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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宫羽嫁入二皇子府为贵妾的日子。
虽是贵妾,但始终是天家,于是整个广平侯府,应景地换上了满眼的红。
封氏和宫锦因为担心陆心颜,几晚没睡好,神情憔悴,原本是没有心思去替宫羽添妆的。
孙嬷嬷劝道:“老夫人,四姑娘,冯姨娘做的那些固然可恶,与二小姐却没什么关系,而且二小姐与三小姐也不同,三小姐那是咎由自取,怨不得人,二小姐虽然有错在先,却并不是自己送上门去的,再说二小姐不管怎么说,入的是二皇子府,万一这以后二皇子侥幸…,这二小姐以后的身份可真不好说!”
孙嬷嬷没说口的话是,广平侯府本来倚仗就少,宫羽嫁入二皇子府后,若能与之打好关系,有了二皇子府做靠山,哪怕以后封氏不在了,这广平侯府也没人敢欺负。
这道理封氏自然也明白了,她叹口气,勉强打起精神,“锦儿,阿莹,扶我去羽儿那。”
宫羽今儿个心情很好,应该说这几天,她心情都畅快极了。
不过不是因为即将嫁入二皇子府,而是因为陆心颜要倒霉了。
安康伯府扯进了御马下毒案,御林军从安康伯书房内搜出断肠草,证据确凿,安康伯府难逃大劫,陆心颜身为安康伯府大小姐,同样难逃一死!
宫羽唇边露出浅笑,死了好!活该!
“二小姐,老夫人和四姑娘来给您添妆了。”丫鬟在外面道。
紧接着门推开,穿着桃红色嫁衣的宫羽起身行礼,“祖母好,四姑好。”
“坐下吧,今儿个你是新娘子,不必行礼了。”封氏淡淡道。
宫羽坐下后,抬眸瞧见精神不济忧心仲仲的封氏和宫锦,心里的嫉妒,丝丝缕缕地升腾上来。
人真是奇怪的动物,以前冯姨娘的事情还没揭穿,宫羽还是正经八百的侯府嫡出小姐,封氏的亲孙女,宫锦的亲侄女时,那时候的宫锦,一点都不嫉妒封氏和宫锦对陆心颜的好,因为她心里明白,两人待陆心颜再怎么好,也不可能重过她这个亲孙女,亲侄女。
但现在,她还算得上是宫锦的亲侄女,却跟封氏没了丁点关系,而她的亲祖母冯姨娘,更是害封氏母子骨肉分离三十多年的罪魁祸首!
在封氏和宫锦心里,她再也不是以前放在心尖上的侯府嫡小姐宫羽,而是可有可无的庶子家的女儿宫羽,从此再也比不上与她们无血缘关系,却被她们看重心疼的陆心颜。
宫羽因为陆心颜要倒霉而产生的喜悦淡了些,嘴里不受控制道:“我瞧祖母和四姑似乎气色不大好,可是为陆心颜之事担忧?”
她语气有些怪异,封氏皱皱眉,“今日是你的大喜之日,别的事情,就不要说了!阿莹,将我的礼拿进来。”
封氏不愿多谈,宫羽却不愿放过,“祖母,有些事避免不了的,您还是早做好心理准备!安康伯谋害皇上证据确凿,陆心颜难逃一死,您呀,趁早做最好的打算,多买些元宝蜡烛烧给她更实在!”
这话实在太恶毒,封氏气得浑身颤抖,宫锦怒道:“羽儿你胡说什么?三天时间已过,宫中还没有任何消息传回,事情必有转机!”
“哟,四姑,你干嘛戴着面纱?受伤了?毁容了?”宫羽叹息着摇摇头,“这李公子打了胜仗回来,本来是件多么美好值得期待的事情,结果你却弄伤了脸,真是可惜了!我想李府绝不会娶你一个破了相的女人进府的,所以四姑,你与其在这里为个不相干的外人打抱不平,不如多多为自己担心好过!”
“宫羽你!”宫锦简直无法相信这样的话,是从一向清高的宫羽嘴里说出来的。
她同封氏不同,宫轩虽然不是从封氏肚子里爬出来的,却与她仍是有着血缘关系的兄妹,因着这一层,冯姨娘的事情发生后,封氏对宫轩一家有了隔阂,宫锦却是没有的,所以她自认待宫羽仍同从前,却不料宫羽不知何时,由清高小才女的形象,变成了眼前说话尖酸刻薄的小女人!
“够了!”宫羽不仅咒骂陆心颜,现在宫锦也一起咒上,封氏动怒了,“小娘养的就是小娘养的,再怎么费心培养,也改变不了骨子里的上不了台面!锦儿,阿莹,扶我回去,多待一刻,我都嫌脏了我自个!”
封氏站起身,神情不屑,“想必二皇子的贵妾,也瞧不上我这些小礼,阿莹,拿回去!”
她故意将贵妾两字咬得重重的,宫羽被她刺得面色惨白,手心紧握,“祖母,就算我是个妾,也是天家的妾,比这广平侯府不知高贵多少倍!您今日如此对我,那我就把话放在这,以后这广平侯府若出了什么事,别求到我面前来!”
