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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九从医馆出来,径直回了清心楼。
豫王妃已经被带走了,李泰知道出了事,正焦灼难安的等着。
突然苏九大步进来,问道,“李芯呢?”
“芯儿?在后院呢!”李泰忙道,见苏九脸色难看,紧张问道,“是不是芯儿做错了什么事?”
“我有话问她,把她叫过来!”苏九冷声吩咐。
“是的,小的马上就去!”
片刻后,李泰带着李芯进了柜台后的账房内,小心道,“公子,芯儿来了!”
李芯低着头,脸色微白,手指不断的搓着衣角。
苏九坐在桌案后,旁边纪余弦身姿慵懒的靠在木椅上,白皙清俊的手指捏着茶盏,淡淡的抿。
“李兄先出去!”苏九道。
“哦,好!”李泰应声。
李芯一把抓住李泰的手臂,惶恐道,“爹!”
“公子有话问你,你一定要如实的说。不管做错了什么,只要悔改,爹就会原谅你!”李泰语重心长的道。
说罢对苏九一揖,开门走了出去。
门一关上,李芯立刻转头目光盈盈的看向苏九,怯怯道,“公子,我不知道楼上发生了什么事,胡夫人来找公子,我就让她上去了!”
苏九起身走过来,冷冷的看着她,猛然抬手,
“啪!”
重重的一巴掌,直接将李芯打飞出去,咚的一声撞在墙上。
李芯脑子里有片刻的晕眩,嘴角鲜血渗出,靠着墙壁惊惧的看着苏九。
“我听说,我不在的时候,你想去侍奉太子妃是吗?”苏九目光寒澈。
李芯泪眼朦胧,立刻摇头,支吾道,“我没有想侍奉太子妃,我是一时鬼迷心窍,想呆在殿下身边,太子妃拒绝后,我就断了念想,不敢再想了!”
“公子,我只是告诉胡夫人您在楼上,我什么都没做!你相信我!”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还未满十五岁的少女,惊慌失措的看着苏九,泪水涟涟,一手捂着脸,娇弱可怜。
“李芯,当年我收留你的时候,你只有十二岁,是个很好的小姑娘,也因为你父亲,所以我把你当做自己妹妹一样的喜欢、纵容。但是不要因为我纵容,你就来挑战我的底线。今日的事,我只当是个巧合,若是以后你再犯在我手里,多年恩情尽无,我一定饶不了你!”苏九缓缓道。
“公子对芯儿和父亲的恩情,芯儿一辈子不会忘,芯儿绝不敢不敢背叛公子!”李芯捂着肿起来的半张脸,痛哭流涕。
“出去吧!”
“是!”李芯如蒙大赦,起身冲了出去。
门外李泰正等着,看到李芯这般模样出来,顿时一惊,冷声问道,“你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公子的事!”
“我什么都没做,公子不相信我,爹也不相信我!”李芯大哭,一跺脚,向后院跑去。
李泰沉沉叹气,他知道苏九肯定不会无缘无故的冤枉自己的女儿,自己的女儿这段日子魂不守舍,总是一个人呆着,明显不对。
他一方面气恨李芯不懂事,一方面又觉得自己对不起女儿。李芯很早便失去了母亲,他又每日忙着酒楼的事,没有时间教导她,如果李芯犯了什么错,那也是他的错!
他不是一个好父亲,更对不起公子!
房间内,纪余弦起身过去自身后抱住苏九,低头安抚的轻吻她头顶,“别气了,你身体本就不好,别气坏了身子!”
苏九紧紧抿唇,“纪余弦,我不怕玉珑,我只怕她对我身边的人动手!”
因为她才会牵连到南宫碧,差点害了她!
“你觉得李芯是受了夏玉珑的指使?”纪余弦低声问道。
“不知道,但是一切都太巧了,让我不得不怀疑!”苏九皱眉道。
吕相的事已经过去几日,豫王妃怎么会突然找上门,南宫碧也不是偶然来找她的,她是回南宫府,走的另一条街,马车被堵在半路上,才拐到朱雀街上来。
而她每月每逢十日会来酒楼查账,李芯最清楚不过。
当然,也可能真的是凑巧了。
否则夏玉珑把一切都拿捏的太准了,准的让人不得不怀疑是巧合!
苏九闭上眼睛,眉头紧锁!
“不要想了!”纪余弦将少女转过身,伸臂抱在怀里。
“纪余弦,你说的对,没有人可以完全信任!”苏九沉声道。
越是身边的人,越有可能给她致命的一击!
“我呢,也不值得你信任吗?”
“你不一样!”苏九摇头。
“哪里不一样?”男人低声问道。
苏九却没有再回答,只埋头在他怀里。
次日苏九去看望南宫碧,呆了两个时辰出来,平日里,胡大炮一定会亲自送苏九出门,而这一次,只有一个下人送她出来。
苏九脸色沉郁,在门外站了一会,才上马车离开。
将军府外的墙角内,一道身影闪身而去。
五日后,朱雀街新开的茶楼内,雅房内室的矮榻上,一对赤身交颈的野鸳鸯正郎情妾意,痴缠的难解难分。
突然门被撞开,咣的一声巨响,榻上的男女惊愕转头,还来不及看清来人,一股猛烈的劲风袭来,整个矮榻猛然对着窗子撞出去。
镂空的窗子被撞开,可容两人并卧的矮榻直直掉了下去。
“啊!”
