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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爷,这是南街的唐掌柜,他看中了纪泽公子画的这副钓鱼图,要重金买下,您看、”一管事先道。
长欢一身淡紫色锦服,气质清朗,面容俊俏,淡声笑道,“谢唐掌柜抬爱,只是很抱歉,这副图暂时不往外卖!”
“我愿出高价买下,还望大掌柜通融!”唐掌柜见长欢气度脱俗,言语之间也多了些客气!
“不是价钱的事,唐掌柜知道,以前诗会做的诗画所卖的银两,皆周济了乞丐和穷人,我们商行并未得其中一文!如今剩下的这几副,是为了纪念诗会的,已经不外卖了!”长欢态度温和,语气不急不缓,却透着坚定。
唐掌柜蹙眉,“我听说过商行的善举,一直也是很钦佩的,只是实在是喜欢这副画、”
他一边说着,一边看着那副图,像是遇到了心爱之物,难以割舍。
此时周围也有许多女子停下来,窃窃私语,娇羞的看着长欢,玉珑站在一旁,目光复杂,倒也不十分突兀。
她看着少年,目光越发的幽深,问旁边女子道,“请问这位欢爷是什么人?”
女子红着脸看了长欢一眼,小声道,“他是这商行的大管事,叫长欢。”
“长欢、”女子低喃了一句,神思恍惚。
“不如这样!”那边长欢突然开口,“过了年暮春时节商行还要再次组织一次诗会,到时候盛京才子云集,必出佳作,到时候唐掌柜再来一观,也许能寻到心怡的画作!”
唐掌柜点了点头,“也只好如此了,到时唐某一定来!”
“是,恭候唐掌柜大驾!”
少年不卑不亢,几句话将矛盾化开,送唐掌柜走后,转身向着楼上走去。
几个围观的少女目光跟随着男子的背影,目光爱慕。
玉珑眉心微蹙,想了想,抬步跟上去。
一直上了顶楼,长欢抬步刚要进花厅,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回头一怔,问道,“小姐有事?这楼上已经不是贩卖货物的楼层,小姐买什么东西,还请去楼下!”
如今离的近了,玉珑看着少年的眉眼、五官,只觉越看越像,忍不住便有些激动。
勉强将心思按下,玉珑眸子一转,温和笑道,“我有事想请问公子,可否入厅详谈?”
长欢好奇的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女子,觉得有些莫名的熟悉,可他确定自己从未见过她,淡淡点头,“好,小姐请!”
进了花厅,下人奉了茶退下,玉珑举目打量四周,笑问道,“公子平时便是住在这里吗?”
长欢点头,“是!”
“公子是盛京人?”玉珑试探的问道,“总住在这里,家人怎么舍得?”
长欢淡声道,“小姐方才不是说有事吗?何事?”
玉珑见长欢并不愿多谈自己的事,也不再继续问,转移了话题,道,“我是来盛京探亲的,看到商行里货物琳琅满目,想带些盛京的特产回去,公子可否给我介绍介绍?”
“原来是这个!”长欢恍然一笑,道,“我让我们管事上来,带着小姐去转转,也许能买到喜欢之物。”
“不!”玉珑急急道了一声,发觉自己失态,顿了顿才缓声道,“我见公子谈吐大方,为人和善,能不能亲自给我介绍一下?”
长欢看着女子灼灼的目光总黏在自己身上,以为她也是那些想法设法想接近他的女子,脸色顿时淡了几分,“抱歉,我还有事在身,不能陪着小姐,小姐请自便吧!”
晴兰见长欢语气不善,顿时怒道,“放肆,你怎么敢和我家小姐这般说话?”
“晴兰!”玉珑斥了她一声,皱眉道,“不许乱说话!”
晴兰不知道自家郡主为何这般迁就一个男子,还眼巴巴的跟上来受辱,实在替她委屈。
难不成她家小姐看上这他不成?
这男子长的到是俊逸风流,只是一个商行的管事,身份低微,实在和她家小姐不配。
晴兰打量着长欢胡思乱想,玉珑已经站起来,眉目仍旧温和,“既然公子忙,小女子便不打扰了,改日再来叨扰。”
说着往外走,走到长欢跟前时,突然脚下一扭,整个人向着长欢身上倒去,女子顺势抓住他的衣服,将衣领扯下来,抬目看向他后颈下一寸的地方。
待看到一颗鲜红的红痣,女子猛然一震,浑身血液似僵住了一般,激动的浑身都开始颤抖。
长欢见女子扑在身上,更认为她无耻纠缠,猛然起身,将女子毫不留情的往下一推,冷声道,“小姐请自重!”
玉珑摔倒在地上,目中却含泪一眨不眨的看着长欢。
长欢瞥她一眼,厌恶的转过身去。
晴兰忙扑过来搀扶玉珑,见她目中含泪,更是心疼不已,抬头斥道,“你这人怎么这般混账,竟敢将我们小姐推到在地上,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晴兰,闭嘴!”玉珑猛然斥了一声,低下头去,用力的将眼中的水雾逼散。
晴兰扶着玉珑起身,“小姐、”
“是我自己不小心摔倒,不关欢公子的事,快点和欢公子道歉!”玉珑说话时,仍旧看着长欢,目光温柔,不断的在他身上打量,怎么也看不够似的。
长欢见女子毫不避讳的目光,眉头越皱越紧,抬步往外走,“不必道歉了,两位回吧!”
