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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田春水碧于镜,人影渡傍鸥不惊。..”书中有很多描述田园风光的诗句,凌陌自然也有田野这个概念,可他终究是没有见过田野的。如今初见,凌陌才懂田野是何蕴意:那是在碧空如洗下起伏的绿,墨绿、油绿、嫩绿···承载着生命的绿被明净的溪渠和田埂整齐地分成一大块一大块,凌陌默默无言地跟着修士们沿着小径穿过这棋盘似的田坡,手里牵着眸子转得飞快的云若若,偶尔有细长湛青的麦叶拂过他们衣角,凌陌也不由自主地放平了心境,偶尔停下脚步看一眼空中划过的鸽子和远处河流里转动的水车。
身后的恬昭见凌陌看向河流,调侃道:“东南兄要钓鱼的话可以去那条河里钓,不过那条河里可没有长脚的鱼了。”他又边走边指给凌陌看:“你看那边的凉棚,是个喜爱钓鱼的老伯搭得,诶呀,他还在呢。”凌陌顺着他的手指看去,隐隐看见一个带着斗笠的身影靠在棚柱上,“在这处垂钓,老伯也是好惬意,我倒是也心生几分羡慕了。”
凌陌话刚说完,前面的竹取就转过头来道:“钓鱼的事以后再说吧,东南兄不是还有口信要送吗?还是走快些吧。”老者也出声缓缓道:“众位兄弟也累了一路了,还是早些去拜见先生好生歇息吧。”修士们原本的笑意都渐渐收敛了,这场游历走到这儿算是结束了,后生们相处了一路了自有几分情谊,如今各回各的师门又要被困在枯燥压抑的苦修中,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但也只是一点点不舍而已,他们很快加快了步伐,又翻过两个田坡,便遥遥地看见了一片青砖黑瓦的围墙,围墙内部有整齐的屋檐露了出来,更远些还有楼阁耸立,等走近了这片庄园,却见围墙砌得严严实实,中央一扇高大的镂花铜门紧闭着,两侧有朱漆铁门。
凌陌跟着竹取一行修士沿着围墙从左侧的朱漆铁门绕了进去,入目一条宽敞平坦的石板路,白墙灰瓦的屋宇坐落在石板路两旁,也有轩峻气派的高门大堂正居南面,屋檐下有几个戴面具的修士正在长桌上比划着,其中一个见着竹取便迎了上来,招呼道:“是竹取师兄吧?邱先生交待说竹取师兄不久将归来,没想到这么早。”竹取走到廊下对他们见礼:“劳烦师弟们牵挂了,我这就去拜见师父。”
为首的灰衣修士说了声应该的,睁大眼睛将竹取从头扫到尾,又笑道:“竹取师兄出去一趟收获不小啊。”竹取从怀里取了一个物什抛给他:“遇上了兽潮,这些给师弟们泡酒喝。”灰衣修士接过,是个锦囊,里面大概是些兽丹之类的,掂了掂有不少分量,灰衣修士推辞了一句:“都是师兄们拿命换来的怎么好意思?”他收起锦囊又吩咐道:“师兄们遇到了兽潮,我们也都麻利点放他们进去休息吧。”
身后的一帮修士们应了声,跟在灰衣修士们后面挨个儿检查回来的修士们,轮到凌陌时,刚好是灰衣修士来负责,和其他需要动动手脚的检察修士们不同,灰衣修士只要用眼睛扫一扫便过去了,凌陌只觉得全身上下被他的目光照了个透,收回视线,灰衣修士开口道:“这位兄弟身上怎么没个兵刃?还是说藏起来了?”灰衣修士有天眼神通,能破幻术,也能探出修士身上带的金属物品,而眼前的凌陌身上除了面具,连一点铁器都没有,他不由得讶异难道还有人逃过他的神通?又看了一眼旁边的忍冬纹面具的修士,结果也没探清任何东西。
被检查过的竹取解释道:“这两位兄弟是从外面回来的,本就没任何兵刃,我正要带他们去见师父呢。”“外面回来的?”灰衣修士又少了一眼那一大一小两个修士,点点头道:“那赶紧领他们去见邱先生吧,不耽搁你们了。”
