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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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凯]

叮嗒,叮嗒,叮嗒。

好像是流水的声音。

此刻的我大抵是到黄泉底下了。

只是周身黑漆漆的,令我无法视物。我欲往前走,可浑身动弹不得,如同散架了一般,小腿处传来阵阵钝痛,腹部的撕裂感更是锐利。

看来落崖后,我真是死得挺惨的。

等等——

不对。

按理来说,人死后去了黄泉路,应是什么感觉都没有,为何我还能感觉到痛?痛感还如此清晰?

难道、我没死?

……见鬼了。

“放心吧,他的腿骨皆已正位,内伤也无大碍,注意给他按时换药,莫让伤口感染了。亏这孩子身体底子好,命够大,从悬崖上摔下来居然没事……大概是前世修的福,今生命数未尽。”

有人在说话,声音像我爹,但比他要苍老些。

伴着听觉的复苏,我闻到了一些涩涩的味道,似是药草香,让人很是安定,身子也放松了些。

“谢谢吴伯。只是,这都过去两三天了,他为何还不醒?”

这是一个十几岁少年的声音,清冽如静静流淌在山间的溪流,却又有玉石之器的沉稳,将我从昏沉的梦境中拉了出来,于是我的神智逐渐恢复,思路也开始清晰。

我想——我是被人救了。

当意识到自己确实还在这世上之时,我心中并无讶异和惊喜。我虽不惧死,但也不期待生。

活着又怎么样?灵魂都不在了,终日浑浑噩噩的游离在这个世上,我倒宁愿一碗孟婆汤入喉,从此忘断尘世。

“嗯,照理说他应该快醒了才对……诶!你看!他好像是醒了!”

听到这我才注意到,自己眼前的黑暗像是被人缓慢的拉开了一道细长的口子,光线透了进来。应是太久处在黑暗之中,致使我有些不大适应这光亮,只觉得十分刺眼。所见之物都不真切,模模糊糊,只有团影子,然后便有两个人影钻进了我原本就不大清晰的视线。

原来是我不自觉睁开了眼睛。

“嘿,你醒啦?看得见我吗?”一只手在我眼前晃悠了几下,来自于先前说话的少年。

我脑子还很昏沉,似有千斤重物压着头顶一般,过了好一会,我的视线才渐渐清晰了起来。

果不其然,跟我先前猜想的一样,一位少年和一位两鬓发白的大伯一前一后的站在我身侧,脸上都带着不知该说是期待还是欣喜的笑容,正看着我。

我见那大伯肩上挂着药箱,应该是位郎中。站在他之前的少年,身子有些瘦削,头发还不及我长,只用了根粗布细带简单的束起,身上穿着的白衣布料也十分粗陋,大概是洗的次数太多还泛着旧,不过挺干净。他的脸很白净,眼尾微翘似丹凤,眉宇间却透着正气,笑着的模样叫人看了非常舒服。

“他不会是摔傻了吧?为何瞪了我们半天也没见说话?”他有些担忧的对身后那位大伯说道。

……

你才摔傻了。

“不打紧,他刚醒还需要时间适应。”那大伯笑着说,又倾身向前对我说,“孩子,你醒了就好。大难不死定后后福,好生养着伤,待观察几日我再来为你瞧瞧。你虽恢复得不错,但先别急着下床,也不要有大动作,小心腹部的伤口裂开。对了,你的内脏还有些受损,这几日切记勿饮水。”

大伯说话的时候,那少年就一直郑重的点着头,然后大伯又叮嘱了我几句,跟那少年也说了几句,少年便送他去了外面。

我一直未开口说话,也许是因为真的没了说话的力气,又或许是因为不想说,不想理。身子的确很迟钝,又酸又痛,我索性也懒得想挣扎着起来了,便转了转眼珠子四下望了望。

这是一间很简陋的屋子,说它简陋,它还不如我家府中的柴房。房梁就是几根粗木,房中摆了张方木桌子,上面放着几个杯子和一壶茶,床边有两个暗色木柜,地上正煮着一罐子药,白朦朦的水汽袅袅升腾着。最后应该就只剩我躺着的这张床了,它勉强算是这其中最好的了,挂着素白色的床帐,给色调偏冷暗的房屋添了几分素雅和一抹亮色。