玉珑不由自主的跟上去,出了花厅,见长欢进了书房,“砰”的一声将房门关上。
“小姐,你看他,实在不识抬举!”晴兰气道。
“闭嘴,不许你说他!”玉珑怒道。
“小姐,你、”晴兰惊愕的看着她,讷声道,“小姐,你不会真的喜欢上这男子了吧?”
玉珑瞥她一眼,“胡说什么?”
“那你为何这样、”晴兰小声嘀咕道。
她家小姐向来高傲,对男人不屑一顾,何时像这般主动找上来,面对男子的羞辱和冷落
还不生气。
实在是奇怪!
玉珑却没听她说什么,看着紧闭的房门,目露沉思,表情复杂难言,半晌,才转身往楼下走,“我们回去吧!”
出了商行,玉珑仍旧忍不住抬头往上看,直到丫鬟晴兰催促了两遍,才往马车上走。
上了马车,玉珑面上又是欣喜,又是激动,又有些不确定的担忧,恨不得立刻便告诉父亲。
长欢,桓儿……
他们是同一个人吗?
他就是她十二年前失散的弟弟吗?
她第一眼看到他,便觉得像,眉眼和小时候并无太大差别,重要的是,脖颈后的那颗红痣,和桓儿长的位置也一模一样。
世上不可能有这样的巧合!
玉珑越想越激动,如果他真的是桓儿,那她的弟弟就没有死!
老天保佑!
玉珑双手合十,忍不住落下泪来。
十二年了,他们夏家终于要将桓儿找回来了吗?
玉珑催着车夫快速的回了别苑,进门后立刻想找父亲说此事,然而进了门,被寒风一吹,脑子里又冷静了下来。
世上并不是没有巧合之事,万一那个长欢在盛京城里有父母亲人,不是他们的桓儿,那他们岂不是空欢喜一场。
她和父亲也许能经得住这样的起伏变化,母亲如何能承受?
不!先不能告诉父亲和母亲,她要查查这个长欢的来历,至少等有了把握,再告诉父亲。
玉珑安奈住兴奋的心情,深吸了几口气,才抬步往院子里走。
一日也等不了,玉珑马上派人出去查访。
派出去的人是他们夏王府的侍卫统领,明叫袁禄,曾经是他们云南王府世子的贴身护卫,和夏桓一起长大,在他们夏府呆了十年,做事稳重,最值得信任。
玉珑焦急的等了一下午,傍晚时,袁禄进来禀告,
“回郡主,郡主让属下查的人叫长欢,姓氏不知。他背后还有一个苏九爷,是商行真正的掌柜,长欢对这位苏九爷也是言听计从。他们似是去年突然出现在盛京城,以前是做什么的,从哪里来,还有什么家人,暂时还没查到。”
玉珑轻轻点头,“还有别的吗?”
“另外就是关于这个苏九爷的,除了清誉商行,他在盛京一年里还开了三个酒楼,有一家镖局,如今生意都非常红火。”
苏九爷?
玉珑沉思一瞬,道,“帮我查查这个苏九爷的行踪,一旦有消息,立刻报给我!”
“是!”
“还有,今日让你查的事先不要禀告给王爷,我自会亲自告知!”
“是,郡主!”
“下去吧!”
玉珑听了袁禄的禀告,暗暗决定,查长欢的身世,要先从这位苏九爷查起。
次日早朝后,张太傅和御史等人在御书房议事,快晌午时众人散了,张太傅故意落在最后面,等着众人走后,才回身又和皇帝禀告了一些无关痛痒的事。
说到最后,张太傅捋着白胡子道,“云南王带着郡主入京过年,咱们朝中不要怠慢了才好!”
皇上轻笑点头,“是,不过云南王为人一向随和,宫苑里的下人侍奉周到一些便是了!”
“老臣听说昭王殿下这几日一直亲自陪着郡主在盛京城里逛街赏景,实在是为皇上分忧了!”张太傅笑的深沉。
皇上闻言却是一怔,怪不得这几日看不到昭王,原来是去玉珑郡主那里献殷勤去了。
他自然知道萧敬为何对玉珑献殷勤,也清楚今日张太傅为何留下要提起此事。
毕竟之前可是他暗示张太傅联姻的事。
眸光微沉,皇上却也不得不为自己挽回几分脸面,装作若无其事的道,“是,最近冽儿太忙,旁的人又怕怠慢了郡主,所以朕吩咐昭王多照顾一下云南王和郡主,敬儿一向都是听话的。”
“原来如此!”张太傅释然了几分,恭敬道,“还是皇上想的周到。”
……
等张太傅走了以后,宫人进来问要不要摆午膳,皇上眉头一皱,沉声道,“去太后那里!”
