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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虽白吃力地弯了弯嘴角:“你不是说,你得完成你师父最后的心愿么?”
“……话是这么说,可你……”
“我没事的,一时不谨慎,下次小心些便是。”
他面色苍白成那个样子还在宽慰她的时候,她就觉得心里有些难受。
“傻小子,你倒是怪我啊……”她叹了口气,暗暗嘀咕。
许是他的状况瞧着糟糕,她放心不下,伸出手探了探他的额头,竟然颇为烫手。
她面色一沉。
“躺下。”
转身又将被褥扯过来给他盖上,仔仔细细地掖了掖被角。
“发烧了怎么不告诉我?”
沈虽白略显尴尬:“……小病罢了。”
“病了便是病了,没什么大小之分。”她拧着眉,取了一枚药出来,让他吞下去,又给他热了个汤婆子塞被窝里。
“有点热……”他道。
“忍着,不许掀被子。”她板着脸,又给他多加了床被褥捂着发汗。
“噢……”沈虽白默默收回正欲掀被角的手。
热度一上来,脑子便有些发晕,浑身一阵冷一阵暖的,十分难受。她就坐在床边,盯着他,爱操心的样子令沈虽白忍不住想笑。
他忽然想起早上新桐问他的话。
“红领巾前辈。”他从被褥下探出头来,静静地望着她,“一个恶名昭著之人,若是晓得还有人在等她回来,她可会心软?”
顾如许没明白他什么意思,想了想道:“若是铁石心肠,就不会。”
“是吗……”他点了点头,不知所谓,却笑得温柔不已。
烧得面颊发红,唯有那双眼依旧熠熠生辉。
他自己似是浑然未决,落在她眼中,却令心跳都得漏上一拍。
她霍地起身。
“天,天色不早了,我回城取行李,你好好歇着吧……”
沈虽白点了点头。
她扭头冲出了屋子,待到庭院中,拍了拍还在瞎蹦跶的心口。
男主这生物真是可怕,不能多看,多看有毒!
稍稍平静了些,她正打算翻墙下山,却瞥见不远处有一人穿过竹林,沿着青石小道步入一朝风涟的院门,玄衣墨袍,黛眉入鬓,目如天星,容貌与沈虽白有几分相似之处,端的是丰神俊逸,步伐稳健,冉冉而来。
不晓得怎么回事,只是这么瞧一眼,她便觉得心头咯噔一下,赶忙从墙头上下来!一路奔回屋中!
“怎么了?”沈虽白见她面色慌乱,疑惑地问。
“沈虽白你个骗子!”她恼道,四处寻找可以躲避的地方。
沈虽白茫然地皱着眉,支起身来:“发生了何事?”
她翻箱倒柜,床下都钻了,却太过狭窄,愣是没找着能藏身的地方。
“昨日是你师弟,今早是你妹妹,如今又来了一个,你不是说你这一朝风涟平日鲜有人来吗?”她真是信了他的邪,一个接着一个上门,这都快成菜市口了。
闻言,沈虽白更为不解:“何人来了?”
“不认得。”她烦着呢,无心与他细说,转悠了一圈,眼看外头的人都要到门前了,她也顾不上三七二十一,手忙脚乱地掀了被褥往里一钻,“借我躲躲!……”
钻进被窝的一瞬间,她便感到沈虽白浑身一僵。
而后,门外的脚步声近了。
眼下便是想换地方躲,也没这工夫了,沈虽白赶紧将她甩在拔步上的鞋塞进窗下,掖了掖被子。
顾如许蜷在被褥下,汤婆子就在她腿边,热得几息之间便出了一层薄汗,挤得慌又不敢动,只能贴着沈虽白的怀,至少让这床上看起来只躺着他一人。
隔着衣衫,她能清楚感觉到他还发着热,浑身都是滚烫的。
估摸着昨晚在窗下便没睡好,只盖了一层袍子,多半着凉了,却一直憋着不说,走岔了气,这才发作出来。
隔着被褥,外头的声音听得不大真切,却听见沈虽白突然唤了声“爹”。
她脑子里嗡地一声。
沈虽白的爹,那不就是剑宗宗主沈遇,把顾如许逐出师门的师父么!
好家伙,这要是被逮住,她不死在剑宗多半也得脱层皮吧……
她暗暗攥住了沈虽白的衣领子,整个人都绷紧了。
似是感觉到她在慌,沈虽白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头。
“今早还见你来上早课,这是怎么了?”被子外传来沈遇的声音。
到底是一宗之主,嘘寒问暖都不怒自威。
“孩儿昨日睡得有些晚,许是有些着凉,爹爹怎么来了?”沈虽白平静的问道。
沈遇清了清嗓子:“……听你娘说,你的腿好些了,为父恰好路过一朝风涟,来看看。”
“让爹挂心了,新桐送了膏药来,孩儿已经好多了。”沈虽白露出一丝笑意,“孩儿身子乏,不能起身请安,望爹爹见谅。”
沈遇摆了摆手:“你我父子之间,没有旁人时无需讲究这些虚礼。”
看着儿子略显苍白的脸色,沈遇叹了口气。
“这些年为父操持剑宗上下,对家中疏忽了,尤其是你,平日管教甚严,你当晓得为父对你的期望。”
沈虽白点点头:“爹的苦心,孩儿明白。”
沈遇顿了顿:“但你也到了这个年纪,你娘同为父商量,可要给你送几个丫鬟来一朝风涟伺候着……”
这话说得十分委婉了,但个中深意,就连顾如许这个姑娘家都听得出来,更不必说沈虽白。
唉呀,男人果然都是大猪蹄子,水灵灵的丫鬟送过来,深山密林,夜深人静,哪个血气方刚的男人不赶紧酱酱酿酿啊!想想都觉得热血沸腾,她这一激动手下就没个数,一使劲儿便不慎把他的衣领子扯裂了……
啊。
她尬了。
“什么声音?”沈遇眉头一皱。
顾如许憋住了气,懊恼地把头埋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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