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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把低沉男声款款道来,孟惊鸾只觉心跳如鼓,不觉涨红了脸,她那身布衣已经在数番折腾下褴褛不堪,“我是...采药来的。”
苏遣复而关切道,“怨灵可有伤到你?”
“没有,没有。方才……是你救了我?”孟惊鸾低头呐呐道,“多谢苏公子相救之恩。”
男人含笑应道,“不必言谢,举手之劳而已。何况我与你同样被困于此,相识也算是有缘。”
他的双腕被一字吊起,指粗的藤蔓衍生,又缠绕过腹部数圈,而脚下竟有一个硕大的法阵,迅速流转着金光,阵中有符文若隐若现,孟惊鸾注意到,每一次符文亮起,男人的脸色便随之苍白,眉头亦痛苦蹙起,不由得开口问道,“公子,你那么厉害,能对付那怨灵,为何也会被困在这里呢?”
苏遣淡淡一笑,“此阵为陈老道布下,若非后继弟子,恐怕难得解法。”此话一出,他心中却微微一动,“姑娘,你打开了通灵太极门?你一个人么?”
“可是那个有阴阳鱼的大石门么?那又有什么稀奇的,我轻轻一转,它便开了!”
苏遣黝黑眸中一点点积蓄着喜色,唇微微翘起,“竟是天不亡我,天不亡我!”他闭目深思片刻,和煦笑道,“这位姑娘,你可否上前来,试试能不能入这法阵之中?”
孟惊鸾双手护胸,倒退数步,“公子、你,你开玩笑啊?你这么厉害都出不来,那我若是进去了,岂不是得陪你搭上一辈子?”
苏遣摇头,“不会的,这法阵只能困住我们这些修行者,对尔等顶不过制衡一二。你且放松精气,闭目凝神,我为你渡一脉真元。”他的言辞恳切,“若你能破这法阵,我担保你我二人,平安离开此处!”
暂且不论孟惊鸾对这一位黑袍公子是敬是畏,男人开出的条件却足以叫她心动,在这诡异之地被困了那么久,叶佩兰和黎宁还在上头等她的消息呢!孟惊鸾沉思数秒,点了点头,“我愿与公子一试!”
苏遣大喜过望,“我没有看错人,姑娘果真好胆识。你且上前来。”
孟惊鸾依言而行,只见他掌心有暗色的雾气窜流涌动,在十指萦绕,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才是放松神志,只得闭上双眼,然而不过片刻,一股阴凉之气缓缓侵入胸口,接着游走四肢,血液之中似乎充满力量一般。她亦不再生疑,到了法阵边缘,咬咬牙,一步踏了进去。
在迈进法阵的一瞬间,孟惊鸾已经做了最坏的预见,然而她想象之中的万丈金光突然迸发,将自己粉身碎骨并却通通没有发生,法阵极快飞旋起来,那符文般的花纹却似扭曲了一样,明灭不定地狂闪着,
耳畔一片细微的“嗡嗡”声。她的眼前被迅速流转的金光照得眩晕,只觉狂风骤起,周遭的无数枝叶藤蔓好似受到了某种召唤一般,在风中凌厉狂舞!
“快斩断藤蔓!”
然而孟惊鸾在这狂风之中,只觉得脚跟都要不稳了,哪里敢睁眼?哆哆嗦嗦地回答,“我,我,我不敢啊……它太吓人了……”
苏遣急的眉头紧蹙,“一会儿法阵恢复原状,你我都出不去了!你可要想清楚了!”
孟惊鸾忙不迭抽出采香的匕首,横七竖八一阵乱砍,奈何这藤蔓坚韧无比,刀刀下去,得到的回应只有迟钝的闷声,凭她如何用力,只是毫发无损,“公子,我都说了我不行的——现下这如何是好!?”眼见法阵一点一点地恢复原状,她急的已快哭了出来。
苏遣神色绝不比她镇静上几分,整张脸笼在震惊与焦灼之中,口中喃喃道,“不会的,能打开通天门的人,怎么可能破不得陈老道的阵呢?通灵…血媒……”他眼中忽而微微一亮,夺过孟惊鸾的手腕,指锋带过,凌光一现,顷刻之间血珠子滴落下来。
孟惊鸾吓了一跳,未待她苏遣这么做的用意只见那血融入藤蔓,顷刻蒸腾起来,嘶嘶有声。藤蔓好像承受了巨大痛苦,不得不退缩回去几分,苏遣得见,不由大喜,瞬间挣脱了左臂,口中喝道,“果然如此!”他五指虚张,而复一收,周遭腾起浓稠黑雾,亦开始侵蚀这疯狂挣扎的藤蔓。
孟惊鸾心下好似懂了什么,咬牙照着自己手臂又是一刀,这一下来的足够狠,血流喷涌而出,滴落藤蔓上。那藤蔓受惊一般,好像垂死挣扎,突然疯狂生长起来,瞬间遮蔽了两人的视线。
苏遣瞠目结舌,“该死...你的血也压不住它!”
孟惊鸾身处法阵之中,自然充分明白这个中危急,她双手鲜血淋漓,直接紧紧握住了藤蔓的根,任凭它如何扭曲挣扎,死也不撒手。
这给了苏遣挣脱的机会,几番运功之下,终于将周身捆绑的藤蔓削断,一把扣住孟惊鸾的手腕,飞身跃出那法阵,先才灿烈明亮的法阵之光,逐渐黯淡消逝。那壮硕藤蔓好似失去了生命的源头,再无适才的疯狂生机,缓缓垂了下,慢慢褪色枯黄,直至枯萎。
孟惊鸾脸色惨白,摇摇欲坠,苏遣忙扶住她的肩膀。“小恩人此番相救,苏遣毕生不忘。”
他的手细白,保养有度,却无一丝温热气息,不似生人温度。孟惊鸾微微瑟缩了一下,“无妨,你我快些上去吧,我的同伴还在等我。”
两人原路折回。一路上苏遣盘问了两句她的家室,孟惊鸾便一一如实相告,生在山间,自幼没娘,爹是教书先生,古板又迂腐…苏遣始终耐心听着,面上不露一丝轻慢之色,不时微笑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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