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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是亲王纳妃的大喜事,所以宫里也布置的张灯结彩,宫人都在忙碌着明日新人的祭祖典礼。
一辆马车停在福寿宫外,容贵妃亲自送白靖柔出宫。
“姐姐,这么晚送您回去,兴许不当,以后妹妹再和您解释!”容贵妃谦声道。
“宫里出了什么事?皇上呢?”白靖柔皱眉问道。
之前昭平帝得了空闲便来福寿宫请安,而这些日子她一直都未再见过他,听太后说是病了,可她总觉得其中不简单。
“皇上没事!”容贵妃坚定的道,“姐姐先出宫,明日以后,自会知晓。”
白靖柔点了点头,她只是一个民妇,自知无法参与宫廷之事,郑重点头道,“你和太后也要保重!”
“是!姐姐放心!”
容贵妃亲自搀扶白靖柔上了马车,对着赶车的侍卫交代了一声,往宫外而去。
守宫门的禁军将马车里里外外都检查后,才放行让马车出去。
见此,白靖柔回头看向身后重重宫殿,眼中的忧心越发浓重。
这一日,苏九刚刚进玉壶山,山路突然坍塌,将马车困在了一个小镇上。
苏九已经等了一下午,道路仍旧没有疏通。
夜已经深了,明日就是信上写的萧冽和玉珑的成亲之日,苏九到现在也无法相信萧冽会背叛她!
可是,现在想来,萧冽的确是故意让她来阜阳。
不管如何,她要见到他,亲自问个清楚!
苏九目光冷冽,回房交代二毛先带着李融在镇子里住下,她一人骑马回京。
山路被封了过不了马车,她可以一个人骑马越过去。
二毛至今不知道苏九为何要回京,见她这样急,只道,“公子路上小心,小的会看好李融的!”
“好,我快去快回,事情办完就来接你们!”
“是,公子保重!”
二毛看着苏九骑上马冲进夜色中,一直站在那里,等到马蹄声听不到了,才回屋睡觉。
五月二十二日,礼部为睿王选的黄道吉日,诸事皆宜!
一大早,天气晴朗,霞光万丈
整个盛京的百姓都被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吵醒,激动的爬起来,去街上看睿王殿下成亲的盛况。
接新娘的轿子从宫苑出来,十里红妆,蔓延了整条朱雀大街。
街道两侧站满了围观的百姓,熙熙攘攘,热闹喧哗,都在等着看睿王和郡主的风姿。
睿王萧冽穿着大红色的锦炮骑在高马上,面容英俊,眸似寒星,身姿挺拔,带着与生俱来的贵气和清傲,风华绝世!
他身后十六人抬的花轿,朱木绣帘,门垂东珠,奢华尊贵。
花轿旁各立八名着粉色衣衫的少女,手执花篮,不断的将鲜花撒出去,一路花瓣如雨,整个盛京城似都被这幽香和喜气弥漫。
周围百姓欢呼雀跃,为这难得一见的大婚之礼惊叹。
迎亲的队伍一直走到宫门外,萧冽下马,带着玉珑进宫觐见。
百官都已经在宫门外等候,此时纷纷下拜,参见睿王和睿王妃。
进宫后,萧冽和玉珑一起祭拜祖庙,拜见昭平帝和皇后,之后才出宫,回到睿王府。
此时睿王府里里外外都已经是皇亲国戚,贵客满堂,看到迎亲的队伍回来,鼓乐立刻奏响,一团繁花锦绣。
苏九一夜未眠,快晌午的时候骑马到了城门外,下马进城,一路上都是百姓在议论睿王大婚的盛况。
“睿王殿下风姿俊伟,果然是咱们大梁的骄傲!”
“郡主也不差,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嫁妆和排场!”
“咱们殿下和云南王府结亲,当然不一样了!”
……
苏九听着,眸光如雪,心头一寸寸凉下去。
进了城,苏九再次上马,纵马向着睿王府急奔而去。
内城更加热闹,离的很远,就看到睿王府门前红灯高照,门庭若市,欢庆的鼓乐声直冲云霄,穿着红色喜服的萧咧正从马上下来,踢开轿门,带着玉珑郡主往王府里走。
男郎女貌,皆穿着红色的喜袍,那般相称!
除了看热闹的百姓,其他宾客呼啦都跟着涌了进去。
苏九静静的站在那里,一直看着萧冽带着玉珑进了门。
“阿九,和我在一起吧!”
“阿九,我唯爱你!”
“阿九,我会让天下人都知道你是睿王妃。”
“阿九、”
……
原来就算是他,也会骗人。
她缓步走过去,正好遇到丁飞出门迎客,看到苏九,脸色一变,顿时愣在那。
苏九脸色似没有云的天空一样青白,她深深吸气,将喉中的堵塞咽下去,抬手把脖颈上戴着的玉佩拿出来,用力将绳子扯断,交给丁飞,“麻烦帮我把这给还给萧冽!”
