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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我涕泪jao流,尽管我打肿了自己的脸,汪银枝依然冷冷地笑着,毫无宽恕我的表示。这个装模做样、骨头像冰一样凉的女人,穿着我母亲上官鲁氏为了方便我吃奶而创造的那种开窗式女上衣,手指玩弄着那串金钥匙,看着我的表演。她的确有服装设计方面的天才,这是必须承认的。我母亲仅仅是在祖母的big棉袄上挖了两个方便don而已,但汪银枝却把那两个don变成了表演的舞台。滚着花边的清式偏襟翠绿s夹袄,前胸上开了两个圆形don,don边与那两只水红s“独角so‘’牌镂空绣花ru罩连接得天衣无缝。简直是桂林山水,真是强盗一样猖狂的big手笔。是庄严的挑逗,美丽的xin感。更重要的是,这服装打破了ru罩的私匿xin,打破了ru罩的季节xin,它成为炫耀xin时装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女人们上街时,必须考虑ru罩的颜s了。换一件服装必须换一副ru罩。一年四季里ru罩都要畅销。ru罩的需求量将bigbig增加。现在我明白了她制作狐狸皮ru罩并不仅仅是为了挑逗那个小红脸,是商业。是美学,把女人最美的部位不分cun夏秋冬地给予特别的关怀和强调。我知道她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
“银枝,一r夫妻百r恩,”我诚恳地说,“给我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问题是,”她微笑着说,“我们连一r夫妻也没有。”
“那次,”我回忆着一九九一年三月七r晚上的q景,说,“那次就算是了。”
显然,她也在回忆着一九九一年三月七r晚上的q景,她满脸赤红,好像刚So了莫big的侮辱,“不,那不是!”她恼恨地说,“那只算一次无耻的wxie,一次不成功的强xx。”
她捂着脸,这是一九九一年三月七r晚上她的习惯动作。也许她捂着脸时正从指缝里偷偷地观察着我。这习惯一直延续到一九九一年三月八r凌晨,红彤彤的霞光映红了窗帘的时候。因为整夜地吮吸Rx房,我的腮帮子又酸又麻又胀。她光着身子站在霞光里,宛若一条怀yung的母泥鳅。油滑,金黄,黑s的斑点和花纹。那两只渗血的ru头像泥鳅的胸鳍,随着她的呼吸,有节律地、可怜地抖动着。当我试图把那副天蓝s的ru罩给她T上时,她一晃肩膀扑到cuang上。她趴在cuang上哭泣着。高耸的肩胛骨,深邃的脊梁沟。粗zao的、生着鳞片的屁股。我试图用被子盖住她的身体。她打了一个挺,鲤鱼会打挺泥鳅也会打挺,她一个泥鳅打挺蹦下cuang。她捂着脸哭泣着向门冲去。她嗷嗷地哭叫着,声音那么big,让我胆战心惊。没脸见人了,没脸见人了,你让俺怎么活下去也。如果从上官金童房间里冲出一个赤身l体的、捂着脸ton哭的女人,后果不堪设想。这个女人显然处在半疯半狂的状态。一九九一年三月八r凌晨的人民big街上积存着一汪汪的雨水,雨水里浸泡着一条条毛毛虫似的杨花,冷气b人。国际妇女节是法定的保护妇女的r子。我怎么能让她这样跑出去?如果放她跑出去用不了十分钟她就会僵卧在马路上,嘴里流着血。她绝对置生死于度外,汽cezuang了她还是她zuang了汽ce已经说不清楚说清楚了又有什么意义呢。我似乎听到ce头zuang在她身上发出的那种可怕的ro腻腻的声音。就像澳洲的汽cezuang死赤l的袋鼠一样。袋鼠是从来不穿衣裳的。我不顾一切地冲向门边,把她的一只翻来覆去拧着门把的手掰开。
她用力地挣扎着,用头zuang我的胸膛,用牙咬我的手。放开我,我活够了,让我去死,她big声吵嚷着。我心中充满了无边无际的厌恶,对一个伪装成纯q少女的女人的厌恶。更为可怕的是,她用她的头,zuang击门板,一下比一下用力,zuang得门板嘭嘭响。我怕极了,万一她zuang死在门板上,上官金童起码又要去劳改十五年。再有十五年,我就回不来了。当然,我无论是Qiang毙还是坐牢,并不是big问题,严重的是,因为我的原因,让一个女人死去活来地胡折腾。你真是混蛋!你为什么要把她请进来呢?后悔y没有卖的,当务之急是安抚,安抚住这个其实十分光棍的、意yu毁掉一切的女人。我抱住了她的肩膀,悲壮地说:“姑娘,我会对你负责的!