“啊!”
两声此起彼伏,惊恐至极的惨叫声,惊动了整个茶楼的人。
茶楼后是一条小河,是浣花溪的一条支流,河不深,一面临街,靠茶楼的这一面是梅花林。
此时梅花林和对面的街上都是行人,闻声抬头,看着有一庞然大物从茶楼的二楼掉了下来。
二楼并不高,矮榻直直下落,掉到河里竟然没翻,紧紧抱在一起的两人也安然无恙的还在榻上,只是溅了一身冰寒刺骨的水。
两人惊魂未定,只觉是死里逃生,然而两岸和茶楼里的人却已经沸腾了。
“快看,河面上有两人脱光了!”一人惊声喊道,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兴奋。
“哎呦,那男的怎么看着像是茶楼里的小厮,那女人是谁?”
“这两人不像是夫妻,到像是偷情的,但这偷情够大胆了,敢在河面上让人观赏!”
“好像是从二楼掉下来!”
“啧啧,这得多激烈!”
……
被众人围观,豫王妃躲在那小厮怀里,羞愤欲死,可是榻在河中间,他们没有浆,划不到岸上去,
衣服都脱在了雅房里,所以,数九寒天,两人只能光着身子被人围观。
豫王妃连羞耻再寒冷,哆哆嗦嗦,几乎晕过去,看了看河面,终究是不敢跳。
跳下去万一要是死了,可真是羞死的!
“夫人,这,这怎么办?”小厮看着河岸上的人越围越多,不由的心生惊恐,颤声问道。
“我哪知道怎么办?你赶紧给本夫人挡着!”豫王妃羞恼道,紧紧藏在小厮怀里。
“不如,咱们跳下水去吧!”
“不行,我不会水!”豫王妃浑身哆嗦。
小厮又羞又怕,恨自己不该贪图这女人的银子鬼迷了心窍,此时更怕女人的夫家找来,把他痛打一顿,或者交到衙门里去,判他一个通奸的罪名。
这女人穿着富贵,一看便知是富贵人家的,他可得罪不起啊!
“夫人,小的要不先走了!”
“不行,你得给本夫人挡着!”豫王妃紧紧拽着他不肯放。
茶楼里,苏九站在被撞了坏的一面墙内,看着河岸上围的人越来越多,唇角勾起一抹嗜血的冷笑。
河里的小厮终于受不住了,一把将豫王妃推开,扑通跳进了河里,向着岸上游去。
“回来!”
“混蛋,你回来!”
“再不回来,本夫人杀了你!”
豫王妃痛声大哭,方才有那小厮在,她还有个遮挡,如今就她一个在河上,几乎被看个精光了。
那小厮也不理,快速向着河岸游去。
游上岸,哆嗦的爬起来,用手掩着面向茶楼里裸奔而去。
“哈哈哈哈!”
周围一阵指指点点的嘲笑声。
没有了小厮的遮挡,有人已经认出来豫王妃,
“那女人好像是豫王妃啊,我之前见过!”
“啊?一个亲王妃和茶楼的伙计偷情,这也太荒唐了!”
“好像真是豫王妃!”
窃窃私语声传开,河岸上已经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了人。
豫王妃的贴身侍女本在门外守着,突然被一道疾风打晕,再醒来的时候屋子里他们家王妃已经不见了,只有一个破洞。
小丫鬟顺着破洞看到河里坐着他们家没穿衣服的王妃,顿时吓的面如土色,踉跄下了楼急忙向着河岸跑去。
扒开人群,小丫鬟慌声大声,“王妃,王妃你怎么去那了?”
被这一喊,众人哗然,对女子是豫王妃的身份更加确定了,看的越发津津有味,也开始同情当了绿毛龟的豫王。
“求求你们,谁救救我家王妃!”
“赶快救人啊!”
小丫鬟四处哀求,但无一人应声。
废话,这可不是普通的掉河,河里的女人光着呢,又是这种身份,万一被牵扯上数不清楚了怎么办?
可是要杀头的啊!
河面上的女人狼狈而丑陋的趴在矮榻上,几乎已经冻晕过去,颤颤发抖,一身的白肉跟着发颤。
小丫鬟无奈,只得跑回豫王妃叫人。
一个时辰后,豫王萧琰带着侍卫赶到,此时关于豫王妃和茶楼小厮偷情的事,半个盛京城都传开了。
将豫王妃救上来,萧琰脸色铁青,恨不得将岸上所有人的眼珠子都挖了。
急匆匆用衣服将已经冻晕过去的豫王妃裹了,塞进马车了,一刻没停,向着豫王府急奔而去。
发生了这么大的丑事,很快便传进了宫里。
皇后气的脸色发青,下命让萧琰将豫王妃吕家小姐休了。
吕相之前发生了那样的事,已经让皇上不满意,没牵扯到萧琰已经是万幸,现在又出了这样的丑事,把整个皇室的脸面都丢尽了。
昭平帝气的午膳都没用,把豫王骂的狗血淋头。
自己女人都看不住,还能成何大器?
