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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
睿王府,如今的太子府有了王妃,似乎一切都开始变的不一样,早晨管家向玉珑禀告了一些府上的事情,恭敬的退下。
夏日已经接近尾声,窗外蝉鸣依旧响亮,燥热的暑气没有消退的迹象。
陪嫁丫鬟晴兰手里捧着一个金丝木的盒子走进来,看到玉珑正翻王府的账册,忙道,“太子妃,您身体刚好,御医吩咐了,不能让你费神。”
玉珑那一剑虽然没要了性命,但昏迷了足足三日才醒,如今养了两个月,方恢复些元气。
“殿下不在,府里的事总要有人打理!”玉珑漫不经心的道。
“殿下又走了七日了,刚刚成亲就这样,也太过分了些!”晴兰不满的小声嘟囔。
玉珑厉目扫过来,声音微冷,“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编排主子对错?”
晴兰一怔,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瑟瑟道,“奴婢知错,奴婢再不敢了!”
“如今你已经是太子府的下人,殿下是你的主子,不管他做什么,你都要时刻记住维护主子,明白吗?”玉珑淡声道。
“是,奴婢记住了!”
“起来吧!”
“谢太子妃!”晴兰起身,眼睛一扫方才自己抱进来的盒子,忙道,“太子妃,这是宫里容贵妃娘娘刚刚赏下来的补品。”
玉珑看了一眼,将账册合上,道,“我有两日没进宫向娘娘和太后请安了,正好今日去谢恩!”
“太子妃要进宫吗?奴婢吩咐下人去备车!”晴兰恭谨道。
玉珑眸子一转,道,“先回王府一趟,然后再进宫!”
“是!”玉珑身份不比从前,一出门丫鬟嬷嬷前呼后拥的跟上来。
“本宫回王府,你们不必跟着!”玉珑道了一声,只带着晴兰坐上马车上了街。
天气炎热,树叶被晒的打了卷,蝉声嘶哑,叫的有气无力。
街上行人却不少,拥拥挤挤,各自忙碌。
马车走在朱雀大街上,行的缓慢,晴兰坐在马车里,拿着玉骨香扇轻柔的给玉珑扇风。
一股热风刮过来,吹开了车帘,玉珑往外扫了一眼,淡声吩咐道,
“让马车在前面的酒楼前停下!”
晴兰忙只会下去。
片刻后,玉珑缓步进了清心楼。
还未到晌午,楼里客人不多,四角放了冰缸,对着河面的窗子开着,一进去,河风铺面,顿时感觉神清气爽。
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晴兰给玉珑倒了茶,侍立在一旁。
这清心楼她和玉珑一起来过,参加伏龙帮那些人的聚会,知道这酒楼是苏九的。
她们郡主来这里做什么?
玉珑看着窗外河面,脸色淡淡,看不出在想什么。
此时一少女从后院走出来到了账台前胡乱的翻找,后门一开,李泰走出来,见到自己的女儿立刻问道,
“我不是让你去乔大人家里打听公子的消息,你怎么还在这里?”
李芯将手里的绢帕往账台上一扔,瘪着嘴道,“我不去!”
“你这丫头简直要气死我!公子哪里对你不好,当年我们父女流落街头,是公子给了我们安身之地。每次来的时候,给你带吃的用的,从来没把我们父女当过下人看待,你到好,就因为上次公子把你送回来便记了仇,还敢有怨气!”大堂里没有什么下人,李泰一时气急,顾不上地方不对,脱口对李芯训了几句。
坐在窗子前的玉珑,眉目一动,静静的听下去。
“我不敢有怨!是我没脸去乔大人家里行了吧,你让别人去不就好了!”李芯低着头,被训的脸色青白,赌气的道。
“我就让你去!”李泰气道。
“我偏不去!”李芯冷道一声,气呼呼的拿起茶壶去给客人倒水。
“你,真是要气死我!”李泰叹了一声,女儿大了打不得,只恨自己没好好管教她。
玉珑背对着账台,抬眼对晴兰使了个眼色。
晴兰立刻会意,抬头对着李芯道,“姑娘,来给我们上壶茶!”
“来了!”李芯被骂的心情不好,没好气的应了一声。
慢步走过来,李芯将茶壶放在桌案上,看着玉珑突然一怔,神色变的拘谨,“你是、”
她认出是玉珑,想要说她是郡主,突然又想到玉珑已经嫁给萧冽了。
“小女子见过太子妃!”李芯低下头去。“
在外面,没那么多礼数!”玉珑温和的笑了一声,回眸一扫账台后正理账的李泰,试探问道,“苏九有消息了吗?”
“没!”李芯缓缓摇了摇头。
“哦!”玉珑轻轻颔首。
李芯小心给玉珑倒了茶,咬唇犹豫问道,“太子妃怎么会来这里?殿下他、他还好吗?”
玉珑看着少女微红的耳根,眉梢微微一挑,语气温淡不变,“还好!”
