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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中,唯有天边的残阳斜斜打在窗沿上,映照着南岳王讳莫如深的面上。
香盈袖见他沉思便也没有再说话打扰,她话已至此若是南岳王还不相信她就需得为自己和半月寻一条退路。
书桌上的沙漏一点一点落下,昭示着两人沉默已近一刻钟。
“罢了”南岳王终是轻轻一叹,闭上眼似有些疲累道,“寡人姑且信你一回,但是寡人不得不提醒你一句,寡人是君你夫君是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若是让寡人察觉你有一点不轨之心,寡人定让半月项上人头挪地儿,懂了吗?”
香盈袖心里顿时松了口气,遥遥福身,“臣女明白。”
南岳王挥了挥手,“回去吧!”
香盈袖福了福身弯身退出御书房。
宗正目送香盈袖远去才小心翼翼地进来,见南岳王已经坐在御案后,右手着右额闭眼假寐,眉心紧蹙,脸色也不是很好看。随即上前从身后轻手轻脚地替他按揉太阳穴,“王上,身子为重。”
南岳王微微睁眼,目光有些呆滞地看着御案上一摞奏折,“看样子寡人果然是老了。”不过是与香盈袖对峙了半个时辰便有些撑不住,腿脚发虚,双眼沉重,丝毫提不起精神头。
宗正瞧见南岳王鬓边日益增加的白发有些心疼,王上的辛劳苦楚他看的最是明白,人人都向往高位想着坐上那至高无上的位置,只有他知道高处不胜寒的道理并非胡诌,每日有处理不完的公务,身边也没有个知心的人陪伴,除了先王后他从没有见过王上与后宫哪位娘娘说过心里话。便是现在的宣王后也不过是保持着相敬如宾,说白了后宫的人都是为了争宠为了荣誉为了家族,没有哪个人是真心实意为王上好,而诸位殿下见了王上也只是谨守着君臣之礼,先是君臣才是父子。说起来也是可悲,这么多年,从沐阳公主出嫁搬离王宫后他从未在王上脸上见过真正的笑容。
宗正收回思绪,不想南岳王再继续在这个问题上忧心,便换了个话题道,“王上,今晚沐阳公主要进宫陪您用晚膳,您可有什么想吃的老奴吩咐人去做?”
南岳王脸上挂上丝丝笑意,“是啊,又到了十五,是我和沐阳团圆的日子,自她开了府后寡人便要每月十五才能与她吃上一顿饭。”
宗正有些错愕,明明是想让王上开心些来者,怎的又提起了另一个沉重的话题。
他挑拣了一下措辞,“王上,您公务繁忙,沐阳公主也有了自己的家事,一同用膳的日子少也是正常,只要沐阳公主想着您时常念着您便是一份孝道。”
南岳王点了点头,苦笑一声,“寡人如今也只有与你说说心里话了!”
宗正默,这个时候万万不能接话,因为后面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说。
果然,南岳王接着便道,“你且将册封翰林院编修和赐婚他与明阳县主的圣旨一并拟好,明日便去宣旨吧。”
宗正颔首应下。
香盈袖离开御书房没有任何停留便往宫门口而去,香府的马车孤零零地等在那里,斜挂的残阳打在坐在车辕上靠着车身假寐的人身上,一身素白,微风吹起他的发丝与广袖缠绕,满身慵懒闲适,远远看过去就好像一幅画,一动一静皆美不可言。
香盈袖心里那股子沉闷之气一瞬间消失无踪,她弯唇笑了笑,这种无论自己走多远总有一个人在等着的感觉真好。
凤栖梧察觉到一道灼热的视线落在身上,拧了拧眉睁开眼看过去,乍一瞧见香盈袖眼中略有错愕,随即被喜悦填满,他朝香盈袖招了招手,“娘子,过来。”
香盈袖心里被一股暖流包裹,几乎是下意识地听话地迈步朝他走去。
凤栖梧将她垂落颊边的发丝拢到脑后,摸了摸她的脸,“可有被为难?”
香盈袖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话中所指,这才慢悠悠地摇头,“没有,但是……”
听了前两个字凤栖梧正想拉她上车,又听到她后面两个字便停下来看向她,“什么?”
香盈袖望着他,突地弯唇笑了,“但是,从今往后你我的命就被牵在了一起,你生我生,你死我死!”
你生我生,你死我死!
短短八个字包含了无尽的生死离别,但是从香盈袖嘴里说出来却生出了一股子浓得化不开的甜蜜。
心相牵,命相连,所谓的黄泉碧落不外如是。
凤栖梧只是短暂的诧异后便徐徐笑开了,他微微颔首在香盈袖额上落下一个轻吻,呢喃道,“能与娘子生死相许是为夫的荣幸。”
香盈袖双颊泛红,描在眼角上的烟粉色似更浓郁了些,丝丝娇媚之气缓缓流露,“这可是你说的,没有反悔的余地。”
凤栖梧用食指戳了戳她的额头,“是我说的,绝不反悔。”
香盈袖哼了哼气儿,伸手拉着他爬上马车,两人进了车厢,一直守在不远处的车夫忙跑过来驾马车。
车轮轱辘作响,从空寂的宫门口一路行至喧闹的大街。
香盈袖掀开车帘朝外看了一眼,有些感叹道,“这样的平静不知还有多久就会被打破,储君之争势必会血流成河。”
凤栖梧从她的身后将视线投出去,一张张恬静的笑脸是对南岳王的统治最尊崇的肯定,南岳王的确将南岳管理的很好,只是人总有寿终正寝的一日,何况南岳王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到时三王争端必然是一场血腥杀戮。哪怕将百姓保护得再好也不可能完全不受到影响。
“一将功成万骨枯,自古以来朝代更迭都会有争斗,至于有没有血腥,端看这争斗之人使得什么计策罢了!”
香盈袖转头看他,“你这话有道理,要想并非一兵一卒拿下王位也不是不可能,但是穆攸扬和穆景睿都不是那等轻易认输的人,怕只怕他们被逼急了眼做出什么举动,届时就算想要避恐怕也避不开。”
凤栖梧扬了扬眉,“你怎确定穆柒寒会与你共谋?”
香盈袖弯了弯唇,“只要他对王位有野心他就会答应。”
凤栖梧眼角微挑不置可否,这话虽自大了些,但也是大实话。
马车刚刚到香府门口,还没停稳便见心焰在门口翘首以盼,门口的守卫都有些莫名地看着她,这姑娘莫不是病了,不在前院做事跑来门口瞎望个什么劲儿!
心焰却是不理他们,见香盈袖的马车回来面上一喜,忙迎上前去。
香盈袖俯身从车厢内出来,“出了何事?”
心焰看着车夫欲言又止,香盈袖了然,“可是那边有什么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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