“就凭你,有这个本事吗?”封氏冷冷道。
狼心狗肺的东西!当初若不是陆心颜想办法,二皇子会亲自上门求娶?如果二皇子不娶,她宫羽要么老死家中,要么送去月亮庵出家,哪能好端端穿着嫁衣,在这里诅咒陆心颜?
封氏的不屑深深刺痛了宫羽,她知自己相貌本就一般,如今额头又有了疤痕,对于极重皮相的二皇子来说,什么宠爱实在是笑话,再加上她心里装着三皇子,本就无争宠之心,去了二皇子府,也是打算自个过自个的日子。
可封氏笃定她不会得到宠爱的神情,仍然让宫羽万分难堪,她咬着牙诅咒,“祖母,我能不能得到宠爱不劳您费心,您还是操心如何替陆心颜收尸,替她风光大葬的事情吧!”
封氏听宫羽说这些诛心的话,气得浑身发抖,差点站都站不稳,孙嬷嬷和宫锦赶紧扶她走了。
——
二皇子府今日同时迎进侧妃沈雨烟,以及贵妾宫羽,仅管隆德帝还躺在龙榻上,不过太医说无大碍,所以二皇子府正常举行宴客。
舞阳侯府被邀请去二皇子府,一大早蔡老夫人带着府中人,打扮得十分喜庆地去了。
除了四房的宫卿与宫柔。
宫柔明白蔡老夫人不带她们去的原因,宫卿却直到现在也没明白,以为是蔡大夫人看她不顺眼,在蔡老夫人面前说了她的坏话,所以蔡老夫人才没带她去。
宫卿挑出一身喜庆的衣裳换上,化好妆戴好珠钗,望着镜中光彩照人的自己冷笑:不带我去二皇子府又如何,那我去广平侯府好了!宫羽是我亲侄女,只要以后宫羽抓住了二皇子的心,你们一个二个的,还敢小瞧我吗?
宫柔看着装扮一新的宫卿,不阴不阳道:“姐姐这是要去哪?”
宫卿扫了她一眼,懒得与她多废唇舌,带着丫鬟出了门。
宫柔其实已经猜到了,她望着宫卿的背影,唇边露出冷笑,“宫卿,我等着看你被打脸回来的样子!”
江氏死了,冯姨娘死了,所以宫羽出嫁,广平侯府并未大办,只请了几桌亲戚。
宫卿来的时候,福叔正笑脸将人迎进去,扭头看到宫卿,笑容隐去,“五姑娘。”
宫卿高傲地应了一声,抬脚就要进去。
福叔挡在门口,“五姑娘这是何意?”
宫卿皱紧眉,“问我这是何意?应该是我问你吧?”
“小的不明白五姑娘的意思。”
“我是这侯府嫁出去的小姐,如今要嫁入二皇子府的二小姐是我亲侄女,我来给她祝贺添妆,你居然敢拦我?”
福叔道:“对不住五姑娘,夫人宴客的名单里,并没有您的名字。”
“放肆!我本就是这府中人,哪用什么名单?”宫卿斥责道。
“五姑娘此言差矣,以前宴客名单上都有您的名字的。”
“那就是新来的那个乡下女人,不懂规矩,或是办事不当,遗漏了我的名字!”
对于出生乡野的云氏,突然成为二品侯夫人,宫卿又是嫉妒,又是不屑。
“福叔,站在那干嘛?为什么不招呼客人?”一道爽利的女声从门口传来。
福叔赶紧道:“夫人,小的处理完一点小状况后,马上就去。”
云氏看也不看宫卿,对着福叔道:“对于不知所谓的人,赶走就是了,别浪费时间,怠慢了真正的客人!”
宫卿气坏了,她知道方才她说云氏是乡下女人的话被云氏听到了,但那又怎样,本来就是个乡下没见识的女人!“什么不知所谓的人,我是这侯府中五姑娘,在这里住了十几年!比起你刚来一个多月的人,我才是这里的主人!”
“什么五姑娘,没听过!我只知道四姑娘锦儿!你少在这里乱攀亲戚,否则别怪我动手赶人!”云氏叉起腰,样子很是泼辣。
她虽然只来了一个多月,不过宫元成对于侯府以前的恩恩怨怨,一点也没瞒她,包括宫卿不要脸抢走宫锦未婚夫一事。
云氏与宫锦相处融洽,对这个小姑子很喜欢,自然对宫卿这种人万分讨厌。
即便封氏没有放弃宫卿,她也不会有好脸色给宫卿看,更何况封氏已经放弃了宫卿,她就更不会客气了。
“你?”宫卿被气得不轻,“我懒得跟你这种乡下来的粗俗女人说话,脏了我的嘴!福叔,麻烦去告诉祖母或二小姐,或者…二哥,就说我被一个没见识的泼妇拦在门口了!”