她不挣扎了,但仍然在哭诉,并且说: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了。我说:姑娘,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走吧,登记去,结婚吧。我不要,我不要你怜悯我。她脸上那种疯狂的表q消失了。面对着这张突然变得实事求是的脸,我感到十分吃惊。
她把一九九一年三月七r定义为“无耻的wxie和不成功的强xx”,使我big吃一惊,并感到j烈的愤怒。这种翻脸不认人的女人还有什么好留恋的?上官金童,你鼻涕了一辈子,难道就不能硬气一次吗?这爿店给她,什么都给她,你只要自由。我说:“那么,请问,什么时候去办离婚手续?”
她拿出一张纸,说:“你只要签个名,一切就妥了。当然,”她说,“我仁至义尽,给你三万元安家费。请吧。”我签了名。她把开成上官金童户头的存折给我。
“不要我出庭什么的了吧?”我问。她笑道:“一切都有人代办。”她把早就办好的离婚证扔给我,说:“你自由了。”
我与小红脸zuang了满怀,彼此谦恭地笑了笑,无言而别。这场戏终于落下了帷幕,我的确感到了重获自由的轻松。当天夜里,我就回到了母亲身边。
在母亲去世前这段时间里,big栏市市长鲁胜利因为巨额So贿被判处死刑,缓期一年执行。耿莲莲和鹦鹉韩因行贿罪锒铛入狱,他们的“凤凰计划”实际上是个big骗局,鲁胜利利用职权贷给“东方鸟类中心”的数亿元人民币有半数被耿莲莲用来行贿,余下的全部挥霍Gan净。据说,仅“东方鸟类中心”的贷款利息,每年就要四千万元。这笔债其实永远还不清了,但银行不希望“东方鸟类中心”实行破产,big栏市也不愿意让“东方鸟类中心”破产。这个恶作剧的中心,鸟儿飞尽,院落里生满荒草,鸟类流连,鸟毛斑斑。工人们各奔前程,但它依然存在,存在于银行的账目上,驴打滚一样滚着自欺欺人的利息,并且注定了无人敢让它破产,也没有一个企业能够兼并了它。
失踪多年的沙枣花从不知什么地方归来,她保Yang得很好,看起来也就是三十多岁的样子,她来塔前看了看母亲,母亲反应很淡漠。接下来的r子里,她便与司马粮闹了一场很古典的生死恋。她拿出一只玻璃球儿,说是司马粮送她的定q礼物。又拿出一面big镜子,说是她送给他的定q礼物。她说至今还为司马粮保持着童贞。住在桂花big楼最高层总统T房的司马粮此次归来心事重重,没有心思与沙枣花重叙旧q。沙枣花却像个跟屁虫一样紧紧地跟随着他,烦得司马粮龇牙咧嘴,跺脚跳高,咆哮如雷:“我的好表妹,你到底想怎样呢?给你钱你不要,给你衣裳你不要,给你首饰你不要,你要什么?!”司马粮甩开沙枣花拽住自己衣角的手,怒冲冲地、无可奈何地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他跷起的脚踢翻了一个细颈big肚子玻璃水瓶,水流满桌,濡湿地毯,十几枝紫红s的玫瑰花凌乱地垂在桌沿上。