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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王府冷清。

琼宁王牵着朱瑾绕过回廊，也不见一个下人来迎，当即十分诧异。正要高声唤，却见那结冰的雪花湖边，钟婉玉正坐着高凳，支着手肘，在咿咿呀呀地学戏。那戏台之上，浓妆艳抹的，不正唱着《锁麟囊》？

“一霎时把七情俱已味尽，参透了酸辛处泪湿衣襟。我只道铁富贵一生注定，又谁知人生数顷刻分明。想当年我也曾撒娇使性，到今朝哪怕我不信前尘……”

琼宁王一见钟婉玉这疯疯癫癫的模样，就来气。

一声高唤，语气不善：“王妃！本王回来，还不迎接？”

钟婉玉这才抬起头来，看见琼宁王，仿佛见了鬼！

却又看见了琼宁王身边的朱瑾，霎时嗤嗤笑了起来：“嗣章啊嗣章，你死过一回，竟也没丢弃这个女人……”

琼宁王眯眼，正要拉朱瑾走。朱瑾却站定，看她小腹平平，府上也没有孩提哭闹的声音，终究还是开了口：“王妃？小世子还是小公主？哪儿去了？”

琼宁王之前忙于战事，竟将家事全抛了脑后！朱瑾这一提起，他顿时想起，从前八百里加急向府内报平安，向府内报险情，却从未见府上向他报告任何！

皱眉，联想到回来的时候，钟游拓那般放肆的摸样……

这钟家，莫不是已经篡权乱政……

脊背发凉间，却听到钟婉玉可怕如厉鬼的声音：

“小世子？小公主？”

钟婉玉张狂大笑，笑得全身都颤抖，指着琼宁王和朱瑾，“你们这对狗男女，竟然还好意思质问我，孩子呢？！孩子呢？孩子呢……哈哈哈哈哈……狗男女，奸夫yin妇，还问我，孩子呢……”

“放肆！”琼宁王利喝，“把这疯妇给我抓起来！关进柴房！好好反省！”

“还要关我？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还真以为自己是保家卫国的功勋呢！我告诉你，姜嗣章，你现在不过就是我爹的一条狗而已！你可得顺着点我，要不然我哪天一个不高兴，把你和你最爱的朱瑾姑娘都杀了！”

“你！”朱瑾气不过，指着钟婉玉，“你这女人……怎么这样恶毒！”

“我就是恶毒！我的恶毒你又不是没见过，我背着姜嗣章害了你那么多次，你还不知道吗？你这个傻女人！我倒是设计了很多，让你们误会的情节呢！唉……可惜了，现在已经用不上了……”

钟婉玉瞥了琼宁王一眼，眼底一丝遗憾，嘴角却是一丝嘲讽，“姜嗣章，你若真的爱我，我恐怕会让我们的孩子活下来！我恐怕也会让这个朱瑾，好好的和你的疏影侍卫活下去！可惜了……你不爱我！我告诉你，孩子是被我掐死的！你为了别人去战场，置怀胎五月的我于不顾！我凭什么要留下你的孩子？！”

琼宁王闭上了眼睛。

仿佛悲恸，却又极为平静地看着钟婉玉。

笑了笑：“你怀胎十月，你不痛。本王更不痛了。”

“你——”

钟婉玉一个巴掌又要扇向琼宁王，却被朱瑾拦住了，“你这个疯女人！”

“对啊，我就是疯女人！我更疯狂的事情，还没做呢！”钟婉玉瞧了琼宁王一眼，“你们不是情比金坚，爱比海深吗？我若再你面前杀掉朱瑾，我看你们还怎么金坚海深！”

琼宁王一手就将朱瑾护在身后：“你要做什么？！”

“我要做什么？来人啊！把朱瑾给我拖出去！乱棍打死！”

下人竟全都听了钟婉玉的话，拿着乱棍上前。

“谁敢——”琼宁王一脚上去，那些人顿时人仰马翻。

“谁敢？”

钟婉玉拍了拍手，“姜嗣章你大概不知道吧？现在整个大姜都是我钟家的了！你父皇已经驾崩！确切来说，是被我爹杀死了……既然大姜不再姓姜，那你这琼宁王，恐怕也不能再称作王爷了……”

琼宁王眉眼一丝麻木……

他本就出身市井，得了琼宁王的名头，也非他所愿。

自小在宫中受尽欺压，后被兄长送进军营。

自是见多了人情冷暖。

成王败寇，这等道理，他自是比谁都清楚。

若钟婉玉还安好地做着她的王妃，或者说，肯收敛一点半点，不再害人。

他自然也可以忍气吞声。

只是眼下……

从前琼宁王最照顾的贴身丫鬟，护在了朱瑾身前，却是在对琼宁王悄声道，“王爷，您就说两句软话吧。时局不同了。王妃现在暴虐得很，王府上下一百多口人都被她害死了……”

朱瑾也听见了，不由惊诧，“一百多口人……”

琼宁王低头，手在锦袍长袖之下握紧，再抬头，眉目已经狠厉！

钟婉玉纤纤素手一挥，银牙一咬，“拖走——”

余音未落，一口鲜血喷薄而出！

脖颈之上，一方红丝，已经咽气！

而琼宁王的手里，还握着那枚带血的玉钗……

此时不杀钟婉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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