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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墨死了!
这一消息,让这个初春的午后,瞬时变得暗淡起来,明媚不再,无心再欣赏这春暖花开。
“怎么死的?”
“身体衰败!”
一言入耳,江小芽垂眸,嘴巴微抿,最终还是因为那一箭!
不再多问,江小芽把手里背筐递给凌云,“师兄,代我跟师傅说一声我下山了。”
凌云点头,看江小芽随着楚飞急速离开,看两人背影渐行渐远,凌云不由长叹一口气。
“感慨可以,切记不要想着参与。那些事不是你该管的,你也管不了。”
凌云转头,看青禾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背后,一脸淡漠的望着江小芽离开的方向。
“徒儿知道。”
“那样最好。”说完,青禾转身离开。
***
一路疾行!
楚飞一路心惊。
五年不见,江小芽变得的不止是模样,还有身手。五年前,她对他,过不了十招,她那一句早晚宰了他,楚飞从未放在心上过,当做一句气话。可现在……必须小心点才行了。
元墨死,江小芽现在的反应说明了,元墨的救命之恩,她一直记得。那么,同样的,他犯下的错,她也一点没忘。
想此,楚飞扯了扯嘴角苦笑,那一次也确实是他犯蠢了。既犯了错,就要认,就要承担。特别又遇到这么个不依不饶的丫头,让你想不认都不行。只是,她不明白,江小芽既然如此感念元墨,为何这几年从未回元家探望过他。
“江小芽。”
“嗯。”
楚飞拨着地上的火,正色道,“这些年你为什么不回去看元墨?”
江小芽听了,看他一眼,没说话。
【江小芽,你记住了,你是公子的丫头,遇事该是你护着他。可现在,因为你的无能,已经本末倒置了。】
【公子身边不需要累赘,如果你还想待在公子身边。给你五年的时间,好好学武,学成了再下山,否者不用回来。】
离开元家时,元通的话再次回响耳边。江小芽望着火堆不由有些出神……
再有两个月就是五年之期了。可是,终究还晚了。
因为不想成为累赘;因为想更有能力再回到他身边;因为想学好武功,有朝一日一偿他给予的恩情。所以,她坚持着,可坚持的结果,却是再也还不上了,一辈子或许就只能这么欠着了!
所以,她还是错了!
当初,从脉象上已经探到了那毒性的霸道,就该知道元墨或许根本就没有一个五年可以等她。
为了更好的守护他才一直未回,结果却是一次都没护过他,一时的糊涂,一辈子的亏欠!
想着,江小芽起身,翻身上马,挥动马鞭,策马飞逝。
楚飞看着那急速离开的身影,他不知道刚刚江小芽在想什么,只是那一刻她身上那厚重压抑,让人只是看着都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那压抑的眸色,亦让人清楚的感觉到。对于元墨的逝去,她不哭,却不代表不在意。所以,她现在不提替元墨报仇事,也不再对他动手,不是因为饶恕了他,只是留着力气赶回去再见元墨最后一面吧!
论手段狠辣,很少有人能比得过她。
可论重情重义,或许也同样。
“这丫头,真是一个矛盾的人。”一个善恶并存,并把两者都做到极致的人。
京城
早起,墨昶去军营不久,元通既收到来自蕲河的信函。
【江小芽已离开梅山,回到了元家。】
看到上面内容,元通眼神复杂,回去的比他预想还快。看来,她心里是真有公子这个主子。也因此,在五年之期将近之时,‘元墨’才必须死。否者,等到江小芽回来,凭着她的精明难保不会发现异样,不会看破暗卫脸上那一张人皮面具。
如此,如果让江小芽发现‘元墨’是假,那只会更加麻烦。
看着手里的信,元通点燃烛火毁去。
主子在离开时,并未让‘元墨’即刻逝去,就是在给江小芽时间。现在五年过去了,对于过去的‘恩情’,江小芽是选择遗忘,还是铭记,都随她。一切都跟王府没关系!
元家
空了!
除了一片白,什么都没有了。
“元公子不在了,好几天前就下葬了!”
“元夫人和元老爷伤心过度,把家里的下人都驱散,也已经离开蕲河了。至于去哪里,那就不知道了。”
“不过,你是元家什么人呀?”
妇人那带着唏嘘和好奇的话,江小芽没问答。此时,静静站在院中,看着空空的府邸,还有那刺目的雪白,心里发沉。
“你是谁?来这里做什么?”
一个冷厉的声音入耳,江小芽转头,看到门口有些痀偻的老人,开口,“许伯。”
听江小芽这么称呼自己,许良愣了一下,“你,你是谁?”她知道他,可许良看江小芽却眼生的很。
“我是小芽,公子身边的婢女。”
闻言,许良愣住,脸上满是惊讶,“你是小芽?!”说着,问,“你这几年去哪里了?你怎么突然回来了?是回来找公子的吗?不过,你回来晚了。公子他,他已经不在了。”说完,不由抹了抹眼睛。
“公子的坟墓在哪里?”