李芯也不离开,低着头站在那里,手指搓着上衣的衣角,似有什么话难以启齿,又舍不得放弃。
“太子妃!”李芯突然抬头,脸上窘迫,紧张道,“小女子的命本是殿下救的,一直想偿还报答殿下,太子妃能不能让小女子进府做下人,侍奉您和太子?”
“这样啊?”玉珑轻笑一声,“你是苏九的朋友,怎么能委屈你去做下人?”
“不委屈!”李芯急声道,“我什么都会做,也不怕吃苦,只求太子妃收留。”
“可是、”玉珑面露为难,“恐怕你父亲也不会同意!”
“如果我父亲同意,太子妃就答应吗?”李芯期待的问道。
“你先问问你父亲再说吧!”玉珑端庄轻笑。
“好,我这就去!”李芯激动的道了一声,转身要去找李泰说此事,却见门口身影一闪,阿树急匆匆走了进来。
阿树一进来,径直走向李泰,问道,“李兄,酒楼里有没有现银?”
李泰吃了一惊,问道,“树爷,出了什么事?”
“是镖局出了点事,急需要银子,我手上的现银不够了!”阿树焦急道。
“我,我这里也不多啊,只有两千两!”李泰道。
商行,镖局和酒楼前几天都拿了大笔的银子出去,留用的现银只够周转用的。
偏偏这个时候镖局出了事,而且一连出了几桩事,都是镖物半路被人劫了,现在主顾找上门要赔偿,需要一部大笔银子。
之前镖局的人手不够,阿树也跟着走了一趟镖,如今刚刚回来,就被几个商户堵上门。
镖局里的货物同时出事,阿树知道是有人故意在针对他们,可是查清楚是谁在闹事需要时间,他们现在先要保住镖局的信誉。
阿树狠狠皱眉,“这怎么办?”
“需要银子,我可以帮两位!”玉珑起身走过来,笑道,“两位需要多少银子?”
阿树看到玉珑一怔,随即脸色冷下来,看向李泰,“为什么要让这个女人进来?”
“这、”李泰慌声道,“我没看到。”
“阿树何必发这么大脾气?我是来帮你们伏龙帮的。”玉珑道。
“用不着!”阿树冷笑一声。
“可是我方才听说镖局里好像是出事了,真的用不着吗?”玉珑轻声一笑,四目一转,道,“不如就将这酒楼卖给我,你们随便开价,多少都可以,有了银子正好救急!”
阿树脸色气的铁青,握拳狠色道,“我向来不打女人,你别逼我动手!”
李芯突然冲过来,拦在玉珑面前,对着阿树冷声道,“你怎么敢对太子妃动手?”
李泰一惊,忙去拉扯李芯,“这里没你的事,回后院去!”
“我不要!”李芯挣开李泰的手,喊道,“我以后就跟着太子妃了,是她的丫鬟,自然要维护主子!”
阿树怒火上涌,气极反笑,“我们大当家原来养了这么一个白眼狼!”
“你给我滚回去!”李泰大怒,扬手“啪”的一巴掌打在李芯脸上。
李芯从来没被打过,一下子懵了,眼泪流下来,一跺脚,向着后院跑去。
玉珑淡淡看着阿树两人,冷声道,“我本是好心,不愿就算了,何必如此?”
说罢,转身而去。
晴兰更是不屑的扫了阿树和李泰一眼,带着某种优越感和高高在上,随即去追自己主子了。
阿树狠狠的瞪着玉珑的背影,若不是苏九之前交代过,不要动这个女人,他现在恨不得便一拳挥上去,打烂了她那张脸。
回云南王府的马车上,玉珑脸色淡淡,坐的端庄,想起方才那个叫李芯的女子,眼中滑过一抹深意。
“太子妃不必跟这些蛮夫计较,以后咱们躲的远远就是!”晴兰给玉珑垂着腿道。
如果不是世子之前和这些人在一起,以这些人的身份,怎么可能有资格和他们太子妃说话?
还敢如此无礼!
玉珑垂眸不语,唇角抿出一抹似有似无的淡笑。
马车在云南南王府外停下,车门刚一开,突然一人走过来,弯身蹲下,做人凳让玉珑踩着下车。
玉珑目光一闪,绣鞋踩在他背上,只听那人低低道,“小人找到了她的行踪,只是遇到了太子殿下,只好撤了回来。”
玉珑眉头微皱,萧冽果然是去找她了!
“嗯,不要被殿下发现,没有完全的把握,不要动手!”
“是!”
“伏龙帮的镖局出了事,她也许近日会回来,可在回京的路上拦截。”玉珑声音微冷。
“是!”
玉珑微一点头,自他背上踩下来,款步往王府里去了。
一进后院,正碰到要出门的夏桓。
玉珑堆着笑脸迎上去,“桓儿,你要出去?”
夏桓目光森冷的看着她,“镖局里出了事,是不是和你有关?”
玉珑面上笑意淡下来,“桓儿,再怎么说,我现在也是堂堂太子妃!你觉得我会去给一个江湖门派使绊子?你太小看长姐了!”