搜完了身是要作登记出入的,别的修士都是有名字有记录的,凌陌和云若若自然得另记一处,灰衣修士听到东南西北的名字时差点拿笔在记录簿上划出一道墨痕,闹着玩呢?不过听他认真的语气也不像开玩笑,随手记下摆摆手让他们赶紧走。凌陌也不在乎他嫌弃的态度,过了检察这一关,跟着竹取他们穿过了厅堂,弯弯绕绕地向庭院多的地方走去,低着头记下每一个拐角,顺带阻止云若若东张西望的不要太明显。
脚下的石板路分了几个岔道变得窄了,那些白墙灰瓦的平房早就看不见了,石路两旁都成了绿树成荫花草成趣之中的庭院,走得远了,越过庭院鳞次栉比的屋檐,内围那些高耸的亭台楼阁渐渐清晰的展现出来,凌陌看了眼那最高的阁楼上凶猛的螭吻兽像,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这片庄园依旧是千剑阁的布局,外围是杂役弟子居所,中部是内门弟子,内部是核心弟子和长老阁,屋宇排布层层递进,最高的抱厦由阁主压阵,形成螭吻阵,只不过这片建筑群远不如千剑阁总坛来得精妙宏大。
现在他们正从中部往内走,足以看出那位邱先生还是很受千剑阁信任的,这么边走边想,凌陌跟着竹取在院落群中草木最茂盛的一处中拐了进去,有几个侍从正在拿着扫帚扫院门前的落叶,竹取一边应和着他们的问好,一边跨入院门。过了院门,青松翠柏之中有一条南北穿廊,走了一段又见穿廊两侧搭了精致的小厅,几个麻布衣服的小子正在小厅里闲聊,见着了竹取一行修士,有个高挑的侍从上前见了礼,领着竹取他们向正堂走去,絮絮叨叨说了些邱先生可盼着竹取回来,近日总是忙着处理事务,恰好今日在屋里头的话。
进了富丽堂皇的正堂,有机灵的侍从早已去上房通报,凌陌不过粗略扫了扫堂屋里各类古玩摆设,就从东侧厅里来了个粉衣侍女,朝着竹取福了福身,问过安后,又娇声道:“众师兄今日归来,先生也无准备,一时还未得空,怕懈怠众位师兄,已传命粟香院备了盛宴,各位师兄可以先去修整赴宴,再各自拜见师门,游历事宜自有竹取师兄他们来禀报。”
这话说完,凌陌愣了愣,走了那么多路就吃了个闭门羹?连个面都不露?他觉得诧异,其余修士倒是对这位邱先生的态度习以为常,反倒是听说可以休息休息参加宴席而兴奋了一小下,恬昭第一个开口告辞:“那我就先走了,累了那么久我是真想休息休息,竹取大哥别忘了替我在邱师父面前说几句好话。”另有几个修士也都七嘴八舌地插话,竹取笑道:“放心,少不了你们的功劳。”
众修士陆续离去,凌陌和云若若站在原地动都未动一下,粉衣侍女不解道:“这两位兄弟怎么不去?”竹取又解释:“这两个是从浮洵来得,有口信带过来,所以我带他们进来了,等见了师父我仔细回明,想来师父也不会责怪。”粉衣侍女打量了一下凌陌和云若若,见竹取身后的老者也点了点头,便作了主意:“那便带他们一起去吧。”
跟着侍女入了倒房,凌陌和云若若被招呼着在待客椅上坐下,而竹取和空泽被粉衣侍女引着去了书房见邱先生。有两个绿衣丫头给他们奉了茶,老者端起茶盏喝了一口,看向凌陌道:“东南兄弟也喝口茶吧,都走了这么久的路,先歇歇,待会儿见了我师兄也好说话。”凌陌也不回应,老者又道:“你若是带了口信回来的,师兄不会把你怎么样的,就是别像对我们一样端着架子了。”
凌陌摇了摇头,道:“我是觉得这毛尖陈了些,又少,越喝越渴,还是不动了。”老者喝茶的动作一顿,门口随侍的侍女笑容一僵,很快有绿衣少女从耳房里端了新茶出来,把凌陌桌上的毛尖换掉了,却没有往老者那儿看一眼。
老者看着凌陌气定神闲的端起茶,优雅地喝了一口,这才明白刚才的茶是被那些侍女悄悄换了,又碍于面子不好说出口,只能硬生生地咽下嘴里苦涩的陈旧毛尖。他狠狠地瞪了一眼门口的侍女,心里又叹了口气,这些姑娘哦,都有自个儿的小聪明,却不悟不透捧杀一说,现在贪得利越多,将来师兄要动她们的脑袋就越容易,没见着这里随侍的姑娘每年都要换一批吗?
