了以后说些好话,可是现在站在这里一句也说不出来。
旁边兰知绘眸子一转,倒了一杯茶放在桌案上,笑道,“少夫人有什么事慢慢说,先喝杯茶暖暖身子,余弦其实很好说话的!”
苏九微弯了下唇角,“多谢!”
兰知绘转头看向纪余弦,柔声道,“余弦,什么事让少夫人这样为难?若不是很重要,我能不能替少夫人求个情,你便答应了吧!”
纪余弦将账册阖上放在桌案上,“那匹月华锦的缎子留下,其他都没问题,你先回去吧,我有事和少夫人说!”
月华锦极其难得,做成裙子穿在身上,行走时被灯火一映如月华闪烁,极其华美。
她说过一次喜欢这缎子,纪余弦竟记得,专门挑出来留下,女子心中漾起一抹欢喜,淡淡颔首,抱着册子起身,道,“这两日我再去府上汇帐,先行告退了!”
说罢对苏九微一点,身姿婀娜的往外走。
待兰知绘出门,纪余弦才起身走到苏九面前,伸臂揽着她的腰身将她抱了起来,返身向着木台上走去。
苏九眉头一皱,挣扎着要下去。
“别动!”男人低斥了一声,伸手摸了摸她脸颊,问道,“有什么事不能回府再说,一趟镖而已,有那么重要?穿的这样单薄冷不冷?”
苏九脸色沉淡,歪头躲开男人的手,“你只说答不答应我去云泽?”
纪余弦抬手扣住她的下巴,低沉道,“知道我为什么不让你去吗?”
苏九一怔,“为什么?”
“你去云泽,我会日夜担忧,寝食不安,就像昨晚你不在,我一夜未眠,整整十日,你要我怎么放你走?”男人声音低柔,带着似有似无的叹息,一瞬不瞬的凝着她。
苏九胸口的心跳似刹那停止,愣愣的看着他剔透的眸子。
纪余弦抱着她坐下,紧紧抱在怀里,看着窗外的雪梅,低头在她耳边道,“不去了,好不好?”
温热的气息拂过苏九的耳畔,微微的痒,说不出的暧昧和亲昵,苏九突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半晌,苏九才问道,“我、有那么重要吗?”
“我想和夫人一起赏梅、过年,往年都是我一个人,今年我希望夫人能陪着我!”纪余弦低头吻在她鬓角上。
苏九淡淡看着窗外,细小的雪花簌簌而落,仿佛也是落在她心上,清凉却舒适,将她本烦躁的心熨平。
和纪余弦回府的时候,苏九让长欢去镖局告诉阿树,陈府的货不接了!
听到苏九的话,纪余弦凤眸中闪过一抹流光,笑意醉人。
然而次日,苏九上午读完书,下午去镖局,阿树却告诉她,陈府的货已经送过来,这一次不用苏九亲自押运了,镖银也没往下压。
陈家怎么突然改了主意?
苏九沉眉思忖,突然脑子里有个念头闪过,她眼睛似星辰般一亮,转身快步往外走。
“长欢,回府!”
回了纪府,苏九直接往主院而去,锦枫正守在书房外,躬身请安。
苏九推门而入,书房里,男人正支臂假寐,听到声音缓缓睁眸,随即唇角拉开一个娇花照月般的笑容,“夫人今日怎这般早回来?”
“陈家突然改了口,是你、是不是?”苏九问道。
“来!”纪余弦浅淡开口。
苏九缓步走过来,立刻被男人一拉手臂将她抱在膝上,“手这么凉!”
苏九刚从外面回来,手掌冰凉,男人握在手心里,眉头微皱。
“自家夫人,我不帮谁帮?”纪余弦将苏九的手放在胸口上暖着,柔声开口。
男人胸膛炽热,苏九的手冰凉,似被烫了一下,连忙缩手,却被男人紧紧按住,“别动,就呆在这里!”
苏九只觉那股暖意从指尖一直暖到了胸口,全身暖洋洋的舒服,静静看着他,“陈家怎么会听你的?”
“陈记还有一批货要走水运,只是年底货比较多,他们要排到七日后了,我另外腾了一条船给他们!”纪余弦捂着苏九的手,语气轻淡的道。
所以作为交换的条件,陈家要继续和清龙镖局合作,但不许在提出让苏九亲自押运的条件。
另外,纪余弦承诺了陈家若是货物途中出了问题,他纪府来赔偿。
陈家想让苏九保镖不过是第一次和清龙镖局合作不放心,如今纪余弦开了口,他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欣然答应。
苏九看着男人的目光一深,问道,“那会不会给你添麻烦?”