“你这种人,有什么做不出来?”夏桓冷瞥她一眼,“我警告你,不要动伏龙帮,否则,我一定不会饶了你!”
“桓儿!”玉珑清喝一声。
夏桓却懒得再看她一眼,大步往外去了。
玉珑脸色青白,站在那里,浑身瑟瑟发抖。
一抬眼,便看到自己的父亲夏苍正站在不远的地方看着她。
玉珑深吸了口气,缓步走过去,福身道,“女儿见过父亲!”
夏苍双手扶她起身,沉声道,“桓儿流落草寇十二年,刚刚回府,很多事不懂,你多担待些!”
“是,女儿知道!”玉珑轻轻点头。
“他终归是云南王府的世子,总有一日会明白的!”
玉珑缓了脸色笑道,“桓儿是玉珑的亲弟弟,不管他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女儿都不会怪他!”
夏苍欣慰点头,“为父知道你一向通情达理!”
他语气一顿,继续道,“殿下回来了吗?”
玉珑长睫一颤,“没有!”
夏苍目色淡了淡,道,“太子殿下不在,你平时便多进宫几趟,陪陪太后和容贵妃。”
“是,女儿稍后便进宫去!”
玉珑在府里陪着王妃用了午饭,然后乘车进宫。
此时容贵妃正在午睡,服侍的宫女见玉珑进来,刚要起身请安,见玉珑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忙闭了口。
“把扇子给我,你下去吧!”玉珑压低声音道。
“是!”宫女将手里的玉柄吉祥扇双手递给玉珑,轻步退了出去。
玉珑坐在方才宫女的位置上,轻轻给躺在美人靠上睡着的容贵妃扇风。
许久,容贵妃睡醒,见在旁边服侍的人是玉珑,忙起身笑道,“珑儿何时来的,怎么能让你侍奉本宫,这些下人真是该打!”
“来了有一会子了,见母妃睡着,不忍打扰!”玉珑温婉轻笑,柔和端庄。
“委屈你了!”容贵妃招手往玉珑坐到身边来。
“孝顺母妃是珑儿的本分,怎么能说委屈?”玉珑亲昵的挨着容贵妃坐下,谦和笑道。
“本宫不是说的这个。”容贵妃轻轻一叹,“冽儿他还没回来吧!”
“殿下有事要忙,妾身更没什么委屈的。”玉珑笑容晏晏,只当不知道容贵妃的意思。
“真是个好孩子!”容贵妃轻拍玉珑的肩膀,目光慈和。
玉珑眸色却黯下去,低声道,“是玉珑不好,让殿下伤心,让苏九难过,等殿下回来,玉珑就和殿下说清楚,即便现在和离,玉珑也没有半分怨言。”
容贵妃握住她的手,“不是你的错,你何必这样自责!你和冽儿的婚事,是皇上亲许的,怎么可能说和离就和离?”
“可是,玉珑不愿殿下和苏九这样下去,苏九伤心远离盛京,殿下放不下心,听到有苏九的消息便找过去,一连多日不在朝中,长此下去,总不是办法!”玉珑目光悲戚。
“你当初嫁给冽儿,本是大义之举,冽儿和苏九应该明白才是!”容贵妃沉声道,“等冽儿回来,本宫和他好好谈谈,他若实在放不下苏九,娶做侧妃也可以!”
玉珑点头,“是,若能和苏九做姐妹,一同侍奉殿下在,自然再好不过!”
“只是委屈你了!”容贵妃心疼的抚着玉珑的手。
“一点也不委屈,只要殿下高兴,玉珑做什么都心甘情愿!”玉珑微微低头,眉目羞涩。
容贵妃见她这般神色,如何还不懂,欣慰点头。
玉珑在宫里一直陪着容贵妃到天黑才回去。
暮色下,玉珑眸子半垂,幽光闪烁。
看来她要加派人手出去,决不能让苏九活着回来!
过了七月以后,暑气渐消,早晚已经有些微凉。
阿树最近几日忙的不可开交,一是又有镖局分局开张,二是之前抢劫他们镖局的人已经找到,幕后的主使人竟然是之前和他们有过节的白家老大。
因为之前的恩怨,一直暗中培养人马,想搞垮镖局为他的弟妹报仇。
被抓到以后,白老大却在当夜畏罪自尽,事情不了了之。
伏龙帮的生意越做越多,已经大梁许多地方落了根,势力渐渐壮大,伏龙帮的名气也越来越响亮。
太子府中,玉珑这几日却睡不着了。
她之前查出和伏龙镖局有仇怨的白家,暗中支持他报复伏龙帮。
没想到那人却是个不中用,才这么短的时间就被伏龙帮的人抓大送去了府衙。
她当然不能留着他咬出自己,所以当夜便派人去了结了他的性命。
本以为这事做的什么不知鬼不觉,没有人会知道,谁知前日夜里,本已经死去被埋的白老头突然半夜被扔在她房里。
已经开始腐烂的死尸散发着恶臭,吓的她差点晕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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