等茶凉了,粉衣侍女又迈入堂屋,笑吟吟道:“两位兄弟歇得可还好?先生知道口信要紧,这就请两位兄弟过去。”凌陌站起身来,却见云若若也跟着起身,他按住她的肩头,轻声道:“在这等我。”
粉衣侍女不解道:“先生说了请两位兄弟过去,你这是何意?”凌陌转身道:“我这个弟弟不会说话,脑子也不太灵光,带过去怕冲撞了先生。”粉衣侍女仔细端详被按在椅子上的瘦小身影,看上去的确不是个活络的,又有老者开口道:“这位小兄弟容易受惊,师兄是要谈要事的,带过去也不方便。”
粉衣侍女勉强点点头:“那就走吧。”凌陌便要抬脚离开,忽觉被拽住了衣角,转身就见云若若瞪大眼眸水灵灵地盯着他,他又低头头安抚她:“我马上回来。”又握住云若若的手,从衣角上扯了下来。云若若感觉凌陌手指微动地在她掌心划了两下,随后放开,她看着凌陌跟着粉衣侍女离开的身影,她能感受到表面平和的凌陌内心是紧张的,可她不懂为什么他明明不愿意还要跟着去。
其实凌陌是有些紧张,可他这份紧张还不如小时候课业忘记写结果师父突击检查于是毅然赴死等待判决时的那份紧张呢,所以他走出雕花门的那一刻就已经整理好心情,再把说辞对策出路都理了一遍,然后站在了书房前。
“先生,我把东南兄弟带过来了。”粉衣女子先是传报了一句,又拉开镂空玲珑木门,对凌陌作了个请的手势,凌陌刚跨进去,身后的木门又悄无声息地合上了,将所有的声音都锁在了书房里。
天色已经晚了,书房外间已上了明灯,凌陌放轻踩在木板上的脚步,目不斜视地从多宝格前走过,在一幅挂在墙上的岁寒三友图前停顿了一下,最后绕过烟织罗的帐幔,不远不近地停在了那张花梨木大理石书案前。
坐在书案后穿墨绿色锦袍身影在他走进来时就已经坐直了身子搁下了笔,但他也不急,靠在湖光山色屏风前等着凌陌走到他面前,幽幽地打量着他,见凌陌没有要开口的意思,便出声道:“来了,怎么也不说句话。”这是在问凌陌为何没有踏进来时就见礼。
凌陌看了一眼这个带着铜绿半面具露出带着灰白胡子的下巴的邱先生,弯腰作了一揖:“东南拜见邱先生。”标标准准地行了个晚辈礼,他又站直了身子,对上了邱先生探究的目光。
“竹取说你是千剑阁的弟子,我怎么从来不知道千剑阁有你这号叫东南的人物?”邱先生的声音慢悠悠的飘了过来,凌陌目不斜视地回话:“千剑阁子弟千千万,便是执教的南云长老也记不全所有弟子的名字,更别提邱先生了。”言外之意是你一个外人又知道多少千剑阁的事?
“我是看你这个名字实在是奇特,好像还有个叫西北的?怎么没见他?”邱先生看了一眼凌陌身后,凌陌回道:“我弟弟胆小愚钝,又一路劳累,我怕带他来一个脑子不清楚耽误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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