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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但顾如许着实想不明白,她为何会梦见沈虽白——已然褪去年少的青涩,如出鞘的宝剑般夺目的沈虽白。
他站在一株凋谢的红梅树下,微微垂着眼,似乎在笑,似乎又没有,只是似梦还无的那一点温柔,如温茶般暖在心尖儿上。
漫天白雪落在他乌墨般的长发上,仿佛一夜白头般,将那朱唇明眸边衬得分外绮丽。
虽然已不似意气风发的少年,也不再是惹她生气的傻小子,但顾如许一眼就能认出,他就是沈虽白。
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那个已经成为武林盟主的沈虽白。
连她这个死对头都要为其侠骨风姿而由衷赞叹,这样一个人,真是美好得不像话。
她得承认,对于这种外挂般的光环,她真是嫉妒得不行。
他在春朝秋暮里,她在皑皑腊八月,昼夜之别,云泥之分。
在这个梦里,她就像一个局外人。
她突发奇想伸出手去,且连他一片衣角都够不到。
想想也是,男主角功成名就之时,她这等反派角色坟头草都三米高了吧。
她只是不明白,为何会在这个时候梦见多年后的沈虽白呢?这不是给她自己添堵么?
这个梦持续了很久,她一直坐在黑暗里,望着沈虽白扬名江湖,顺顺当当地过完一生,最后竟然还有幸看着剑宗弟子在山门外乌压压地跪了一片,为他送终。
她望着他的棺钵抬出犀渠山庄的大门,望着他被葬在南山坡上的一株叫不出名的常青树下,纸钱撒得浩浩荡荡,可谓风光大葬。
后来,送棺的人都走了,只剩下她隔着那道漆黑的界线,站在青石墓碑前,望着石碑上端端正正的“沈虽白”三个字。
看了很久很久。
不知所以的痛从心口开始,渐渐漫至四肢百骸,疼得她几乎受不住,一片混沌中,传来了一声接一声的轻唤。
许许……
许许你醒醒……
许许……
这声音忽远忽近,时急时缓,很熟悉,却又想不起来究竟是谁,只是不断将她往某个方向拖。
一阵钝痛之后,她终于睁开了眼,昏黄的烛光忽而一闪,她眯了眯眼,试着去适应这种刺痛感。
她觉得喉咙干得发痛,右臂就像被打了石膏,重得动弹不得,扭了扭脖子,才得以偏头瞧见床边守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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