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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上眼睛休息会儿。”
白落羽的神色微柔,放松着自己更靠近他的怀中,只依稀应了声:“……嗯。”
察觉到男人把自己揽得更紧,全然地保护,身前的这个怀抱已经熟悉到让白落羽不知不觉产生了依赖,让她莫名地眷恋,似乎只要身在这个怀中,无论是去往何处,无论是否有未知的风雪,她都不会觉得害怕。
莫名的安心。
天将明未明时分,一行人下了山,踏上了返程。
彝族部落,因为早前湛钰山的失踪早已是乱作一团,群龙无首,好不容易这人平安回来,湛月莲又是受了重伤,命垂一线,族长府内上下人心起伏。
大病初愈又险些丧命,湛钰山这些时日以来似苍老了好几岁,看起来哪里还有西南境内一方霸主的样子,族内动荡忙于管治,一门心思又得扑在女儿的身上。
从淮衫返回至怀翼城如今已有三日了,这几日怀翼城内又下了场大雪,一夜之间大雪就染白了整座城,厚雪覆满了房屋和街道,亦压断了枯木的枝头,除了外出打猎的人,街上的人少了很多。
没有其他的工具,白落羽暂时只能先用火和药物为针线进行消毒,及时替湛月莲缝合了头上的伤口,但却因没有能完全隔离的条件,此地气候恶劣导致伤口感染,这三日湛月莲几次都在鬼门关徘徊,好几次都险些性命,至今仍未醒来过一次,失血过多苍白的脸色,若不是探查她的脉搏让人以为她早已没了呼吸。
在西南境内,贺云澜还是好办事的,他动用了玄狼族统领的身份,几经辗转找来了紫芝,紫芝是极为珍稀的药材,产于大雪山上灵泉中的异果,外形看起来形似水仙花,有三茎六叶,色泽呈深碧,在三茎环拱的正中央,有一枝独秀,伸出了一条尺许长的如玉碧茎,上面顶着一个色作深紫、隐泛光芒、清香沁人肺腑、大如龙眼的紫色异果。
据说这个异果得三十年才得以一熟,如今正是严冬,是紫芝成熟之季,若是常人服之,可以祛病延年,练武之人服用更是能使得功力精进,驻颜益寿,有传闻说在紫芝果成熟之际,即使只是嗅得它那一丝氤氲之气,也能够得益非浅,此说辞恐有夸大成分,但亦可看出紫芝果的药效之精,实为珍贵。
白落羽先前也未见过此物,事后颇有好奇地打量几番,服用了紫芝的湛月莲也只是吊着一口气,平日里连进食都极为艰难,仅数日身体便以肉眼可及的变化消瘦了下去,一直处于昏睡之中,似极为可能就这么沉睡过去。
贺云澜无事之时常就在她的床头一守一整夜,独自一人想了很多,暗道自己的年纪亦是不小了,这些年来对于男女情事竟是未曾沾染,到如今仍不知晓自己到底是何时就栽了这跟头?
此番消待下去怕也是无果,白落羽思索许久,只得铤而走险,在针灸中有一种治病古术,名虽亦叫针法,可并不是用金针,乃是用二十二味药物配合,用乌金纸将药卷成一支香,将穴道垫上五层红布,而后把这种香按在穴道上燃起,这种针法有起死回生之力,但要求极高,医者他人向来不敢轻用。
容云鹤传授之时亦言道命定伦常自有天数,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可擅用此等秘术,因许未能有好果。
私心而言,只要有一丝希望,贺云澜都想要去尝试下,白落羽将风险都对湛钰山言之,湛钰山沉默了良久道须考虑些时日,白落羽未开口相劝,仅点了点头。
雪后初晴回温,是夜,墨凌天和白落羽坐于庭院的石桌旁,没什么闲杂人,唯有墨凌天和白落羽两人。
石桌上煮着温酒,小火炉内透出的红光与袅袅青烟相衬,微凉的空气似也染上了暖意。
只是酿的果酒,天寒时分少饮并不伤身,那夜见了白落羽的醉态后,墨凌天似是不介意她饮酒,便顺着她了。
两人都不是话多的人,白落羽不紧不慢地摆弄着手中的杯具,用滚烫而起的热水洗涤,小竹筒轻舀里温酒入杯,举手投足间优雅尽显,而后双手捻杯递了杯给身旁的男子,自己才取了杯。
低下头,白落羽啄了口杯中的温酒,缓声道:“不若那夜客栈内的果酒好喝。”
墨凌天抬头看了她,漠然的面色柔和了几分道:“还欠些火候,再煮会儿罢。”
白落羽怔了下,几分乖巧地应道:“哦。”
眼神淡淡扫过院内的光景,白落羽想起了上回与二爷这般闲适地坐下饮茶还是在荆州之时,一晃眼竟已过了好长一段时日。
想起荆州,自是想到了小婉,想起了那夜亲手做的那写着愿其平安喜乐的红灯笼,白落羽的眸光微黯,送回谷中的消息到如今还没有答复,不知小婉的身体现在怎么样了。
墨凌天几乎是在同时就察觉白落羽情绪的变化,出声问道:“何事?”