她觉得自己还算冷静,至少没有冲进去杀了萧冽。
丁飞震惊的看着手上的玉佩,急声道,“苏姑娘,我们殿下、”
他话没说完,苏九已经转身离开,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飞身上马而去,片刻间已经被拥挤的人群淹没。
丁飞眉头紧皱,只得拿着玉佩进府。
此时府中到处都是人,喜堂里不断传来欢呼声,听着礼部侍郎的叫喊,应该已经拜完堂了。
新娘被送入后院洞房,萧冽被众人拥着走出来。
见丁飞目光复杂,神色不对,萧冽走过来,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丁飞握了握手中温凉的玉佩,脚步沉重的走过去,将玉佩递上,艰难开口,
“殿下!苏姑娘让属下把这玉佩还给殿下!”
萧冽目光落在玉佩上,霎时间面上血色褪尽,似一盆雪水当头泼下,瞬间浑身血液被凝结。
周围满眼的红色和喧哗远去,世间只剩那一抹玉色,沁骨的冰凉。
他颤手接过玉佩,哑声问道,“她在哪儿?”
阿九不是在阜阳,怎么会回来?
“方才送了玉佩以后已经走了!”丁飞低头道。
萧冽身体一晃,疾步往外追去,红色的喜袍划出惊慌失措的弧度,飒飒翻飞。
阿九!
“殿下!”丁飞将萧冽拦住,被他伸臂甩飞出去。
周围众人惊愕的看过来,看着萧冽脸色铁青惨白的冲出门去,不明所以。
丁飞起身,再次追出门去,飞身重重跪在萧冽脚下,痛声道,“殿下,请您冷静。今日还有大事等着您去做!”
“殿下!以后还可以向苏姑娘解释,但机会只有一次!筹谋多日,不能就此放弃!”
“殿下三思啊!”
萧冽浑身气息冰寒,似刹那间入了寒冬,他看着苏九远去的方向,半晌,声音嘶哑道,
“丁飞,如果本王失去了阿九,就把自己打入地狱,再不原谅!”
丁飞跪在地上,沉声道,“殿下不会失去苏姑娘!”
“宫里都准备好了吗?”萧冽问道。
“是,都已经安排好!”
萧冽眸深若渊,最后看了一眼早已不见了苏九身影的长街,转身向着王府走去。
……
苏九骑马出了城,一路向着玉壶山的小镇子奔去。
这是她答应萧冽的事,定然帮他做好!
风声呼啸,穿过苏九的耳膜,她脑子嗡嗡作响,纷乱如麻,和萧冽相处的一幕幕在脑子里闪过,从相识,到成为朋友,到幽州城外的告白,再到那一夜他站在雨里,被雨湿润的眸子深沉浓郁的看着她。
那双眼睛如此清晰,又渐渐远去。
被欺骗和背叛的愤怒涌上来,在胸口堆积,似随时都会爆发。
少女脸色苍白,身影如风,携风掣电而去。
进了玉壶山后,上了壁血崖,日光已经西斜,一进山里,光线顿时又暗了几分。
突然风里带了血腥气,苏九眉头一皱,快马前奔,只听前面似有人打斗,不断的传来惨叫声和兵刃碰撞在一起的声响。
骑马奔上崖道,只见前面果然有人在厮杀,大批的黑衣人围着一男子。
“长欢!”苏九
猛然瞪大了眼。
长欢正被众人围攻,已然到了强弩之末,突然被人胸前刺了一剑,砰然跪在地上。
苏九神色大变,携一身惊雷之势,飞掠而去,旋身踢开围攻长欢的人,蹲下抱住长欢的后背,慌声道,“长欢,你怎么样?”
就在她抱住长欢的一刹那,地上单膝跪着的人突然暴起,旋身挥剑,光华闪耀,“噗”的一声,正入少女胸口。
鲜血溅出,喷在宝剑上,刹那遮了那如日的光华。
苏九握住剑身,震惊的抬头看着执剑的人,他穿着长欢的衣服,伪装成长欢的样子,正是长欢回到王府后的贴身侍卫,袁禄!
“对不住了,苏姑娘,属下奉世子之命,来取姑娘之命!”袁禄面无表情的沉声道。
苏九握着剑身的手被锋刃割破,鲜血一滴滴落在地上,她缓缓摇头,“不,长欢不会杀我!”
袁禄握剑的手猛然用力,穿透苏九的胸口,狠狠的将少女单薄的身体带起,一直贯到崖壁上。
剑身一震,苏九猛的喷出一口鲜血,浑身气血翻涌,她一拳将袁禄打飞出去,嘶声大喊,
“你骗我,长欢不会背叛我!决不会!”