豫王萧琰被昭平帝骂了一通,一声不吱。之后听昭平帝要他把豫王妃休了,慌张的去皇后那跪求开恩,连哭带闹,不肯休了自己媳妇。
豫王这般护着背叛他的豫王妃简直让人不可思议,众人哗然,只道这豫王是天生带受虐倾向啊!
皇后见自己儿子这般窝囊,直直气晕了过去。
最终萧琰长跪不起,加上吕相进宫请罪求情,豫王妃才算保了下来。
然而豫王妃虽然没被休,但是寒冬腊月光着身子在冷风了里呆了那么久,加上羞愤欲死,回府后便大病了一场,缠绵床榻几个月,到了第二年春天,便芳魂归天了。
那是后话且不提,此时盛京城中还传着那日河面上豫王妃大战小厮的盛况,添油加醋,传的越发离谱,朝廷压都压不住,好一段日子,才渐渐平息。
因为此事,昭平帝厌恶极了豫王萧琰,削了他的亲王爵位,越发冷淡下来。
皇后闹了一通,只是更加失去了君恩,差点被打入冷宫,朝中百官皆知,萧琰彻底和皇位无缘了。
等这件事过去,已经是冬月末,马上就要进腊月了。
南宫碧的身体修养了一段时间已经渐好,只是再如何隐瞒,她自己毕竟是个女儿,也隐隐知道发生了何事。
卧床的时候,苏九经常过去陪着她,南宫碧神情恹恹,整个人都变的有些消沉。
也许是因为南宫碧难过的缘故,胡大炮对苏九也比从前冷淡了许多,有时候从外面回来,看到苏九在,甚至连招呼都不打。
阿树也渐渐发现胡大炮不对,特意找了个机会想让伏龙帮的人聚一下,喝一回酒,有什么心结也许就解开了。
酒宴设清心楼里,阿树和苏九到的最早,乔安下了朝才过来,然而三人一直等到午后过了申时也不见胡大炮的身影。
正着急准备让人去问时,一侍卫进了清心楼,道,胡将军今日有事出城去军营了,赶不回来所以不过来了!
阿树当时脸色便有些发黑。
聚会的事是提前一日便说好的,之前伏龙帮的聚宴,几人无论有什么事都会赶过来,这一次胡大炮分明是不想来。
苏九面色到没什么异常,让那侍卫回去了。
聚会本是为了让胡大炮和苏九两人重归于好,如今一人没来,这聚会变的也没了意义,三人这酒越喝越郁闷,早早的散了。
出了酒楼,乔安走在后面,劝道,“大炮就是个别扭的性子,以前也是这样,大当家被往心里去。”
苏九知道胡大炮对南宫碧的感情,点头道,“自家兄弟,怎么会往心里去,安爷不必担心!”
“是!等事情过去,大炮他就想明白了!”乔安道。
阿树冷着脸,在一旁不说话。
苏九让两人各自回去,自己也坐了马车回家。
阿树骑着马回镖局,路过景沁楼的时候,眼尾扫过楼前,顿时勒马停了下来。
景沁楼外,胡大炮和几个朝中官员正满面红光的走出来,一看就知道喝了不少的酒。
阿树猛然握紧缰绳,原来胡大炮根本就没出城。
他骗了大当家!
阿树只觉满心火气似要喷出来,站在那等着和胡大炮一起的官员都走了,大步上前。
“胡大炮!”阿树怒吼了一声。
胡大炮刚要上马,闻声转过头来,脸上滑过一抹窘迫,目光闪烁。
“你骗我们,你今日根本没出城,为什么要这样做?”阿树怒声质问。
胡大炮脸色涨红,梗着脖子道,“我不愿见到大当家!”
“为什么?大当家哪里对不住你了?”阿树没好气的问道。
“看到她,我就会想起我没出生的儿子,就会想到我媳妇受的那些苦,你告诉我,我怎么见她?”
“可是大当家不是故意的,那只是个意外,伤害南宫碧的人,老大已经惩治了!”阿树铁青着脸色解释道。
“不管是不是故意的,我的儿子都是因为大当家没了!她要是不去招惹吕相,怎么会这样?”
“你他娘的说的还是不是人话?大当家惩罚那个混蛋是为了救人!”
“救什么人,不就是个青楼女子!”胡大炮不屑的冷哼一声。
“胡大炮你说这话还有没有良心,你看不起妓女,你难道忘了你以前是个什么东西?现在当了将军就忘本了,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好,你恨大当家要了你儿子的命,那你把老子的命拿去给你儿子抵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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