纪余弦轻笑,“放心吧,你夫君精明的很,不会做亏本的买卖,这一趟,他们要多付一倍的船资。”
年底了,货运紧张,货物早到一日,便能赶在年底卖个好价钱,所以即便是加钱,陈家也是愿意的。
“不管如何,这次多谢你!”苏九真诚的道。
“嘴上谢一句就完了吗?”纪余弦轻咬着苏九的耳朵,语气轻薄暧昧。
一股酥麻顺着男人的唇舌传过来,苏九清眸柔软,抿唇道,“那你想怎样?”
“夫人亲自剥个桔子给为夫吧。”
“就这样?”苏九挑眉。
“嗯!”男人声音慵懒。
苏九自桌子上拿了个贡桔,纤细白皙的手指缓缓的剥开,仔细的将橘瓣上的丝络的摘了下去,最后将薄皮也剥了,只剩水晶似的橘肉,手心捧着放到纪余弦唇下。
男人眉梢轻挑,语气低魅,“嘴喂。”
苏九眸子睁大,皱眉看着他。
“不是说要谢我,这点诚意都没有?”男人双臂圈着她腰身,低头又凑近一些。
苏九深吸了口气,将剥好的橘肉放进嘴里半咬着,闭眼贴近男人殷红的薄唇。
纪余弦缓缓低下头来,薄唇轻启,咬住橘肉,随即覆上少女的唇,又将橘子喂还给她,轻拨慢挑的在她唇里将橘肉咬碎。
苏九闭着眼睛,清甜的橘汁顺着喉咙淌下,她下意识的吞咽了一口,含着男人的舌,汲取上面的甘甜。
她身子渐渐虚软,双臂缠上男人的脖颈,吻的专注。
良久,双唇稍稍分离,纪余弦眸深如墨,深深的看着她,声音低哑性感,“甜吗?”
苏九清眸含水,潋滟的波光闪动,看着男人红艳艳的微肿的唇,眸子一眯,仰头再次亲上去。
纪余弦微喘了一声,反客为主,炽热的吻着她。
两人沉浸在唇舌追逐的游戏中,不分彼此,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似有人说话,门吱呀一响,有人走了进来。
“砰”的一声,兰知绘手中的账册落在地上,愣怔的看着拥吻的两人。
随即面上赤红,捡起账册羞窘的往外走。
苏九偏了偏头,转眸看向门口,“有人来了!”
纪余弦捧着她的脸转过来,继续吻上去,哑声道,
“不要管!”
一炷香后,旁边的花厅内,纪余弦缓步走进来,淡笑道,“怎么今天便过来了?”
男人妖媚的眸子里还有未褪尽的情动,神色却波澜不惊,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兰知绘正想着什么出神,闻言恍然抬头,看着男人殷红的薄唇脸上一红,忙又低下头去,淡声道,“正好今日无事。”
说罢将手里的账册放自桌案上,“这是年底的帐,公子过目!”
纪余弦在椅子上坐下,随手翻看。
“另外,你昨日说的那匹月华锦已经留下了!”兰知绘柔声开口道。
纪余弦漫不经心的点头,“坊里还有少夫人裁衣的尺寸吗?”
兰知绘一怔,心里蓦然涌上一股失望,立刻道,“有的,我马上让人用那匹月华锦给少夫人做年节的衣服。”
每隔一段时间,羽衣坊的人都要来纪府给各院的主子量体裁衣,选缎子,所以每个人的尺寸在坊里都有记录。
纪余弦颔首,目光依旧落在账册上。
兰知绘看着男人俊美的侧颜,眸光渐深恍惚,突然有些莫名的惶恐。
下人端了茶上来,恭敬的放在两人手边。
青花白瓷的茶盏,薄的几乎透明,茶水清透,沁人的香气缓缓散发出来。
兰知绘端着茶盏抿了一口,柔声笑道,“怎么不是雀舌?你送我那半罐我都快泡完了,习惯以后竟然已经喜欢上了那个味道。”
“我那还有,等下你全拿去吧!”纪余弦浅笑道。
“我都拿走了你喝什么?”兰知绘挑眉一笑,她知道纪余弦极爱这茶,否则也不会为了一颗茶树买了整座山。
“我夫人不喜欢这个味道!”纪余弦淡淡道。
兰知绘端着茶,顿时一愣,茶香入口,却苦涩难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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