周围黑衣人顿时围上来,手里长刀向着苏九砍去。
苏九脸色惨白如纸,一手按住涌血的伤口,纵身而起,旋身踢飞一个靠近她的黑衣人,探手夺刃,挥刀而出,罡气爆发,周围黑衣人顿时被击飞出去。
少女浑身气势冷冽,杀气凌厉,衣服被血浸透,如血煞魔女,一柄长刀搅动漫天沙石、昏天暗地,她便似死神,冲杀而出。袁禄震惊的看着少女,没想到她被他重伤,还有如此惊人的爆发力。
挥剑而上,砰的一声,兵刃相撞,苏九手中的刀削断,剑气在苏九肩膀上划过,血线飞出,少女脸色更白了几分。
“叮铃”一声脆响,苏九手上的琉璃镯被宝剑的剑气隔断,碎成数段,迎风散落。
“世子知道姑娘武功高强,才特意给了我这柄宝剑!姑娘不要负隅抵抗了,乖乖受死,我还能给姑娘留一副全尸!”袁禄手持宝剑,剑花闪烁,对着重伤的苏九步步逼近。
“长欢不会杀我!”苏九胸口一片濡湿,似感觉到生命和力气一样慢慢在流失,她躲过袁禄的剑,身体诡异的一转,踹在他胸口上,顿时又将袁禄踹飞出去。
袁禄躺在地上冷笑,“姑娘还有何不信,你活着,睿王就不能真心对待郡主。姑娘对世子来说毕竟是外人,而郡主是世子的嫡亲长姐,熟亲熟近,姑娘还不明白吗?”
“不!”苏九浑身是血,捂着胸口踉跄跪在地上,倏然抬头,眼泪突然涌出,双目血红的杀向袁禄,“长欢不会背叛我!”
说罢,身形如豹突起,再次向着袁禄杀去!
不!
长欢怎么会背叛她?
不会的!
袁禄腾空躲过少女疯狂的攻势,冷哼道,“世子给姑娘写的信,招姑娘回京,若不是世子吩咐属下等人在此埋伏,别人怎么会知道姑娘会在这里经过?”
苏九双目一震,浑身杀气惊人,纵身而起,一脚将袁禄手中的宝剑踢飞出去,探手抓向他胸口。
袁禄见少女神智已经癫狂,不由的心生寒意,嘶声喊道,“弓箭手,射!”
霎时间围攻的黑衣人后退,无数飞箭呼啸而至,向着一身是血的少女笼罩而来。
崖风猛烈,被乱箭穿透,带着嗡嗡雷鸣之势,搅动天上风起云涌。
苏九在铺天盖地的乱箭之中闪躲,已经不知道受了多少伤,全身剧痛无比,高束的长发散开,被风吹在脸上,烈烈如刀。
前面是数不清的飞箭,后面是不见底的悬崖,她走到了绝路,注定要死在这里。
她已经快没有力气了,失血过多,她脑子里早已经空白混沌,眼前也是一片血红的模糊,恨不得现在便闭上眼睛睡去。
突然一支长剑射入她还在流血的胸口,将她直直惯飞出去,猛然落入崖下。
苏九闭上眼睛,就这样吧!
死也没有什么可怕的!
“苏九!”
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穿透耳膜,一下子又唤醒了她的神智。
是谁在喊她?
听上去那样惶恐,像是怕极了她死掉!
还有人在乎她吗?
一道红影似惊鸿一般飞掠而来,转瞬即至,没有任何停顿,直直扑向崖下,同时狠戾的声音传出去,
“杀无赦!”
“是!”
身后锦枫带着人随后骑马而来,脸色冷厉,二话不说,向着黑衣人杀去。
“苏九!”
纪余弦抓住下落的少女,颤声喊她的名字。
“纪余弦!”
苏九睁开眼睛,眼前一片血红,却看到了男人俊美的容颜,和他眸子里的恐惧。
“苏九,我来晚了!”
“纪余弦,他们都骗了我!”少女口中鲜血大口大口漾出,泪水滑下,哽咽出声。
“我知道,夫君在这里,伤害你的人一个都不会放过!”纪余弦看着少女脸上的泪,胸口似被撕开了一个大洞,猛烈的风灌进去,要将他整个人撕扯开。
“夫君?”苏九目光恍惚,低低的道,“如果苏小姐没有出现该多好,你还是我的夫君。”
纪余弦抓着的树藤摇摇欲坠,苏九悬在半空的身体被风吹的似秋末的黄叶,即将离根而去。
“纪余弦、”少女虚弱开口,“我好累,我想回山里去,你放开我吧!”
“苏九,你是我的命,我怎么放?”纪余弦胸口大恸,用力想将苏九抛上崖顶。
“纪余弦、”苏九低喃了一句,闭上眼睛,将手在纪余弦的手里脱离,
猛然坠落。
“苏九!”
男人飞身而下,追着少女下落的身影而去。
崖顶上的厮杀已经结束,黑衣人全部被杀,只有袁禄仗着手中宝剑,负伤而去。
崖风肆虐,天已经暗下来,锦枫扑在崖边,已经看不到纪余弦和苏九的身影,急声道,“快,马上寻找去崖底的路!”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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