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站不支持畅读模式,请关闭畅读服务,步骤:浏览器中——设置——关闭网页小说畅读服务。
翌日,清早…。
“吱…。”极轻的门扇闭合,辰时四刻,静寂的黑暗中,却无一丝光亮,百鬼夜行的时辰也已过,实在是这十二时辰中最为清净的时辰,纪冥宇出了屋敛了气息,轻步绕在交错的走廊中,屋中的侍从管家还在睡梦之中,隐隐鼾声传出院中。
行至府中深处,偶经一处云中亭台,亭台大约四五进,款瓦长廊,相比是府中最高亦是最为隐蔽之处,如此想着,只见黑暗中玄影纵身而跃,不见踪迹。
稳身落地,纪冥宇盘膝而坐,双眼微闭,十指相合,只闻她低声细语,掌下暗运内力,真气游走周身二十四经脉,那日重蛊毒,若不是被她体内的九幽玄冥功所压制,怕是早已毒气入骨。真气行至天灵骨处,见十指与中指相合,一缕墨色气息顺沿右臂经脉而下,最终停在右掌之中。瞬时,一束形如冰魄的火焰,于掌上燃起,双眸开启,竟是真如薄色琉璃般的刹人颜色,泛着金色的光好似水中波纹。琉璃眸,琉璃眸,被世人所视为地狱,却也只看道眸子中的杀气,却不曾有人发觉,在那流瞬斑斓之间的一抹苦哀与悲凉。没有人会在意杀手的生死,亦如没有人在意纪冥宇的生死一般。千帆之后,她也只是百万枯骨之中的一具,没有人会为她的蚕步。
这,就是作为一个暗器师的悲哀,亦是每个江湖人的悲哀。
……
一个时辰后,辰时五刻。天方露出鱼肚白,阵风袭袭,虽有着几分冷凛,却有着在沉着的黑夜之后的清致。
纪冥宇敛了内力在亭顶上打坐,更替体内气息,昨日易君堔的药疗效极好,饮下半日便觉得体内隘气散去些许。
院前传来躁动,在她看来是躁动,不过是府中下人挑水扫叶之声,这时,纪冥宇方才发觉,自己所处的亭顶之上,可谓是大好风光,府内庭院分布走廊交错,侍人走动皆入她眼;而亭子又依傍着百年槐树,枝繁叶茂,可轻易掩盖视线。纪冥宇起身,接住一片掉落的槐树叶,边缘一干枯,叶脉却还尚存。
心思落在此处,她所在之处,亭下侍人往来频繁,却显然没有发觉她在顶上,又有此树掩护,算是个观察敌人的隐蔽好地方。下临运水,这亭下的池水应是从运河引入其中,其中定有闸门,看这池塘少则一二十丈深,可谓石入其中而不见。
以凭经验,纪冥宇依稀觉得,这水下有蹊跷……莫不是藏着。
“纪先生…纪先生……跑哪去了?”远处小厮在廊上低声自语。
小厮早上来寻,房中便空无一人,院中也不见纪冥宇的半点踪迹,后来,他便去寻总管阙冉,谁知阙冉正要与少爷出门,便丢下一句,纪先生是江湖中人,找江湖人,定要有江湖人的规矩。这不,送走了少爷,他着实无法之下,才在府中各处唤她。
正当小厮犯愁之时,身后忽有一人道:“找我何事…”将他吓得一颤,身后之人却是纪冥宇,只不过,她在何处过来,又是何时站在他身后。
不过,看着纪先生那寒天般的双眸时,小厮便扯着笑意,心下颤抖,嘴上恭敬道:“纪先生,我家少爷去书院讲课,叫您在府中务必等他回来。”
……某人面无表情。
“还,还有,”闻言,纪冥宇看向小厮,这下子他觉得更是可怖,恨不得将头埋在膝盖里,腰上别的竹笛剧烈晃动。