福寿宫里萧太后正要用午膳,宫人大声禀告,“皇上驾到!”
容贵妃带着宫女姑姑太监,忙侍立在两侧迎接请安。
皇上扶了容贵妃起身,大步走进去,笑道,“儿臣没有扰了母妃的胃口吧!”
“皇帝还用没午膳吧,一起坐下来,你们在,哀家这胃口只会更好!”萧太后满面笑容。
容贵妃亲自拿了碗碟盛了汤放在皇上面前。
几人坐定,寒暄几句,皇上才放下筷子,皱眉道,“敬儿实在是不像话!”
容贵妃拿着筷子的手一顿,随即装作没听到继续用饭。
萧太后抬头问道,“敬儿又怎么了?”
皇上随即将萧敬对玉珑献殷勤,惹了张太傅不快的事说了。
张太傅本就是皇帝的恩师,三朝元老,位高权重,又来向来性子直爽,就算是在朝堂上当面指责皇上某处不妥的情况也是敢的。
何况,他的宝贝孙女受了委屈,如何甘心?
“敬儿之前说喜欢南宫家的小姐,后来又说喜欢张太傅的孙女,朕本来打算将太傅的孙女许配给冽儿做正妃,念他是兄长,才同意了他和张家的婚事,甚至已经和张太傅提起过,打算年节的时候便为两人赐婚。谁知敬儿如今又对玉珑郡主大献殷勤,这般三心二意,实在是让朕失望!”皇帝沉声道。
容贵妃一直低头优雅的用饭,并不对此时表达意见。
萧太后冷声道,“敬儿如此轻浮,心思不稳,将来如何能成大事?”
更重要的是萧敬为了达到目的,两面三刀,就算作了君王也是个庸君。
“哀家看那玉珑郡主是不错,大方得体,样貌上乘,不如将她许配给冽儿,这样一来,可让敬儿死心,不要失了张太傅这等老臣的心。”萧太后提议道。
此时容贵妃方抬头,看向皇帝。
皇上沉思道,“此事到是可行,只是之前朕同冽儿提起勾他的亲事,答应他娶正妃的事随他的心意,如今怎好反悔?”
“难道冽儿不喜欢玉珑郡主吗?哀家看两人相貌相配,说不定有夫妻之缘。”萧太后笑道。
容贵妃也道,“皇上是冽儿的父皇,他的婚事由皇上做主便可!”
皇上笑着点头,“不急,云南王要在盛京呆到年后才回去,等哪日朕问问冽儿后,再替他做主!”
“也好!”萧太后淡笑。
用了饭后,皇帝又留下陪着萧太后喝了一会儿茶,才起身离开。
容贵妃侍奉萧太后午睡。
萧太后躺在矮榻上,突然问道,“好久没看到月玖那丫头了,还真是有些想她,明日招她进宫吧!”
容贵妃顿了一下,才温婉道,“回太后,她已经不是纪府少夫人了。”
“什么意思?”萧太后问道。
“臣妾听闻,她并不是真正的苏月玖,而是冒充的,真正的苏家小姐找到盛京里来,真相大白,她便离开了。”
“啊?”萧太后吃了一惊,“她不是月玖丫头,怎么可能?”
“臣妾也只是耳闻,具体的内情并不知道。”
“怎么会有这样的事?”萧太后觉得不可思议,“哀家看她明明长的和靖柔年轻时一样,她在哀家身边时,哀家觉得她就是她母亲。”
容贵妃摇了摇头,默然不语。
“把她招进宫来,哀家要亲自问问她!”萧太后道。
“那丫头离开纪府后便下落不明,恐怕无法入宫。太后也不要见了,免得伤怀,何况如果她真是假的,亦是犯了欺君之罪,太后要罚她吗?”容贵妃笑道。
“哎!”萧太后叹了一声,“哀家还挺喜欢她的,没想到、”
容贵妃将萧太后身上的锦被盖好,道,“太后休息吧,不要想了,哪日把如今真的苏家小姐招进宫来,太后也许会更喜欢。”
萧太后没说话,只是仍旧皱着眉头,似对这件稀奇的事感到不解。
半晌才闭上眼睛入睡。
容贵妃守了一会,起身轻步离开。
隔了一日,夜里将近三更天,纪余弦进了房门,脱衣上床,自身后抱着苏九,低声道,“夜里总是吵醒你。”
苏九枕在他肩膀上,闭着眼睛喃喃道,“夜里来,早晨走,咱们怎么像是偷情的一样?”
纪余弦眸底深谙,默然不语。
“对了,这几日有人在查你们伏龙帮,对你的事尤其上心,你又得罪了什么人?”纪余弦沉声问道。
苏九皱了皱眉,转过身来,道,“我也发现了,这几日我出门似有人跟踪我。”
“我派人将查探之人截杀!”纪余弦凤眸冷魅。
“不,先不用!”苏九摇了摇头,道,“对方来历不明,让我看看到底是何人?”
“那你行事小心,有什么不对,马上撤身!”纪余弦吻了吻她脸颊。
“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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