“哦,离开这里不远,我带你去。”许良放下手里的扫帚,领着江小芽往外走去。一路走着,一路说着。
“公子一走,元家就空了。我在元家做事儿多年,看着过去热热闹闹的元家,突然变这样,心里也不是滋味儿。所以,偶尔过来打扫打扫,也算不枉主仆一场。”
“唉,谁能想到公子这么年轻就没了呢!而且,临走膝下连个子嗣都没留下,死时连个摔盆的人都没,看着也是让人心酸。”
“公子生在元家,虽然从小锦衣玉食绫罗绸缎,什么都不缺。但终归也是个苦命的人,小时候身体弱,眼睛又看不见,长大成人了却又早早走了。唉,人这一辈子什么是福,什么是苦,还真是说不清……”
“到了,看到没,那个就是公子的坟墓。”
一座孤坟,一堆黄土!
江小芽看着,不由想起初次见到元墨时的情景……
一袭墨蓝衣袍,温润儒雅!一张年轻的脸,俊美矜贵!一抹浅淡的笑,温和撩人!翩翩公子,陌上如玉,风光月霁……他值得所有美好的词。
“你是昨天那个女娃?”“回公子,是奴婢。”她说完,他似想到什么有趣的事,一丝带着笑意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以后再见到姚文飞记得躲着他点儿。” “谢公子提醒,奴婢一定谨记。”“嗯。”
初见尤在昨天,曾经鲜活的生命。此时,已化为一堆黄土。轻轻抬手,抚上那冰冷的墓碑!
早早的就走了,连个子嗣都没留下?!
英年早逝是因为什么?
孑然一身无妻无子,又是因为什么?
好像都跟她脱不了关系。元墨的逝去,抹不去她的过与错。
还不了的恩,弥补不了的过与错。当这些碰到一起,一个人落在心里。
“丫头,左右公子都已经不在了,你也别太难过了,你现在能回来,公子地下有知应该也是高兴的。”
许良又说了一句,看江小芽一直不动不言,也不哭。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
江小芽站在墓碑前许久,俯身,原地坐下,轻轻开口,“公子,奴婢回来了。谢谢你对奴婢的救命之恩,谢谢你成全了奴婢这一身的武艺,谢谢你对我恼火过,却还始终留着我……”声音平缓,心则不然。
从午后到黄昏,望着眼前墓碑忘了时辰。直到有人喊着她的名字走来!
“江小芽!”
闻声,再听那凌乱的脚步声,江小芽转头……
模样清秀,身材修长的少年——江大宝。
梳着妇人头,眉头微的少妇——江巧。
一脸好奇,直直盯着她看的女娃——江妞妞。
看着眼前几人,时间让他们都变了模样,一时熟悉又陌生。
而相比江小芽看着他们,熟悉又陌生之感。江大宝他们看着江小芽,是只剩下陌生。
身材纤细玲珑;满头乌发,如丝如瀑,一张鹅蛋脸,白皙透亮。
凤眼,琼鼻,红唇,再配上这无一处不精致的精致……美的让人有些移不开眼。
只是这一个身黑衣,满身的清冷,让那美艳的面容除了惊艳,还染上了一抹距离。
那一种美,美的耀眼,却又遥不可及!
怔怔看着眼前少女,怎么也无法将她跟小时那个面黄肌瘦的女孩联系一起。
“姐姐,你真的是小芽姐姐吗?”江妞妞仰头看着江小芽,问道。
江小芽点头,抬手轻轻拍拍江妞妞的小脸,什么都没多说,抬脚离开。
直到人走远,江巧轻喃,“没想到她还真回来了。”刚才元家的老佣人跟他们说江小芽回来了,江巧还有些不相信。
当初,元公子对大宝说,江小芽只是出去一阵子就回来。可一晃眼都几年了,都再没见过她。江巧不止一次想,说不定人早就死在外面了,只是元家为了不招麻烦,瞒着不对人说而已。现在看来,倒是她想多了。
“只是,元公子都已经下葬了,她再回来还有什么意义。”江巧说着,看向江大宝。只见江大宝愣愣看着江小芽离开的方向,独自出神。
看此,江巧脸色沉下,伸手推他一下,“大宝,你看傻了?”
大宝回神,转头看着江巧,有些不敢认道,“姐,她真的是小芽吗?”
“是不是跟我们都没什么关系。”说着,想到什么,盯着江大宝,沉声道,“江大宝,你可别忘了,你已经定亲了等到明天开春就开成亲了。所以,那些个乌七八糟的念头,你最好不要有,明白吗?”
江巧的话,江大宝乍然听到还有些不太明白,“姐,你在说什么呀?”
“我说什么你不懂吗?那你刚才在傻看什么?我告诉你,你不要看江小芽出落的够标志,就动了你不该动的心思。”
这次话说的直白,这次一下子听懂了。
了然,江大宝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有些激动道,“姐,你都在瞎想些什么呀?小芽是我的妹妹,我怎么会对自己的妹妹生出什么乱七八糟的心思来?你实在是……”
“如果是这样最好不过。但是,有一句话你还是说错了,江小芽她可不是我们的妹妹。”说完,不再看江大宝,牵着江妞妞抬脚走人,留下江大宝站在原地脸色变来变去。
离开墓地,一路往回走着,一路接收到人们或惊讶,或探究的眼神,还有那窃窃私语的议论声,江小芽默然以对。直到走到江家大门前,看着那熟悉的小道,不由脚步微顿,转头看一眼!
一眼看去,恰看到刘氏也站在门内望着她,一个对视,江小芽未动,刘氏却手忙脚乱,啪的赶紧把大门关上。
看着那闭上的大门,明显被拒之门外,江小芽收回视线,缓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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