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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元庆帝偏了偏头,像是什么也不知道般,波澜不惊,明知故问道,“犯了何事?”
“万不敢上达污秽视听,恳请皇上让逆子当场以死谢罪!以免皇上为难忧心。”
“你家那小子啊……”元庆帝余音拉得长,像是被拉进了过往的回忆里。
“当年兰亭诗会上,可是把朕给惊到了。”
“以竹为题,朕正考着举子呢,一个奶娃娃从竹林后冒了出来,身高还不及朕腰间,摇头晃脑,脆生生吟着,‘绿遍潇湘外,疏林玉露寒。凤毛丛劲草,只上尽头竿。’朕当时还想着,是哪家的孩子,这般文思敏捷、钟灵俊秀?”
安远侯挺直腰杆静静听着,光明铠甲厚而重,在大殿上泛着银白色诡谲的冷光。
说着说着,元庆帝兀自摇头失笑起来,眼尾带起好几丝褶皱,眼里却没有丝毫笑意,“没想到是封楚乐安公主的血脉,‘只上尽头竿’啊!有想法,有魄力,有情怀!”
“年后被人一提,又记了起来,便想召唤入宫仔细瞧上一瞧,没想到是那样娇狂不正经的性子,与第一次见面时稚气乖顺的模样大为不同。只在御兽园里待了一刻钟不足,笼子就全被他给打开了,那些外邦进贡来的鸟雀、舞象、孔爵跑得满园到处都是,仆役战战兢兢,好一阵子鸡飞狗跳。”
“顽皮得紧。”
安远侯声音沉重,额头触地,“臣教子无方,恳请赐死。”
千座台的烛火金光流转,大为亮堂,照得紫檀夔纹雕镂宝座华丽而威严,案座上的元庆帝想到封楚颜氏,静默了一阵子,在封楚,连三岁稚子都知道,颜与裴氏共天下,足以可见颜氏一族权柄之重。
而今年年初,封楚单方面断绝了两国来往的通道,谁也不知道现如今封楚内部发生了什么。
元庆帝眉间的法令纹深而重,声音不恶而严,开口道,“乐安公主远嫁而来,异地而居,这么些年仅有这么一嫡子,不免娇宠了些。”
“况且又是那样孱弱的身子,也让朕无法不怜,有些事朕平素睁只眼闭只眼也就过去了。”
元庆帝声音转冷,“但是——”
一派肃穆中,安远侯静静等着宝座上的人下决定,而元庆帝始终没有回答。
大殿中那道声音顿了下,突兀地询问,“……爱卿知道扶乩之术吗?”
安远侯一愣,扶乩一事他虽不了解,但也有所耳闻,朝中顾王工便是以扶乩之术攀附权贵,累官至太常少卿,慕侯爷素来不信鬼神之说,也瞧不起这样投机取巧的人。
但皇上既然在这个档口问了,便肯定不是问他对扶乩一事的看法这般简单,慕侯爷屏息,几番揣度,回答道,“扶乩降笔,依托神灵,以卜凶吉,臣曾在《表坚三志》中见过挥鸾之法,‘以箕插笔,使两人扶之,或书字与沙中。’”
偌大的三足加盖铜香炉里有缥缈的烟气回旋,馥郁的龙涎香被风揉碎在丹楹刻桷的大殿上,元庆帝似困乏般,缓缓合上了眼,脑海里浮现出前几日的对话。
“月中一顾水空流,万顷烟波一旦收。”
“……这是何意?”
“不肖竟用,殊不退尔。”
“不肖者谁?”
“陛下,乩仙已经在词中告诉您了。”
“那乩仙为何不除他?”
“是留待皇上亲自诛殛啊!”
……
“八封楼、降笔楼,通幽亭……太多了。”说完这么一句话,元庆帝徐徐睁开眼,转动手上的玉扳指,扳指的色泽浑澄不一、花斑相间,看上去十分有年头,“月中一顾水空流,万顷烟波一旦收……乩仙言朝中有内间,勾结异族,意图谋逆,”
安远侯心下一惊,脑海里似有炮仗轰然炸开。
“爱卿以为道长算得如何?”
还是来了,他想。
今夜皇上绕过了上京十二卫,直接动用镇抚司鹰犬包围顾府,秘而不宣,他赶回上京得知此事时心中已经隐约有了不好的猜测。
果然!
慕侯爷低下头,沉沉道,“臣不知。”
元庆帝注视着半跪的老臣子,眼里透着莫测的光芒,最终他叹了口气,“……你还是老样子。”
“臣愚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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