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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清让心中一紧，连忙拍拍他的手，颤抖着哀求道：“爷爷，您别睡，再等一会儿，再等一会阿乐就来了。”
顾老爷子刚闭上眼，被他吵的又不得不睁开，苍老的脸上带了一丝无奈的笑，“我…我就睡一会儿，你着急…着急什么？”
一字一句都像是使了全身的劲一样，每说一句都要大口大口的喘气。
比起先前见他的时候，整个人一下子消瘦了太多，在宽大病号服的衬托下，老人就像是一具枯瘦的骨头，触目惊心。
顾晚安别过脸，死死的捂着嘴，眼泪顺着眼角大滴大滴的落下来。
她不敢！
不敢让爷爷听见她的哭声。
一旦让他听见，老人心里指不定比她更难过。
顾老爷子转了转头，目光触及到她背对着颤抖的身体上，慈爱的叹口气，“你……们两个啊，都别…太难过了，人都有一死，何必…在乎早…早晚呢？”
“我啊，这辈子活…到头了，等着去天堂和你们……奶奶相聚喽，迟了这么…多年，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怪我。”
顾清让摇摇头，低声安慰道：“爷爷您放心，奶奶那么善良的人肯定不会怪您。”
顾老爷子叹口气，又将目光移到门口的方向，“阿乐怎么还…没来？她是不是…还在怨我？”
顾清让勉强扯出一抹笑，“您瞎说什么呢，阿乐只是工作比较忙，现在正赶往医院呢，您别急。”
“等不了咯…”
顾老爷子收回视线，拍了拍两人的手，嘴角露出一抹慈爱的笑，缓缓的闭上眼，“这顾家…以后…以后…还得你们几个…照照顾着。”
顾晚安身子一颤，鼻尖酸涩不已，眼泪夺眶而出，使劲晃了晃他的身体，“爷爷您别吓我？您说说话？”
“您不是一直想安安陪您聊天吗？安安来了，您说说话啊？”
老人躺在病床上，脸上还带着遗憾的笑容，双眼紧闭，泛着一丝灰暗的色泽。
顾清让死死握着手，指甲掐进了肉里，但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痛楚一样。
怔怔的呆了好久，他又去看对侧的女孩，女孩跪坐在地上拼命的摇晃着老人的身体。
原本白皙漂亮的一张小脸哭成小花猫，可那双杏眸里流露出的悲伤难过，却让人的心也跟着一阵阵揪着疼。
他伸手将她额间散落下来的头发别到耳边，低声哄，“安安乖，让爷爷走的痛快一点吧。”
顾晚安抽了抽鼻子，眼圈通红，软软的声音也带了丝鼻音，“爷爷到底得了什么病？”
顾清让揉了揉她的头发，无奈的叹气，“肺癌。”
不待她问，便又主动的说起来，“爷爷的脾气你也应该清楚，挺倔挺严肃的一个老头，以前奶奶在，他还能收敛几分，后来奶奶去世后，谁敢管他？”
“酗酒抽烟，整日烟酒不离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染上了这个毛病，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只能送医院来，走一步看一步。”
顾晚安认真的听他说完，又低头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老人，一时间无限的悲哀涌上心头。
是不敢管？
还是…不想管？
这个她压根不敢多想，怕真相会让自己崩溃难过。
一个老人再怎么倔和拗，不可能连自己的身体都不顾。
但他却说，不敢管？所以任由一个老人用这种错误的生活方式生活了这么久。
这背后所表达出来的信息太惊人。
到底是个豪门！
她深深吐了口气，将心底的疑虑压在心底，冷声问：“顾忧乐呢？”
顾清让眼神飘忽了一下，吞吞吐吐道：“阿乐、阿乐还在赶来的路上。”
顾晚安一眼就看出他在扯谎，心里怒意更甚，径直摆了摆手，“那就让她不用来了，继续抱着她那个大明星的身份过一辈子吧。”
有什么仇恨能比她深？
从小长在身边的孙女，到头来连他病危的时候都没能在床前，说出来还真是有些可笑。
顾清让连忙走到她边上，俯着身摸了摸她的头，解释了一句：“阿乐的手机关机了，我没打通，估计在参加什么节目，她没你想象中的那么狠心。”
顾晚安抬头看他，笑着挡住了他的手，往后退了一步，轻声道：“这些话其实你不必跟我解释，你该想的是，怎么和九泉下的老爷子解释。”
“当着他老人家的面撒谎，顾清让你心不虚吗？”
“这是善意的谎言！”
顾清让眉头一皱，忍不住争执道：“你也清楚当时的情况，我如果不那样说，老爷子一定会失望死。”
顾晚安知道这个理，可就是不喜欢他的这种口气。
顾清让瞥了一眼她的脸色，心软了下来，揉了揉她的脑袋，认真的看着她，“安安，我知道你对我很不满，你可以发泄出来，但仅限今天，以后咱们能不吵了吗？”
“别碰我！”
她拧紧了眉，厌恶的扫了他一眼，“你希望我们不吵架可以，那就互相不要往来，这样永远不会吵起来。”
她一向爱笑，甜甜笑起来的时候，两个小梨涡浅浅的浮现出来，显得又乖巧又可爱。
第一次认识的时候，她脸上虽然也带着些疏离的笑意，可到底不如现在冷漠厌恶来的伤人。
顾清让愣了好一会，才抿唇开口：“爷爷刚才说过，希望我们几个互帮互助，现在他老人家刚去世，你也不想当面就违反吧？”
顾晚安一滞。
刚才确实把话说的太满，因为不想他难过，所以就顺口答应了。
她一向孝顺，即便这个爷爷是晚来的，可也让她短暂享受到了亲情的滋味。
顾清让俯下身，目光灼灼的盯着她，“安安，你该不会想反悔吧？”
她心情不好，冷冰冰的回了一句：“没！”
顾清让顺势坐在她边上，低头去看她，小姑娘跪坐在床边，紧紧拉着老爷子的手，并未说话，可依旧有一种悲伤的气氛蔓延开来。
他又低下头去看老爷子，这么一个老人突然离开身边，他也很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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