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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早晨,头顶漫无边际的晴空万里澄碧,若经过净水洗涤。放眼四面青山绿水环绕,天下文人骚客到此,或只身一人,或携带着一青衣小童,驾一叶扁舟凌于碧水,眼前又无雾气弥漫江上,两岸风景让人应接不暇,不由地惊叹大良帝都新安着实是好风光。
……
碧玉妆成一树高,
万条垂下绿丝绦。
不知细叶谁裁出,
二月春风似剪刀。
私塾里的白胡子老先生手持书册在书屋里自行踱步,他新教了他的学生们一首对上现在节令的古诗。
不久之后,稚子们学着老先生摇头晃脑,琅琅悦耳的读书声绕梁盘旋,回荡在私塾内,又从房屋的间隙飘出到屋宇的上空,惊得从上面飞过家雀生生拐了道。
仓廪实而知礼节,旁人由此可窥见大良盛世景象之一二。
细思之下,江山代有才人出,谁人不盼能各领风骚数百年?
吸入肺的空气里尚夹带着前夜的寒气,但随着日头渐升,就轻易带起春日暖意融融。
光明照亮黑暗,温暖驱散寒冷,映入眼中是世间草木争春,万物欣欣,好一个春气人间!
众人等待多时,今日就到了尉府发出的请帖上,邀各家年轻小姐至府上赏花的日子。厨房早早准备下各色精致糕点及香茗,放置在后花园各临水小亭,以供官宦小姐游园疲乏时解渴除闷。
在尉府的后花园里植着各类名花、古木、异草,品种罕见珍贵,现齐齐奋起争春。经花匠之手精心打理过后,更将园内处处景致衬得幽远宁静,让人望之息心,眉目间渐起一片清明。
尉铮又是一早起来,却没有去凑这个热闹的打算,从卧房出来就径直去了前厅见成容。就在昨日早朝上,他已递请奏折,言早前受封四镇,不敢终日只食俸禄而无作为,请入主兵营。
帝当庭大喜,赞曰:我大良朝的大好男儿,就应当有如此,在朝忧心天下,阵前骁勇无敌。
帝准其所奏,赐宝剑纯钧,赏金千斤,着后日启程。尉铮谢旨。
朝臣们则暗暗思忖,皇帝随着年月增长,愈恨被这座曾经是亲手打下的金碧辉煌大殿困住了少年风光,当年那意气风发也随之被蹉跎消磨,直至殆尽。而眼下皇帝愈是追忆当日年少气魄时,就愈希望在年轻一辈的身上见到曾经自己的影子,眼下太子得宠是,尉铮得势是。这尉铮是朝中一品辅国将军嫡长子,身份显赫,如今手握兵权,更是炙手可热。人心的秤杆倾斜,眼不可见的,大良朝中的各股势力正在重新整合。
“此女为许惟庸与妻许贾氏第三女,生于丁酉冬月,今年生辰未到,虚岁十八,尚待字闺中。祖籍颍川湖州,在她长到三岁时,因其父亲调离原职,举家随父迁至了杜家镇,至今,已在杜家镇落户十四个年头。”
“许惟庸请了教书先生教她断文识字,故通读《女诫》,《列女传》,也略识棋技。”
他正襟危坐于堂,眉目清明,任由手边小桌上的青瓷茶具上飘出袅袅白烟,这是自山上引来的山泉水,上好的泉水自身会带着一股特别的甘甜。
听到成容从杜家镇带回来的一字一句,关于从前那人的事在耳边字字清晰,这些年在何处做何事……可在他的脸上既没有欣喜若狂,也没有遗憾沮丧,面色如常,只是默默听着。
就在成容的汇报临近结尾,响起了一道清澈的声音,声音不大,但在心里犹如平地惊雷:
“查到这些很顺利吧?”
“很顺利。”成容抬起头看着自家主子,心中尚不明其意,但还是硬着头皮说下去:“许惟庸常常与人说起他的几个儿女,也有很多人见过她。”成容像平常一样如实上报,神情依旧木讷。
“嗯。”他轻轻应了一声,就没再说话,又低头去拨弄倒在掌心的茶叶,细看它们的色泽品相。
这时,成容也感觉到似乎有哪里不妥。
“属下再去查。”
“再探。”
尉铮用两指捏住茶叶,手指轻轻用力就将它碾成粉末,随后点点头,也不知是对茶叶满意还是为人。
本应什么都查不到的人,却能这样轻易就让他的人回来报“无误”,看来是有人在背后帮她打点过这一些小事。
“许小姐身边的两个小丫鬟,她给她们取的是什么名字?”
成容不明白为什么少爷明知此人并非真正的许小姐,还会关心这些细枝末节,好在自己确实打听过,到如今心下还有点模模糊糊的印象。成容在脑子里思索了好一阵才说:“是叫红桃和青……青禾。”
“可是我听说她身边的两人,分别叫阿左和阿右。”尉铮脸上闪过有一丝玩味。
成容默默不语,木木道:“这倒像是汉时左冯翊、右扶风,又像江湖中辅佐某教教主的左护法、右护法……”
“这次你不要去,派你手下的穆城一个人去,他出身市井江湖,以他的手段对付这些,游刃有余。”不过从以往他手下的任务来看,手法太过凶残。
尉铮这话说得极快,成容的脑筋转了转,随即又听他接着说道:“他们既然选中了杜家镇的许家,那么许家对于我们也是一条线索,他们搅进来的人越多,会露出的破绽也就越多。”
“是。”
“此事务必彻查下去,揪出背后的那个人。”
“是,少爷。”
“好了,你出去吧。出去的时候把门全打开,去去这屋子里头的闷气。”
说完这些,他的面容又恢复了温和,刚刚流露出的一点戾气也像遇到艳阳的乌云一样消散不见了,仿佛一心一意从来只在茶道上。
成容一时忘记言语,站在跟前支吾半天不成句,最后瞧见他皱起眉头看着自己,才横了横心一咬牙说:“少爷对穆城青眼有加,穆城定不负少爷厚望。”
尉铮拧着眉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又旋即明了了其中始末缘由,“谁教你跟我说这些话的?成言?”
新晋四镇将军座下的随从点点头,解释道:“他说少爷现在也是有官衔了,咱们底下当差的说话也要提高点档次。”
果然。
尉铮无奈地笑道:“成言的话你少听,平日里数他最没个正行。记住,我们是军人,冲锋陷阵,不是政客,耍耍嘴皮子。”
“是。”成容恢复自己的说话习惯,顿时感觉一身轻,心道,还是做自己最舒服呀。
一念已罢,成容就转身退出屋子去办自己手里的差事。
尉铮还未及冠,如今只以布帛束起黑发,静静地坐在偌大正厅里设的主人位上,表情淡似初春刚刚消融了冰雪的溪水。
此时屋外旭日冉冉,阳光和煦。
充沛的光线照进屋子来,更显得他面部轮廓清晰,五官立体,双侧鬓发若经刀裁过,一双朗目奕奕,真真少年英气莫当。暖阳似纯金粉末般洒落在他身上,为他素来着的冷色衣裳平添点缀。
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偷梁换柱,张冠李戴,对方这次的障眼法做得高明,不过,这也不是他第一次遇到了,树大易招风,上次遇到也不过是在一两个月之前,来人是别国的探子,为军政机密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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