好吧,纪冥宇发誓,她此时此刻决没有任何杀心,自然气息中也没有杀气,这小厮对她的畏惧,着实令人不解。不过,她却是习惯了,对于小厮的反应。
“今日,夜风大人来府上,夜风掌管大理寺刑部,还请您尽量回避,若是碰上了,就说是少爷的故友。”
闻言,纪冥宇勾起唇角,却有几分看好戏的意味…“原来,你,也有隐瞒的事。”她轻笑着,一双乖猾的酒窝出现在唇角两边,搅乱了平静秋水,眉眼细长,笑起来似弯月,几分孩子气。一颦一笑间,好似不像是那刀尖舔血的江湖杀手,更像是傲然出世的隐身高人。小厮突然间觉得,这个身散着戾气的女子,也不是这样刹人了。
“既然如此,我还有事,需要出府一趟,”她敛了笑,便抬步走去,她自然明白易君堔的意思,显然易大人的同僚还不知他在做什么,或是即将做什么。
小厮几分为难,开口,“先生,少爷吩咐,我…”纪冥宇止步,只见她从袖中拿出何物抛至身后,小厮转身握于掌中,身法精准。
纪冥宇并不吃惊,这易宅中有哪一个是泛泛之辈,只这小厮,修为恐怕远超于一个江湖杀手,
还有他腰间的玉笛,此人颇有来历。不过,大批的东瀛杀手涌进,岂是一人可抵,这,也是易君堔与她交换的目的。
“影卫若是到此,将以此丹染着,我自会回来救你们。”说完,廊上,只剩小厮一人,他掌中握着的两颗红色的似是丹药的药丸,无色无味,却坚硬无比……此时,千里之外,西凉……城中一间客栈里,往来客商,人流交替,之间那二楼窗子半掩…
“四个时辰了,大人为何还不回来?”季俞只带一人入宫,留下贴身二将士与杨翎在客栈之中。此行,他们本是甩了六扇门与尚书先到西凉,加上白庭羽,不过五人,只为不惹人眼目。
“轻风兄何必着急,季大人是以大唐钦差的身份入宫的,西凉皇帝不敢拿他如何。”说话之人正是杨翎,只见他掌中握着茶盏,没有喝下的意思。言中的,轻风,便是二将士中的一位,传闻轻风曾是仵作,验尸之术了得,还曾是道家弟子,修为尚高,为人直爽,刚正不阿,巧被莅临查案的季俞看上并收为心腹。一路之上,与杨翎相谈甚欢。
“杨公子不知啊,我这位哥哥,就是这个性子。”此时开口的,便是另一位,名为明灭,不错,正是曾经名动天下的明灭公子,最善偷盗,唯他看上的,没有拿不去的,无论宝物还是美女,也是巧被季俞拿住,而后归顺大理寺。
“不过,”明灭开口,掩了窗子压低声音,对屋中二人道:“你们可知,此次同行的白庭羽,是何人?”
轻风看了一眼他,语气之中几分随意,“还能是谁,白家少主呗。”明灭闻言又看向迟迟不语的杨翎。
只见他,晃着盏中茶水混浊,轻声开口:“祁山大师兄,现祁山掌门。”话音刚落,轻风一惊,“祁山掌门不是慕叶晓,怎么又成了白庭羽?!”又见明灭不语,当是默认。
杨翎开口,“当年祁山祖师确实将掌门之位传给了幕叶晓,但在祁山一役之后,幕叶晓离奇失踪,坐上掌门之位的却是白庭羽,这其中缘故,耐人寻味……”
闻他言,明灭点了点头,微皱眉头,几分不解,道:“当初祁山一役是隐山旧派寻仇,幕叶晓是祁山中修为最高者,可据传言,当时幕叶晓根本就没有出现迎战,而是白庭羽带着祁山弟子拼死相搏,后被唐雁所派唐门弟子所救。”
“嘘…”杨翎徒然打断明灭与轻风的话,悄声道:“他回来了。”话落,便听楼梯上有声,步伐沉稳有力。轻风二人微惊,杨翎能感知到不成?