不过房子简陋归简陋,收拾得倒是十分干净整洁,不会让人觉得待不下去。

以前夫子曾说,一个人的生活习性是能从他身上瞧出个八九分来的,这就好比相由心生,所以我猜这应该就是那少年的屋子,看似简陋却透着一丝不苟。

窗外几株梨树生得极好,可以看见树枝上结了不少的果子,被一道篱笆围住,屋外应该有一个小院子。

再往远些看去,有一条被景色遮住了大半的木桥,桥下是流淌着一道不宽不窄的小溪,看着它流淌着,耳边还能听见细细簌簌的流水声。对岸是碧绿的群山,上空是蓝天白云。

这些景色与皇城的繁华不同,自然清新,令人心旷神怡。看来我这一摔,不巧就摔到了一处世外桃源的地方。

我闻到了被子上淡淡的皂荚香,将视线收了回来。窗台前摆着一个小白瓷瓶,圆腹细长颈,中间放了几朵不同模样的小花,高矮不一。墙上贴着两张泛黄的宣纸,上面的书法不似先生们的老练苍劲,但却刚健流畅,质朴自然,写着:不戚戚于贫贱,不汲汲于富贵。

我不觉浅笑出声,这人心性还挺高。

再次环顾屋内时,我竟不觉得它简陋,反倒是雅致了起来。

余光有一个影子闯入,我轻轻转头,便看见那少年走回了屋子。

“你现在感觉如何?”兴许是见我精神比刚才好了些,他走至床前问我。大概是我表情不大好看,他也没再多问下去,只是走到桌前倒了杯水喝。

“前几日,我在崖下的河边见你倒在河岸边,便把你带了回来。”他转过身来看我,笑着说,“不必紧张,我若对你抱有敌意,那日便不会救你了。”

我看着他,喉咙有些干涩,的确是发不出声。

“这里是禾溪,你现在待着的地方是我家。”他走了过来,蹲在床前,依旧带着礼貌的笑,“我的名字有些长,易烊千玺。火羊烊,十百为千,尔玉玺。再过几月,便满十四了。”

易烊千玺……

他的名字取得很不错,烊字热烈了些,尾字音沉,正好将烊字的戾气收到恰到好处。这名字诚然是有几分王者之气的,他偏偏将‘千万’的‘千’说成了‘十百’,‘玉玺’的‘玺’拆成了‘尔玉’,可见他并无逐名争利之心,且性收敛,晓分寸。

虽比我小一岁不止,但世理却不见得比我懂得少,并不简单。

“看你模样,你我年纪应该相仿的,可否问你姓名?”他试探性的问我。

我的姓名?呵,说出来恐怕你会吓着。我一戴罪之人,你不但救了我还留我在家,可以定个窝藏朝廷钦犯的大罪了。

我望着他,有些轻蔑的笑了出来。

“好吧。”他见我这样的态度,便无奈的耸了耸肩,而后想了些什么,笑容里多了几分正经,又道,“我想你兴许是要躲避仇家之类的,才不大方便说姓名。不过不碍事,你我只是萍水相逢,我救你一事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安心在这里养着吧,等伤好了,你若要走,我便送你出村,你若想留,我也很乐意与你做朋友。”

他的眸子清亮有神,坦然而纯净。

我忽而想起曾经总来家中拜访的朝中大臣们,一个个眼里都是浑浊的,不知含了多少层意思在其中。笑里藏刀,口蜜腹剑,向来是他们的生存法则。我爹许是学不来这套作风,才落得此种下场。他一生兢兢业业,全部奉献给了朝廷。他从不贪图虚无缥缈的名利,只望我朝兴盛,百姓安居。可到头来,却被人诬了个欺君罔上的谋逆大罪,被判满门抄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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