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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将影暗暗舒了口气,看向灯下的女子,呵了一声:“季掌柜真是深藏不露,倒是在下眼拙,竟没瞧出你是红影教的人。”
“深藏倒是不曾,不喜四处张扬罢了,不过,所谓不知者无惧,就比如——世子这样的。”季望舒皮笑肉不笑地呛了回去。
岳将影怎么听怎么觉得这话膈应他,因为顾如许以及这些年江湖上的种种传闻,他本就对红影教的人心怀芥蒂,他又是个素来直来直去的性子,季望舒经营此生阁多年,他是个什么脸色哪能瞧不出来?
“顾如许打小心眼就比别人多长一个,这回她让你救我,有何企图?”他问得很是直截了当。
季望舒为之皱了皱眉:“企图?”
他的唇角微微一勾:“难不成你要我相信江湖上人人诛之而后快的红影教魔头,会不求回报地救人么?”
这简直比笑话还像个笑话。
他有信过她吗?他想,无论多少,总还是有的。
但他对顾如许的信任,都在这五年间被磨尽了,以至于如今的他渐渐地记不起她曾经的样子,关于她,印象中早就只剩下坊间市井流传不休的红影教的恶行和那张美得陌生的脸。
他也曾对那些不着边际的说辞不屑一顾,嘴上替沈虽白不值,心里却跟他一样,希望有朝一日她能回来,将事情的始末都告诉他们。
但他想错了。
这么多年过去,能看见的只是魔教日益壮大,传言在他眼前变成了现实,他们还等着一个明明活着却永远不会再回来的人做什么?她顾如许离开了犀渠山庄,离开沈虽白和沈新桐,离开了他——不是照样活得风生水起?
她用五年的时间告诉他们,他们在她眼中,顶多就是一群天真得可笑的傻子。
谁都不曾走进她心里,再或许——她压根就没有心。
季望舒将他的话完完整整地听清了,而后直接揪住了他的衣领,将人拽到眼前。
“你们这些自诩正派之人脑子都是怎么长的?让我猜猜啊,是不是都觉得你们清高,讲道义,活得正直凛然,就连死后在墓碑上都得好好歌颂一下你们一生的丰功伟绩?”
“我……”岳将影没想到她会突然动手,从她袖下伸出的一根琴弦就抵在他咽喉处,只需一个念头,就能让他血溅三尺。
他所学的武艺,多是在战场上交锋时应敌之用,与江湖功夫相距甚远,拼气力还成,但对上季望舒这等连如何出手都不让你瞧见的魔教杀手,就显得处处受制。
“让你开口了吗?”她的笑容骤然冷了下去,“你们看我们不顺眼,在我们眼里,你们又算得哪根葱?教主求不求你小子回报我不知,不过在红影教的地盘上倒是有条不必劳烦教主亲自过问的规矩——对教主出言不逊者,口耳留其一,你看你是要舌头呢,还是耳朵?教主只吩咐救你一命,能全须全尾自然最好,不过若是意外少了点什么,至少还能喘气儿不是么?我这夺魂弦在江湖上也算小有名气,还是勉强能高攀得上世子娇贵之躯的。”
她说出这些话时,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只要他开个口,她就能用手中的夺魂弦执行教规。
岳将影身为弘威将军府的世子,哪里吃过这样的阴亏,悻悻地瞪着她:“我告诉你……”
“我奉劝你这会儿拣点好听的说。”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可不像我们教主那样好脾气,你要是说了什么我不爱听的,万一我手这么一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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