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东风改(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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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东风改

  两人同站在一院门外,抬头看着行雁排云上。

  “这重阙,藏住了太多东西,哪有谁能将这真假划得分明。”羡之侧首看向了身边年迈的长者,“外公以为羡之的话该不该当真?”

  梁丞侧首对上羡之的眼,可惜他并没在那如深渊幽潭的眼里看出什么端倪,便干笑了两声,并没将自己的那点心思讲出来。

  羡之见状勾了勾嘴角,转身推门,负手道。

  “至于到底为何帮他,孙儿其实也是凭心做事罢了。”顿了顿又扬声,似故意说给屋内人听一般,“今日孙儿心情好,所以留他一命。”

  羡之的话音才落,就听见屋内传出一连串瓷瓶铜炉入地的噼里啪啦声。

  羡之仍面不改色地揶揄道:“看来今天观之的心情不怎么好。”

  他说着侧了侧身,尊老重礼地让梁策先进,这才跟着迈步,慢悠悠地跟在梁策身后。

  梁策大概也是看在了羡之在场的份上,进了屋也没像旧时那样,直对观之吹胡子瞪眼的;而是只在扫过这屋内狼藉模样时,做了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语重心长地道:“观之。每日画画还静不下心?”

  观之目光却在梁策进屋后没一会儿,就越过梁丞看向了他身后的人,那还抓着湖笔的手又将湖笔握得紧了几分。

  羡之看着屋内一片狼藉,心下反倒舒畅了许多,连皱了几日的眉头都舒开了,他出言回护道:“观之心性尚幼,难以静心也是自然的。陆岐原先也是这般。”羡之故意顿了顿,眼里又生了狡黠,嘴下也未留什么情面,“只是这乱摔东西的习惯,是该知会母后一声,让她来督促着改改。不然只怕别的心思没传出去,先把这小事传出来了。那别人该笑话天家及冠的皇子倒不如一个外姓未加冠的小侯爷。”末了还补了一句,“那确实和闾左地出身的小民无异了。”

  观之闻言气急败坏地差点将手中的湖笔也掷了出去,但在梁丞的眼皮下,他到底没有胆子,只将湖笔重重地拍在案上。

  观之本是梁斟之子,算来这岁数和羡之是差不离的,只是后来梁酌接他回来,为了掩人耳目,才对外称小了羡之两岁罢。偏羡之如今拿他与陆岐那未及冠不知事的人比较。

  如此也就作罢,还说提他早年藏在闾左地之事。更是气得他快不能自已了。

  若不是梁策那越发凌厉的眼色压着,只怕观之现在就该上前去,逼着羡之以头抢地。

  “外家的小侯爷?”观之拍在桌上的手慢慢收回来握成了拳,那湖笔却在桌案上滚了滚,顺着滚出了桌面落在了地上。

  观之挑衅地看向了羡之,冷哼了一声,须臾又恢复了正常神色,同变脸一般,冷声道:“陆岐现在怕不会这么想了。”

  “陆岐怎么想就不劳观之费心了。观之既然闲,还是先想想怎么凑你的说辞吧。我猜没人还想下次又在父皇长明殿上替你求情。”

  观之瞥了眼羡之,又道:“猫哭耗子。”

  “观之。”梁策堪堪出声,大概是不想自己这个也去替他求了情的人被他归为假慈悲的行列。

  “找个时候去和你父皇认个错。”梁策正色地吩咐道。

  观之一脸不情愿地在憋一个“好”字,羡之却不知是懒得再看他二人唱戏,还是故意而为,直言说自己在外间等,这便出了厢庑。

  待羡之走了出去,带上了门,梁策才迈了几步,低声询问道:“闾左地,究竟是怎么回事?”

  “谁捣的鬼,外公还不了解吗?”观之弯腰将湖笔捡了起来,对着染了尘埃的兔毫吹了吹。

  “但那幅画呢?”梁策皱了皱眉头问道。

  “画,什么画?”观之抬头看向了梁策,蓦地反应了过来,“山水图?一直就在我这儿啊。”

  说着观之将那湖笔随手放了,翻箱倒柜地找了一阵他几月前绘好的那幅图。

  可是越找观之的脸色越差,连带着梁策的脸色也不太好。

  “图呢?”观之一边喃着,一边在书架上一幅幅地打开画轴。

  闻言梁策的心跟着扶在座位上的手一起发着颤:“你呀,这不是把自己往外送吗?”