“五姑娘,实在对不住!”福叔点头哈腰表示歉意,“如今这府里大大小小事情,夫人说了算!老夫人四姑娘,一概不管这府里的事情,二老爷和大少爷,已经搬出去住了,今儿来这府里只是做客!二小姐是新娘子,小的不方便见。”
“你啰啰嗦嗦说了一大堆废话,就是想告诉说,如今这府里,这个女人说了算?”宫卿指着云氏道。
云氏啪的打掉宫卿的手指头,“我一个乡下女人,都知道用手指着别人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你一个自称侯府小姐的人,居然不懂这个道理?看你就是来打秋风的,来人,给我赶走!顺便给我看清楚她的嘴脸,以后上来一次赶一次,不用禀告我!”
“是,夫人!”广平侯府新来了一些人,其中大部分是陆心颜安插进来的,不像以前府中的老人,知道宫卿的身份,不敢动手,那些新来的直接围上去,将骂骂咧咧地宫卿轰走了。
云氏拍拍手,对着宫卿的方向呸了一声,然后拍拍手,大喇喇道:“都快点干活!”
福叔浑身一抖,这个新来的夫人啥都好,就是有时候太没规矩了点,一点不像大户人家的夫人。
瞧刚刚,居然还朝着宫卿吐口水,福叔实在没眼看,转身干活去了。
宫卿气得不行,奈何现在整个广平侯府已经被那个女人把控,只好看到某个眼熟的客人后,托她给宫轩带句话,说她在外面等她。
客人也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弯弯道道,讶异地看了她一眼后,看在相识的份上,应下了。
过了一会,宫轩出来了。
宫卿见到宫轩后,不等他开口,直接大倒苦水,将云氏的恶行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最后道:“二哥,你可一定要将云氏这张嘴脸告诉母亲,让她睁眼看清楚,免得被骗了!”
宫轩从开始就没什么表情,此时听完后,依然面无表情。
宫卿见他如此,忍不住道:“二哥,你怎么啦?”
宫轩道:“五妹,大嫂是母亲的亲儿媳,你和我算什么?”更何况你还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宫锦!
宫卿张大嘴,“没错,我们只是庶子庶女,但也是阿爹的子女,难道在这侯府里,就一点地位也没有吗?”
宫轩反问:“你对五妹夫的庶子庶女是如何想的?”
宫卿语塞,她巴不得那些庶子庶女还有姨娘们,通通死光光,还怎么想?
“回去吧,以后别来这侯府了。”宫轩道:“这里不是你的家,也不是我的家,以后咱们各自自求多福!以后你在舞阳侯府里,好好伺侯蔡老夫人蔡大夫人,看在孩子的份上,她们不会为难你!”
宫卿心里一凉,“大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说侯府抛弃了我们了吗?”
不是我,是你!宫轩沉默两息,没有直说,“回去吧,别再搞风搞雨,你还是舞阳侯府四夫人。”
若再搞风搞雨,蔡老夫人和蔡大夫人不会放过你的!
“不!我不信!”宫卿面色苍白,宫轩此时已经转身离开了。
——
皇宫前不远的小巷子里。
陆心颜瞠目结舌地望着马车里,明显削瘦却更加有男人味的男人,“萧世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萧逸宸双唇紧抿,伸出手抓住她掀着帘子的手,那只小手又软又滑,是记忆中熟悉又渴望的手感,某人在这一刻,心满意足。
他微一用力,将她拉到了马车里,另一只空着的手敲敲马车,“走!”
那声音清冽又动听,比之陆心颜记忆中更加醇厚而有韵味。
小心脏竟然不由自主颤了颤。
马车迅速跑动起来,萧逸宸握着她的手,没有松开。
两人并排坐着,车顶上夜明珠柔和的光洒落下,衬得他侧颜越发深邃俊朗。
陆心颜悄悄瞟了几眼,发觉也许是马车跑得太快的缘故,心跳居然也快了些。
“怎么?看不够?”男人极浅的琉璃眸突然扫过来,带着淡淡的调侃。
陆心颜撇撇嘴,不承认自己是因为觉得好看才忍不住不停地看,“许久没见,想看看你有没有受伤而已。”
男人意味深长地瞟她一眼,“你可以亲自检查检查。”
陆心颜给他个大白眼,“呵呵,没兴趣!我不过是客套话而已,你还当真了?”
话音刚落,被萧逸宸握住的小手突然一痛,她哎哟叫唤出声,“你这么大力做什么?虽然是你的手,可痛的是我好不好?”
手上的力度顿时减轻了些,萧逸宸颇有些气恼地冷哼一声,“听说你这段时间,很不安份。”
陆心颜不懂,“很不安份?什么意思?”
萧逸宸将她的手举高到自己眼前,细细瞧着那纤细白嫩的手指头,“陆大小姐,你还记得我说话的话吧?”
“你说过的话很多,我不知道是哪句,请萧世子明示!”
某人淡淡道:“我说过,不喜欢属于我的手,去碰我不喜欢的东西。”
陆心颜眨眨眼,“这点我保证,绝对没碰你不喜欢的东西,只碰过你喜欢的东西,比如小混蛋。”
“小混蛋?”
“咳咳,就是你养的那只小黑猫,我天天给它洗澡撸毛,带着它睡觉…哎哟,你干嘛咬我?”
萧逸宸薄唇离开她的小手,那里已经留下了几个明显的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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