发觉男人似乎总能注意到自己的言行,白落羽也不再像以前对旁人那样掩藏自己的情绪,想到过去不禁有些感慨,只道:“没什么,我只是想到了小婉。”
墨凌天看着她,并没有开口,又似在斟酌安慰的话语。
白落羽看着他柔柔地笑了下:“二爷,快一年了。”
男人神色微顿后应道:“嗯,再过一个月便满一年。”
白落羽虽说的未详尽,但墨凌天却是听懂了她在说什么,从两人相识到如今,已将近一年,墨凌天答话之时说话声拂过了白落羽的耳边,她都能闻到男人发上清冽的水汽,那是山涧泉水的味道,她知道他今日去了后山练功。
“时日过得真快,我们到西南也有一段日子了,等再回去,不知会有多少变化。”白落羽淡淡地开口说着,但没有太多但感慨和担心,只是很久没有这么平静的一道说说话,不为讨论什么事,而是纯粹的闲聊般。
墨凌天没有开口,抬手将她揽入怀中抱着她一起望着前方,今夜天上的星子异常明亮,墨凌天的心里也很平静,脸侧在白落羽的发间摩挲了几下,而后环绕在白落羽身前的手被她握住。
良久过后,只听男人用平缓的语调说道:“落羽,没关系,假若你的毒解不了,大不了这辈子我都看着你,不让你乱用内力,这么一来毒也不会对你有影响。”墨凌天顿了顿,更抱住她点:“腿好不了,没关系,上哪我都抱着你。”
白落羽闻言愣了一愣,心头像是被人一把攥紧,缓缓垂眼,微微勾唇道:“那你就要时时刻刻看住了,管住了才行,否则在你不知的时候我若是又不小心乱用内力怎么办?”
男人的提议在白落羽看来似乎还不错,半是玩笑的,她却是第一次有了这样贪心的想法,想用自己的安危来束缚她眼前的这个人。
墨凌天抱紧了怀中的人,道:“不会。”投过去的视线似有什么含义,夜色中的这张脸更显得薄凉了几分,那眼神也愈加浸入了不知名的情绪。
这毕竟事关白落羽身上的蛊毒,不论说得有多轻松,墨凌天还是将这当做一块心病,是必须除去的隐忧。
“放心,就算找不到药材,我也不会有事,我保证不会再发生了。”白落羽亦想解去身上的毒,却不想他对此太过于执着,以免到最后失望。
墨凌天的眸色在月下愈加显得温和,却用他的手握住了白落羽的:“就算找不到一些药材也无妨,定能找到其他代替之物。”
不过墨凌天的态度如此坚决,白落羽只能点头,笑得柔和:“好吧……都听你的。”
“是该听我的。”墨凌天微倾身向前,白落羽的面色一红,微侧过头神情古怪地看他,低声道:“还在屋外,二爷在想些什么?”
回想起来,男人似乎总是这般的肆意,无论是在何时何地,那日在山上围攻腾蛇族人亦是如此。
看着怀中人愈发红的脸色,墨凌天难得的沉沉低笑道:“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没想二爷会说出这样的话,白落羽的面色刹时涨红,转过头仿佛没有听见男人说的话,只含嗔地扫了他一眼,不与他再说下去。
嘴边扬起弧度,墨凌天的眼中染上笑意,环紧了放在她腰间的手,微风拂过可以听到沙沙的声响,枯草夹着细雪,在夜里不能分辨,但能闻到草木的清香。
墨凌天的话当然不是真的,仅是为了逗弄怀中的人,他知道白落羽还是对这种在外的场合有所排斥,不想让自己陷入尴尬的境地,故在周围有其他人的情况下,任何太过亲密的举动墨凌天都会克制。
冷静理智这一点,似乎已成白落羽性格上不会改变的地方,白落羽已为了墨凌天妥协过,而墨凌天对她亦是如此,才让白落羽从不信到不疑,他们两人之间是一点点的相互妥协,直到今日。
不是没有争执过,但似乎每次白落羽的理智总是能起到作用,墨凌天强硬的态度也总是能重启争端,然后化解问题,他霸道但不会强迫,温柔只对一人,回想这一年来,时间似乎过得很快,可他们之间却像是已经相处了好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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