  “外公,我……”观之的动作突然一顿,他知道梁策这画的意思,他却偏不肯认,他将书架上的画拂落在地,不停摇头道,“不会的,这屋里都是桑落先生的亲信,和梁家的人啊。”

  他们总不会和旁人勾结,叛了自己啊。这话是观之现在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的,事实就在眼前,他满心以为自己藏好的画却出现在了那个闾左地的地下。

  况若是别的画都还好,偏偏是江山图。

  而这京城中能真正能绘出江山图的只有谢无陵和他。可谢无陵在世人眼里早已入土,横竖来说,他都是撇不清的了。

  “你连卧榻之侧的人都看不清了,这不是胡闹?”

  饶是梁策这些年有意栽培观之,也被他今日之举,气得不轻。梁策起身拂袖欲离,却叫观之拦了一拦

  “外公……”观之抬眼,小心翼翼地试探着。

  可惜他的小心翼翼却让梁策更为火大,梁策藏在身后的手被自己握的通红,半晌他才迈了步子,绕过了观之。

  “好自为之。”

  “外公,”羡之站在屋外檐下,听见梁策启门的声音,才回头,“问完话了?”

  “嗯。信陵不都听见了?”梁策眉头里的愁云还缠绵着。

  “信陵在重阙里,只听该听的。”

  “那信陵立于此,是何意?”

  “是还有个问题想请教外公,站于那避阳处候着,怕让外公觉得信陵少了诚意。”

  梁策闻声,眉目舒了两分,让羡之用来。

  羡之道:“为何这重阙里,到处都是风,风多了,有的时候绕的信陵都快要辨不着东了。”

  “人所立处,便有风生。但在这重阙里,东风本少,光靠听声辨东,又哪能够呢?”梁策抬眼看向羡之,方才叫观之招来的愁云都在这时被遣散了许多。

  聪明人总是爱跟聪明人说话,大抵就是这个缘故。

  “该是东风的本不少,只是愿意成东风的却不多。”梁策抿了抿唇,看向了身边的人。

  “外公你说,观之身边的东风该……”羡之挑了挑眉头,道,“改向了,是吗?”

  梁策闻言但笑不语,但不得不说的事,如果羡之不是一早跟在了谢无陵身边,那他大概会成为他梁策最得意的外孙儿。

  真如此,他梁策也不至于花费那么几年去栽培一个庸才。

  而梁策以为的庸才在屋里不仅听不到这东风论,反而陷入了更深的困扰。

  那是因为桑落留在他身边的人送来的新消息,梁后邀陆家二郎。

  闻言观之的手在桌案上握成了拳。陆岐的那出戏,本该是他最期待的一场戏,现在对他来说却更像一道催命符。

  他坐在他落了满地的画中,好像握着这话就真的能握住一些东西一般。

  殊不知这画大概是他唯一拥有的东西了。

  “西北的信物送到了?”他缓缓抬头问向那人。

  “没有,是梁后直接邀的,应该是跳过信物这一环了。”

  “跳过?”

  “是。小的刚才还看见中宫那边的侍婢姑姑来寻梁丞了,信陵主也同在。小的想……”

  观之却直接打断了他:“同在?赵羡之什么时候和他们处在一块儿了?啊?梁策不是看不上谢无陵吗,不是也看不上赵羡之吗?”

  “小的,不知……”来人埋首应道。

  “滚。”观之一时气急,冲他吼道。

  来人抬了眼,还是壮着胆子,多嘴道:“主子,桑落先生曾留了一物给你,他说,日后情况危急时,你可拿那物去寻信陵主,总、总……”

  “总能活命?哈哈,我要他赵羡之来给我命?”观之突然扯了嗓子,笑了起来。笑了一会儿又像想到了什么,戛然而止,低声道:“他们早算好了!是说怎么陆岐丢了他赵羡之一点不急。”

  “原来都是早算好了!让梁家顺理成章地丢下我,让我做他赵羡之的垫脚石?”观之将手边画轴一拂,起了身,喃道,“不能如他愿,不能不能……”

  观之坐回了他的画案前,拿起了那支湖笔,在宣纸上漫无目的地勾画着。

  一时间整个厢庑都陷入了寂静,那跪着的人更是一动不动,不敢发出半分声响。

  蓦地观之抬眸,歪了歪头问道:“桑落留在圣上身边的那步棋呢?让他动一动。桑落不是说要置于死地而后生吗?我得‘后生’了。”

  说着他抬了抬手,重新将自己有些散乱的青丝拢了起来,眼珠子在眼里转了两圈,才道:

  “让他去长明殿上给帝祚说,说我要见我老师。”

  而另一边的长明殿上,谢陵以赵祚的腿做枕,睡了个好觉,一个没有旧梦来扰的沉沉的午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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