果不其然,是白庭羽,他没有敲门而是直径推开门,便见屋中……杨翎靠着强望向窗外,轻风在一旁瞌睡,明灭见他进来,便颔首以示礼貌。
“庭羽兄此去一二时辰,可是有何收获?”明灭刻意相问,尽管他知道,白庭羽是不会于他实言相告。白庭羽点了点头,坐到木椅上,眸子微寒,道:“…季俞被扣押了。”明灭一惊,轻风从榻上跳起,杨翎眼中有泛起几分波动。
此言不假,白庭羽出了客栈,便奔着东辰而去,谁知还未出西凉境界,身后便有人尾随,他修为尚高,轻功一跃十里,能跟上他的人,相比不是泛泛,又因害怕暴露此行目的,便弃了原路,绕道翎语宫,入了宫中,有御影卫把守,他们终于不在跟着他,正要从后门出宫,巧见香榭之中翎语宫人捧着一盏香茶,季俞一饮而尽,便入了殿去。
心下暗自怀疑,但有要事在身,便乔装渔夫走水路迅速前往东辰,约莫半个时辰,到了东辰见了司空玄,谁知话没几句,司空玄手下便报,大唐钦差季俞入宫,意图行刺西凉皇,现被压入大狱,等待发落!
……
此时,
明宫之中。
李忱面色阴沉,眸子之中似有寒刃,掌中的信纸已有裂痕,身旁,烛火跳跃。
“谁给的他这么大胆子,竟敢抗朕指令,私自出城!”此时,他手中的,是六扇门首领的奏书,其中所写的是,大理寺季俞违抗圣旨,私自出城,未从皇命与六扇门同去西凉……
“陛下,季俞大人为人正直,办案之能满朝皆知,此间,定有误会。”龙椅旁,白须老者掌握手笏,却有着官员不该有的道骨仙风。
“狄知逊!”李忱怒气已然,“你身为朝中老臣,朕的左丞,发生了这等抗旨不尊之事,还要维护他不成!”狄知逊已然不动,也无畏惧,他向前两部,俯身道:“陛下息怒,陛下座下,且待老臣慢慢到来。”李忱虽然心中万分怒火,但狄左丞对他来说也算的上是幼师,故而几分尊重。
皇上座回龙椅,白发老者相对而坐,没有君臣之间的严苛礼数,只像是朋友之间的对话。
“陛下想想,季俞出身何处?”狄知逊道。
闻言,李忱敛了几分怒气,眸子却依旧寒冷,“难道出身名门,就能抗旨不尊?”谁知,他所言,却引来对面人的轻笑。
“陛下既知季俞出身名门,又怎么不知他的心思。”狄知逊所言,李忱一怔,“季俞出身名门,后科考,入甲等前三殿试二名,被陛下钦赐进入大理寺,断案之能远非常人所及,平素最不屑贵胄之门的无用子孙,既是如此,自然看不上那出自江湖的六扇门,但是,陛下,季俞之才能远非六扇门可比,这二者舍其一,皆是折损大唐啊。”……
“朕自然知晓季俞之才,可他却不懂朕心。”只闻李忱沉重叹息,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狄大人自知皇帝所想,缕着胡须,眉眼间带着几分悯慈的笑意,“季俞的死脑筋是出了名的,陛下,何故屈尊于他计较,不如等他回朝之后,老臣劝他一番,自然开朗。”
片刻,李忱几分无奈,点了点头,对狄知逊道:“事已至此,就依知逊。”……然而,此时他们尚且还不知,季俞已以行刺凉皇的罪名,被押入狱。
本站不支持畅读模式,请关闭畅读服务,步骤:浏览器中——设置——关闭网页小说畅读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