沙枣花身穿一件薄如蝉翼的黑裙,粘粘糊糊地跪在司马粮身边,漆黑的眼睛直盯着司马粮的脸,不由得司马粮不正视她。她的脑袋玲珑,脖子细长,脖颈光滑,只有几条细小的皱纹。对女人富有经验的司马粮知道脖子是女人无法掩饰的年轮,五十岁女人的脖子如果不像一截臃肿的big肠便像一段腐朽的枯木,难得沙枣花这样光滑挺拔的五十多岁的脖子,不知道她是如何保Yang的。司马粮沿着她的脖子往下看,看到她那两个深陷的肩窝,还有在裙中朦胧的Rx房,无论从哪个部位看她都不像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她是一朵冷藏了半个世纪的花朵。
是一瓶埋在石榴树下半个世纪的桂花酒。冰凉的花等待采撷,粘稠的酒等待畅饮。司马粮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沙枣花l露的膝盖,她呻ying一声,血s满脸,仿佛一片晚霞。她像生死不惧的英雄,猛地扑到司马粮怀里,缠绵的双臂,搂住了司马粮的脖子,re烘烘的胸脯,紧凑到司马粮的脸上,揉来揉去,搓得司马粮鼻子上出油,眼睛里流出酸泪。沙枣花说:“马粮哥,我等了你三十年。”司马粮道:“枣花,你少来这一T,等我三十年,多big的罪,加在了我头上。”沙枣花说:“我是处女。”司马粮道:“一个女贼,竟然是处女,你如果是处女,我就从这big楼上跳下去!‘’沙枣花委屈地哭着,嘴里嘟哝着,嘟嘟哝哝火起来,跳起来,蹦一蹦,蛇蜕皮般把裙子落在脚下,仰面朝天躺在地毯上她big叫:”司马粮,你试试看吧,不是处女我跳楼!“
司马粮面对着老处女沙枣花的身体油嘴滑舌地说:“奇怪奇怪真奇怪,你他妈的还真是处女。”嘴上虽然尖酸刻薄,但两滴泪水却在眼眶里了。沙枣花幸福地躺在地毯上,像死人似的她的身体,她的眼睛却湿漉漉地、痴迷地盯着司马粮。
一股陈年枕头瓤子的酸臭味充溢房间,他看到沙枣花的身体顷刻间便布满的皱纹,一片片铜钱般big的老年斑也从她白皙的皮肤上洇出来。正当司马粮惊讶不已时,市茂腔剧团一个挺着big肚子的女演员推开门走了进来。
如果没有这big肚子,她的身体的确很好,可以用亭亭玉立来形容。现在她板着嘴,嘴cun乌紫,双腮上几块蝴蝶斑,好像硬贴上去的一样。
“你是谁?”司马粮冷冷地问。
女演员哇地一声哭了。坐在地毯上哭,双手拍打着肚子:“你要负责,你弄big了我的肚子。”
司马粮翻开记事簿,查到了与这个女演员有关的记录:夜,招茂腔剧团女演员丁某陪cuang,事毕,发现避yungT破。他合上簿子,骂道:“妈的,产品质量低劣,实在害死人!”
他不由分说,拉着女演员的胳膊走出房间。女演员挣扎着说:“你拉我去哪?
我哪里也不去,我已经没脸见人!“他捏住女演员的下巴,阴森森地说:”乖乖的,没你的亏吃!“女演员被他的威严震慑住了。这时他听到沙枣花喑哑地呼唤着他:”马粮哥呀,你不要走呀……“
司马粮招招手,一辆出租ce像桔黄s的甲虫滑过来。穿红衣戴黄帽的饭店门童替他拉开ce门,他一把将女演员推进去。
“先生,去哪?”司机僵着脖子问。
“消费者协会。”司马粮说。
“我不去,我不去”女演员big叫“为什么不去?”司马粮目光灼灼地b视着女演员的眼睛,说,“这是正big光明的事q。”
出租ce在尘土飞扬的big街上拐Wan抹角地穿行着。道路两旁依然是工地连着工地,有的拆有的建。工商银行的楼已拆掉一半,十几个灰秃秃的民工像橡皮人一样,机械地、软弱地挥舞着铁锤,敲打着墙上的砖头。碎砖片横飞到马路中央,硌得汽ce轮胎嘣嘣响。在街道两边工地的夹缝里,座落着一座座豪华的酒楼,酒楼的窗户里,散发出浓重的酒臭,熏得路边的树木摇摇晃晃。不时地有一些赤红.的脑袋从铝合金的窗框里探出来,喷吐出一道道五颜六s的粥状物。每家酒楼的窗户下,都团聚着—群皮毛阮脏的癞皮狗,等着抢食窗户喷出来的东西。ce辆拥挤,尘土飞扬,出租ce司机焦急地敲着喇叭。司马粮笑嘻嘻地看着ce窗外的q景,对身边那位唧唧咕咕、哭哭啼啼的女演员不理不睬。ce子钻到市中心big转盘附近,险些与一辆坦克般霸道的big卡ce相zuang。卡ce司机,一位戴着白手T的红脸膛姑娘从ce窗探出头来,粗野地骂着:“chao你老妈!”出租ce司机轻蔑地问:“可能吗?”司马粮摇下ce玻璃,s迷迷地盯着女司机,big声问:“姑娘,陪我玩玩吧?”女司机喉咙里呼噜几声,嘬起嘴cun,将一ko痰,准确地吐到司马粮的脸上。卡ce的后厢上罩着绳网,ca着树枝,几十只绿毛猴子在ce厢里上蹿下跳着,吱吱哇哇地乱叫。司马粮上对着猴子们喊:“弟兄们,你们从哪里来?你们要到哪里去?”猴子肃静,对着他眨眼睛做鬼脸。出租ce司机阴沉地说:“鸟类中心没办成,猴类中心就能办成吗?”“谁办猴类中心?”司马粮问。“谁能办?”出租司机一打方向盘,汽ce贴着一个骑摩托的女郎的big腿飞过去,吓得一个拉ce的毛驴窜稀屎,ce辕上坐着的老农嘈嘈地骂;枯燥的五月骄阳下,他还戴着一顶黑毛的狗皮帽子。ce上拉着两篓圆溜溜的金黄s杏子。
司马粮捏着女演员的手脖子闯进了市消费者协会。女演员死命挣扎,但难抵司马粮的神力。“消协”的人正在打扑克,三个女的,对付一个男的。那男人秃得光溜溜的头皮上,贴着十几张白纸条。
“伙计,我们投诉!”司马粮big喊。
一个年轻的、涂着红cun的女人斜着眼看看司马粮,边发牌边问:“投诉什么?”
“避yungT!”司马粮说。
打牌的人都愣住了,随即便像猴子一样活跃起来。秃头男人顾不上撕掉脑袋上的纸条,蹦到办公桌前,严肃地说:“二位公民,我们消费者协会是竭诚为消费者Service的,请你详细叙述你们So害的经过。”
司马粮道:“五个月前,我从桂花big厦商品部购买了一盒‘幸福’牌彩s避yungT,我与这姑娘只Gan了半个小时,避yungT就漏了。由于避yungT质量不过关,导致了她怀yung,如果流产,势必给她的身心造成严重伤害;如果不流产,势必造成计划外生育。因此,我们要向避yungT生产厂家索赔一百万元。”
二个中年女人问:“您刚才说Gan多久?”
司马粮道:“才半个小时。”
中年妇女吐吐舌头,道:“我的天,半个小时!”
司马粮道:“是半个小时,我喜欢对着钟表Gan,不信你问问她。”
女演员一直羞怯地低着头。司马粮戳她一下,说:“你别低着头不吭声呀!
你是直接So害者。你说,是不是只Gan了半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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